第十章 暗流涌動

　　那束沖天而起的光芒驚動了南臨市方圓百里的牛鬼蛇神。

　　城市邊緣的湯峰自然也看見了，短暫的呆滯后，便召集起所有的工人，隨時準備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好了，升格體驗結束，記得在一個月內把源城居民提升到500人。至于懲罰？你應該明白?！?p>　　還是因為對敵人的了解太少，導致大多數(shù)計劃在馬眠白起步的時候就失敗了，只能臨時啟動最終手段。

　　一念之此，諞智不由泛起苦笑，這波虧大發(fā)啦，人沒殺掉，自己還欠下一屁股債。

　　要是還不上債，諞智敢肯定尖牙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所幸……諞智眼熱地看著愣在一旁的丁蘇泉。

　　所幸現(xiàn)在有了這套廣播系統(tǒng)，在這個的幫助下，300來個新人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實在不行，就去互助會做做客，順便看看有沒有愿意去源城玩的人。

　　丁蘇泉此刻還停留在那瞬間的震撼中，她深知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地步了！

　　“你在發(fā)什么呆？不會是因以為我受傷了就想跑吧？”

　　說著，諞智又用手背擦掉咳出的血液。

　　緩過神來的丁蘇泉注意到這反差極大的一幕，心中還真泛起些念頭。

　　“他可沒死，只是被我打成重傷而已，我相信他一定會來報仇。”

　　諞智嘴角又溢出鮮血，配上他那詭異的笑容，那副眼神仿佛把丁蘇泉給拿捏死了。

　　“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不知道該怎么找我。唯有你的名字是他知道的，如果你不想害了你的互助會，就老老實實跟我走?！?p>　　“現(xiàn)在，只有我能制約他！”

　　車載電臺旁，一直焦急等待的湯峰終于得到了回應。

　　“滋～滋……我是諞智，目前良好，滋滋滋……”

　　“車隊原地等待四個小時，期間……危險可以先撤離，預定時間未到也可以直接撤離?！?p>　　說完，通訊就斷掉了。

　　“走吧，我們去車隊，越快越好，他們就等四個小時?！?p>　　摩托在很短的時間內加速到極致，載著兩人沿著來時的路疾馳。

　　丁蘇泉數(shù)次透過后視鏡，看著身后抱著自己腰身，沉沉睡去的男人，最終無可奈何。

　　離人防辦兩條街外的下水道里，馬眠白癱倒在骯臟的水灘上，伸手捏死一只好奇的失格者，吞下它的心臟后，無神地望著井蓋處透下的光芒。

　　“二十分鐘后，硅基混入將完成?！?p>　　這便是死里逃生的代價，馬眠白將成為一個炭硅混基生物，并且隨著時間推移，硅基將完全替換碳基。

　　屆時，名為馬眠白的人將會逝去，只留下一個同名的硅基軀殼，按照儲存的人格模式存在于世上。

　　三個小時后，丁蘇泉帶著還在昏睡的諞智回到了車隊，收好摩托后，也乘上汽車，隨大部隊一起返回源城。

　　隨著車隊遠去，房屋的間隙里探出一個個腦袋。這些失格者默默地為他們送行，順便記下了那個方向。

　　不止這些，城市盤踞的幸存者也不約而同地登上高樓，小心地觀察著城市里變化，凝視著煙塵拋起的遠方。

　　至少，在南臨市這個地方，時代又被推動了。

　　源城大樓，諞智睫毛微顫，似乎就要從沉睡里蘇醒。

　　一旁的陳天甲看了一眼便無聲地嘆氣，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在這兩天里都發(fā)生多少次了。

　　從一開始的興高采烈到現(xiàn)在的麻木難過，他都一直守在這里。

　　“大哥你什么時候才醒??！外面這下越來越亂了……”

　　從昨天開始，或許更早，源城周圍就出現(xiàn)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他們遠遠地觀察著這座城池，想要弄清虛實。

　　又看了沉睡的諞智好一會兒，仍不見任何好轉后，陳天甲捧起床被上的文件，履行著副城主的職責。

　　自從借用了那股升格之力后，諞智眼前就不時閃過幻覺，在乘上丁蘇泉的摩托后，更是直接昏迷過去，進入到一個無邊無際的夢里。

　　漆黑的夢里只有一扇潔白的大門，它遠遠地立在肉眼還能看得見的地方。

　　但任憑諞智怎么向前奔去，那門始終都在那里。

　　嘗試許久無果后，諞智無力地坐下，他知道外界應該會發(fā)生劇變，源城會無比地需要自己，但他沒有一點辦法。

　　看起來，這是連尖牙都影響不了的地方。

　　“……不……我的影……響十分有……限……”

　　“尖牙？！”

　　諞智一下看到希望，振作了起來。

　　“你能帶我出去嗎？”

　　“這是……你的……升格之路，我替你……找來了門，但你……自己的路……還沒……”

　　“……延……伸……到……門口……”

