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影重重

　　黑安村，陜市著名且典型的城中村，城市風(fēng)貌同蕭懷所在的豐平區(qū)類似，可遠(yuǎn)遠(yuǎn)沒有哪兒混亂。

　　晚上十點，黑安村東頭一段舊巷子內(nèi)。

　　透過搖起來的車窗，陳榮不時的向窗外張望著，旁邊坐著蕭懷。

　　陳榮因為對此類交易不熟，決定讓蕭懷跟著自己來，一圖方便，另外有蕭懷在，談話也會容易一點。

　　他們兩人九點左右就到這兒等著了，如今十點已到，陳榮有些聒噪了。

　　“十點鐘都到了怎么還沒來？”

　　蕭懷淡淡一笑，有些戲謔的解釋道。

　　“陳警官，你警察當(dāng)習(xí)慣了，不知道干這些勾當(dāng)?shù)碾[秘，他們這些人謹(jǐn)慎習(xí)慣了?！?p>　　陳榮轉(zhuǎn)念一想，也對，像石森這樣的人絕大部分的時候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對他來說謹(jǐn)慎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陳榮強忍著心態(tài)繼續(xù)等待，終于快十一點的時候，車頭前方出現(xiàn)一束手電筒光。

　　燈光似乎是暗號一樣閃了三下，陳榮看著一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雨衣向他們走來。

　　陳榮內(nèi)心驚嘆了一下，因為他有種感覺，石森仿佛在他們來之前就在哪兒隱藏好了，可自己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陳榮對這個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更加好奇了。

　　看著越走越近的石森，陳榮和蕭懷二人下了車。

　　兩人下車的同時，走近的石森仿佛受驚一般，猛的從懷里掏出了槍。

　　蕭懷被石森這突如其來的掏槍嚇住了，趕忙舉起了手，陳榮看著蕭懷迅猛的反應(yīng)也下意識的趕忙把雙手舉過頭頂。

　　陳榮內(nèi)心愁苦郁悶得很，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堂堂警校畢業(yè)的令無數(shù)罪犯聞風(fēng)喪膽的警察，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居然兩次被人拿槍指著，被威脅生命。

　　在舉手的同時，陳榮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面前的石森。

　　只見他黢黑的雨衣根本沒有露出一寸肌膚，想要看見他的真容完全是無稽之談，而且陳榮感覺，眼前這名左手握槍的男子有一種不可靠近的距離感，他只站在那里所透露出來的殺氣就讓陳榮感覺遠(yuǎn)勝于那天同樣拿槍要殺自己的蕭懷。

　　“交易過程攜帶旁人，這不符合規(guī)矩吧?！笔恼f道，聽起來年輕的聲音里卻是老練的味道。

　　陳榮并不知道交易有什么樣的規(guī)矩，如今只能用眼睛瞟一眼蕭懷的方向，希望他能說點什么。

　　蕭懷似乎感受到了陳榮的窘迫，連忙開口道。

　　“不要誤會，這位才是真正的賣家，他是第一次交易不懂細(xì)節(jié)，我是陪同的介紹人?！?p>　　在這些地下交易里，人們把花錢辦事的人稱作賣家，把做事收錢做事的人稱作買家。

　　就在蕭懷剛介紹完畢后，石森就把槍口從陳榮和蕭懷二人中間的位置調(diào)整到直直的對著陳榮的位置。

　　“你是賣家，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著凌厲的殺氣，陳榮沒有過多思考就脫口而出了。

　　“陳榮?！?p>　　陳榮剛說完自己的名字，石森握槍的手就輕微的抖了抖。

　　“你是警察？”

　　“你怎么知道？”陳榮有點驚訝。

　　“市公安局宗正儒被殺案專案組組長，陳榮，是你吧？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被停職了吧？”

　　當(dāng)石森不急不慢的吐露出這一串名號的時候，陳榮內(nèi)心緊張到了極點，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從業(yè)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鎮(zhèn)靜的人，更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不法之徒會去了解警察，而且了解的這么清楚。

　　“是！”在年輕的石森面前，老練的陳榮仿佛只會說是或不是了。

　　“警察和罪犯做交易，你不覺得可笑嗎？”

