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通房
夜深了，夏恒彥顧及著柳姨娘的身子不能在玲瓏院歇下，和柳姨娘耳鬢廝磨了片刻，又囑咐了幾句方嬤嬤照顧好人，便抬腳離開了。
走之前賞了大夫一錠銀子，足以瞧出人的高興來。
“夫人，瞧老爺對您多上心啊?！崩洗蠓蛞彩莻€會看眼色的，諂媚地沖著柳姨娘說道：“夫人脈象平穩(wěn)無需多擔(dān)心，只是夫人有些面色不好，老夫再開上些緩解孕吐的藥物，夫人每日飯前喝下就好?！?p> “夫人和小少爺定會平安無事的?！?p> 老大夫摸著懷里的銀子樂呵呵地走了，卻是沒瞧見柳姨娘在他走后，拿著他開出的方子，冷著一張臉遞給了方嬤嬤。
方嬤嬤心領(lǐng)神會，拿在手里沒有猶豫的，放在燒了一大半的紅燭上，直到火舌吞噬了那張方子，滿是皺紋的臉上也不曾有過一絲動靜。
回過頭看著柳姨娘時，方嬤嬤臉上才出現(xiàn)了溫和，給人掖了掖被子，說道：“夫人，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p> 可柳姨娘緊蹙的眉頭依舊不展，低頭撫著自己的小腹：“嬤嬤，老爺今日看著，是真的高興......”
“夫人......”方嬤嬤忙走到人身邊：“夫人莫要多想，如今老爺罰了那賤人，只待夫人扶正，這府里不都是您做主了嗎！”
“夫人只需借這個肚子再叫大小姐吃個苦頭，到時候老爺也只有心疼夫人的份，左右二小姐成了嫡女，嫁個好人家給老爺官場上添些力氣，夫人的福氣可都在后頭呢，還管什么孩子不孩子的?！?p> 方嬤嬤說得話若是叫旁人聽了，怕是只會覺得駭人，可柳姨娘卻是朝人露出個感激的眼神來：“我有嬤嬤在身邊，到底是安心許多?！?p> “只怪我這身子不爭氣......”話沒說兩句柳姨娘忽地滿面愁容來：“若是爭氣些，何苦用這個法子?！?p> 若是自己真能給夏恒彥添個嫡子......
方嬤嬤看在眼里，也直心疼人，她又何嘗不希望這樣，可是自己夫人的身子早在前幾年看大夫時便被斷定難以有孕，便是再吃藥調(diào)理這肚子都不見動靜，如今實在是沒了辦法，自己才給夫人出了這個主意。
“夫人莫想了?！?p> 方嬤嬤剛想叫人歇下，卻察覺到柳姨娘緊攥著自己的衣袖，面色有些緊張起來，忙問道：“夫人......？”
“嬤嬤你說，那丫頭到底知不知道我早就有了身孕？”
柳姨娘回想著方才秋姨娘的話，越想越不對頭。
秋姨娘當(dāng)時那般慌張，連自己下的是巴豆都給吐露了出來，好在是當(dāng)時夏恒彥已然震怒沒有追究，不然這藏紅花是自己下的一事也怕是要被人瞧出來。
這般去想，那秋姨娘所說夏洛笙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怕是也不做假......
可夏洛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聽秋姨娘的意思，夏洛笙是聽霜兒說的......
可她連霜兒也未曾告訴，只有方嬤嬤知曉。
方嬤嬤自是不會背叛自己......
“老奴看那秋葉方才瘋瘋癲癲，都有些糊涂了，是以她的話怕是只能信上一半?！睋?dān)心柳姨娘再這么熬下去熬壞了身子，方嬤嬤吹滅了一半的蠟燭安慰道：“夫人還是身子要緊?！?p> “眼下夫人不若想想該提哪個丫頭去伺候老爺?！?p> 不解地瞧著方嬤嬤，柳姨娘被人這么一說先是沒反應(yīng)過來，而后才驚道：“嬤嬤說的是，我怎的忘了這回事。”
方嬤嬤這句倒真是提醒了柳姨娘，眼下她的身子不利索是伺候不了老爺了，秋姨娘那個賤人被關(guān)了起來，丞相府里姨娘原本就不多，如今老爺身邊沒個伺候的。
萬一到時候再把秋姨娘放出來，又或是提了哪個院的丫頭，又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不如眼下直接提了自己手下的丫頭給夏恒彥送去，做了通房好歹是個能拿捏的。
這確實是個要緊事，柳姨娘這么多年都依仗著方嬤嬤，這事自然也問了方嬤嬤：“依嬤嬤你看，提哪個丫頭合適？”
方嬤嬤像是早就有了答案似的，想也不想的回道：“夫人，老奴看翠芝是個不錯的?！?p> 不見柳姨娘有異色，方嬤嬤繼而說道：“翠芝是咱們院子的丫頭里生得最好看的，手腳勤快也最得夫人器重，送她過去顯得夫人和善?！?p> “而且翠芝又照顧了夫人這么久，夫人也知道如何拿捏那丫頭，老奴想了想啊，自然就是翠芝最為合適了?！?p> 說到這里方嬤嬤卻是有些猶豫了：“不過有一點，就是翠芝和她表哥......”
“嬤嬤糊涂了?！绷棠镆浑p眼睛里閃著精明的光，將方嬤嬤的話接了過來：“翠芝的表哥再有本事，翠芝嫁過去也是個做活的，怎得會有當(dāng)主子過的舒坦，翠芝是個聰明的，不會不知道該怎么選。”
說罷拍了拍方嬤嬤背：“這事就這么定了，嬤嬤這幾日找個機(jī)會派翠芝去老爺那里伺候伺候，老爺若是點頭就行了?！?p> 方嬤嬤還想再說什么，再一瞧柳姨娘已經(jīng)歇下了，緊閉著眼睛似乎著實是疲乏了，便咬了咬嘴唇，沒再多說什么。
輕手輕腳地離了屋子，方嬤嬤轉(zhuǎn)過一道彎在一處屋子前站了片刻，搖搖頭后又走了。
到底是個可憐的丫頭啊。
翠芝著實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柳姨娘安排給了夏恒彥，是以第二日在方嬤嬤叫自己去主院時未曾想太多，端著一壺上好的龍井便去了。
“老爺，柳姨娘喚奴婢來給老爺送茶?！?p> 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門口，翠芝雖說見過幾次夏恒彥，可都是在玲瓏院，這般單獨踏入主院卻還是第一次，書房的門上雕花精致，細(xì)聞起來還有淡淡墨香，可翠芝無暇顧及于此，還只是些害怕地發(fā)抖。
“進(jìn)來?！?p> 話中聽不出什么情緒，翠芝進(jìn)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只她和夏恒彥二人，夏恒彥似乎是在寫著什么，沒敢打擾主子，翠芝眼觀鼻鼻觀心，給人把茶放下便準(zhǔn)備離去。
誰知下一刻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