　　尖牙盡全力把該告訴的信息都傳達到后，就靜靜地呆著諞智的牙床上聽天由命。

　　心能的修煉其實很像修仙中的悟道，但這個道不悟天道，心能走的是自己的道！

　　明白該怎么辦后，諞智有意識地調整呼吸，放空思維，客觀地回顧起自己的過往，這是他目前最有效率的修煉方式。

　　一些明明忘記了事情，在這夢里卻能輕而易舉地回憶起來。那清晰的細節(jié)，就仿佛才剛剛發(fā)生一樣。

　　時間從那發(fā)突破天際的電磁炮開始，一點點倒帶。

　　回到了災變前，回到了還沒有發(fā)現(xiàn)外星人的時候，回到了那年的車禍現(xiàn)場……

　　諞智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回憶繼續(xù)往前，到了那生命剛剛降生的那刻。

　　而后，又重這里開始播放到昏迷前。

　　諞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一遍又一遍，就像是看別人的人生一樣。

　　直到，又回到車禍現(xiàn)場。

　　諞智已經記不得多少次，看見血肉模糊的父母，和被他們保護在懷里毫發(fā)無傷，目光呆滯的自己。

　　淚水終于從眼眶里滴落，他又感受到了作為人的一面，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人生。

　　這一刻，漆黑的夢里有什么東西在浮動，從四面八方而來，凝聚成一條連接著白門與腳下的道路。

　　諞智帶著那滴留著臉上的淚水，慢慢走向那扇門，右手搭在門上，輕輕一推，那門就開了。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諞智重新醒了過來，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他看著已經伏在床邊睡著的陳天甲，欣慰地笑了。

　　輕輕地從陳天甲手臂下拉出文件，翻閱起來，一部分是已經批閱好的，還有一小部分沒來得及看。

　　“看來，你跟著耿占東還真學到不少東西啊?！?p>　　聽見響動的陳天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望向床頭。

　　“大哥！你終于醒了……”

　　陳天甲的眼眶里有些濕潤，似乎有淚水在里面打轉，但卻流不出來。

　　“我大致看了這些東西”，諞智揮揮手里的文件說道。

　　“跟我詳細說說近期發(fā)生的事情?！?p>　　陳天甲收起情緒，默默地搖搖頭。

　　“這兩天情況不怎么好，從昨天開始，周圍就不斷有人在外偵查，想要摸清我們的底細?！?p>　　“昨天晚上，還有幾個超凡者試圖越過城墻，被我們發(fā)現(xiàn)后，我和湯峰在城墻上跟他們發(fā)生了沖突?！?p>　　見諞智皺起眉頭，面色變得嚴肅起來，陳天甲趕緊補充道。

　　“他們不算太強，我和湯峰都沒受傷，但是也沒留下他們的人?！?p>　　“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處理的”，諞智翻找著還有些混亂的記憶。

　　“對了，丁蘇泉在哪？”

　　陳天甲從諞智手里拿過文件，放在自己旁邊后說道。

　　“她把廣播系統(tǒng)給我們后，就混跡在居民里面幫忙，只有到了晚上和飯點才會回來?！?p>　　“至于這些文件，大哥你才醒還是不要太過操勞?！?p>　　諞智笑了笑說道：“你去忙吧，順便把丁蘇泉叫來，我有事問她?！?p>　　陳天甲點頭答應后，就帶著文件離開了，諞智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容不得他在這里辦公。

　　二十分鐘后，就在諞智閉眼感知電流在大樓里的流向時，丁蘇泉敲敲半掩的房門，走了進來。

　　諞智睜開眼，看著來者，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應該知道昨天夜里那群超凡者的來歷吧？就算是猜想也可以說出來?！?p>　　丁蘇泉點點頭，稍加斟酌便開口。

　　“南臨市里成規(guī)模的幸存者組織并不多，像昨夜那種能一下派出五名的更是只有兩個?！?p>　　就在丁蘇泉要繼續(xù)講解的時候，諞智出聲打斷了她。

　　“你知道他們誰的人口最多？有多少嗎？”

　　丁蘇泉不假思索地說道，她已經猜到眼前的人在打什么主意了。

　　“嘯天幫有14名超凡者400個平民，南臨組有10名超凡者900個平民?！?p>　　諞智一下來了興趣，“這個南臨組怎么這么多人啊，聽名字感覺像是一個自發(fā)的自救組織?！?p>　　丁蘇泉語氣帶著些贊許，“是的，這確實是一個自發(fā)的平民組織，宗旨就是互相幫助?！?p>　　“另外的嘯天幫就是黑幫組織，在末世前就一直存在，聚集的人口大多是刑訊日抓來的普通人?！?p>　　說著，她從空間里取出地圖，畫上兩個圈寫上了兩個組織的名字，又在源城的位置上畫出個三角。

　　諞智看著地圖上的標注，卻思考著其它的問題。

　　“聽起來，是你們有些失職?。　苯又坏榷√K泉反駁，諞智又說道，“明天就讓我來替你們清除這些遺毒吧?！?p>　　諞智留下地圖，揮手催促著丁蘇泉趕緊離開，嘴里還說道。

　　“你如果要下樓，順便去一趟耿占東那里，讓他寫一份征討嘯天幫的檄文，我明天要用?！?p>　　待門關上后，諞智把地圖舉高，透過光線看著這張來自丁蘇泉的禮物。

　　顯然，丁蘇泉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思鄉(xiāng)情緒反應到這地圖上，帶來了怎樣的后果。

　　那一小塊因為經常揣摩，被手汗浸得更加透光的地方，就是給源城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