　　陳榮感覺如果自己的回答稍有不對，可能下一秒這黑安村就是自己的喪命之地了。一旁的蕭懷此刻舉著手也緊張極了，他沒有想到此次交易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是找你交易，我只是想找你詢問點消息?！?p>　　“詢問消息，什么消息？”

　　“宗正儒被殺案的消息，我想你應(yīng)該一定知道些什么吧，不然剛才也不會在說宗正儒被殺案專案組組長的時候加重音量?！?p>　　“宗正儒被殺我一無所知，你不用妄加猜測了。”

　　“宗正儒被殺跟你沒關(guān)系我相信，可西郊的報廢汽車廠的被盜車你總知道些什么吧?！?p>　　陳榮憑借著老練的手段，步步逼問，他不知道石森會不會開槍，所以他一直都在試探。

　　就在陳榮說出西郊報廢汽車廠的時候，很明顯感覺道石森的接下來說的話比之前要慢了半拍。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我不和警察打交道，不想死馬上消失在我眼前。”

　　話已經(jīng)說到頭了，不走就是死，一旁的蕭懷此刻已經(jīng)止不住的給陳榮打眼色了。

　　陳榮雙眼瞇起，他明白此時自己如果轉(zhuǎn)身走人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于是他囑咐了一旁的蕭懷趕快走，而他卻做出了一個十分危險的行為。

　　只見他不退反進，一步又一步，竟朝著石森走了過去。

　　蕭懷在一旁西門推到嗓子眼了，他混了這么久最明白石森是個怎么樣殺人不眨眼的角色，看著陳榮一步一步走過去，蕭懷心想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石森身體一動不動，可左手的食指卻悄然滑到了扳機的位置上。

　　生死總在一瞬間，而現(xiàn)在的陳榮無限接近死亡。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榮卻開口了。

　　“我只是一名停職的警察，我的行為并不代表警局，所以我并不會用對待罪犯的手段對待你?！?p>　　“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現(xiàn)在代表的是正義，代表的是那些含冤而死的慘死之人，我今天來到這里和你交易就是為了給這些人我所代表的正義?！?p>　　“你可以為了你內(nèi)心的恐懼，擔(dān)憂一切你想隱藏的黑暗開槍殺死我，殺死一個只求真相的人?！?p>　　“可我相信你的內(nèi)心還有良知沒有泯滅，我請求你相信我，我只想通過你的口打探到我想知道的消息，除此以外再無其他，你的一切與我無關(guān)。”

　　最后一個說完，最后一步走完，陳榮站到了石森的面前。

　　石森最終沒有開槍，他不知道為何，眼前的陳榮似乎在他說話那一刻變成了太陽，他說的話變成了能驅(qū)散所有黑暗的光芒，他只是一個想知道真相，揭露真相的警察，他不會損害到自己的利益，自己沒有理由殺他。

　　陳榮又再一次的賭對了，語言本身就是一種藝術(shù)，學(xué)會利用罪犯心理用話語擊敗他們是陳榮一路以來的必修課，石森確實是他所見過的最沒有破綻的人，可慶幸的是自己賭對了，他的良知還有正義感并沒有泯滅。

　　石森放下了手中的槍，從他沒有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說出陳榮想要的答案了。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的，但是你必須保證放過我對我絕不追究?！?p>　　“我可以答應(yīng)你。”

　　陳榮右手向后方抬起，指著蕭懷說道。

　　“你不用懷疑我說的真實性，他曾經(jīng)跟你是一類人，但是他現(xiàn)在活的比原來好過無數(shù)倍，這至少有一部分是我?guī)Ыo他的。”

　　石森順著陳榮指的方向看去，看見蕭懷在默默地掉頭表示同意，便也不再防備，對著陳榮說道。

　　“我知道你剛剛說的西郊報廢汽車廠，更知道你說的是那輛車，實話跟你說吧，那輛車確實是我偷的但也不能說是我偷的?！?p>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受到一個賣主所托，讓我裝作把車偷了然后再開到西郊停在哪兒?！?p>　　“賣主是誰？”

　　“我第一次接到這樣的交易就感覺很不正常，所以我私下調(diào)查過賣家的信息，據(jù)我調(diào)查，此人是一名學(xué)生，名叫王城?！?p>　　聽到這兒，陳榮的心里似乎有一道驚雷劈了下來，怎么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