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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布里之王

第82章:南特之終(6)

海布里之王 養(yǎng)貓的杯子 4047 2021-07-02 18:05:11

  這是德約卡夫的計謀嗎?

  蒂埃里并不清楚,但他明白,這場比賽最大的危機,現在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當他還在與德約卡夫說話的時候,對面的圖拉姆早已從卡倫布腳下斷下了球權,繼而大腳一開,皮球高飛天際穿過雨幕,直落拉邊進攻左路的希福腳下。

  而本應盯防住他的馬克萊萊,不幸失位了。

  年輕的后腰帶著十足的勁頭沖向前場參與進攻,最近,直播法甲比賽的法國Canal+電視臺解說剛在一場比賽中,將他稱作“南特防守核心轉換樞紐——跑不死的馬克萊萊”,這讓他非常得意。

  然而,跑不死并不能代表能跑到,至少現在,由于錯誤估計了圖拉姆的傳球能力,他早已經無法追上希福的身影了。

  蒂埃里望著飛奔的希福,須臾間,他接過圖拉姆的長傳,又用足尖輕輕顛起,不讓皮球落地,立即在空中連顛三腳,舒展寫意地過掉了沖上去攔截的右后衛(wèi)。

  而那防守了一整場進攻左路的右后衛(wèi),顯然是沒料到突然拉邊的希福會用這樣的技術來處理,錯愕間想要折身追防,卻猛然發(fā)力才在松軟泥濘的草皮上,一腳打滑直接摔了下去。

  當他再起身回追的時候,希福已經顛著皮球沖出了五米。

  現在,比利時人的面前無人防守,一大片開闊地任其馳騁,最多三秒,他便能直入禁區(qū),

  見到這一幕,蒂埃里一咬牙,放掉了身旁的德約卡夫,朝著希福沖了上去。

  此刻,若是別人,恐怕早已來之不及。然而,他是蒂埃里·亨利。

  這兩年,蒂埃里感覺從未像現在這樣好過,鋪天蓋地到令人窒息的大雨之中,他依然身輕如燕。

  天空下,他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直朝著希福襲去。

  奔跑中,他閉上了雙眼,黏重的雨點拍打著他的面龐,呼嘯的狂風推搡著他的胸膛,這一刻,他的眼睛雖然閉著,但卻看見了金色的沙灘、碧綠的大海,蔚藍的蒼穹……

  他認得,這里是拉代西拉德島的沙灘,他覺得,他又重新找回了奔跑的熟悉感覺。

  “蒂埃里!鏟他!”腦海中,陡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男人的聲音,這聲音聽上去和自己很像,然而卻更為滄桑。

  猛然睜開眼,希福驚愕的面龐已經出現在了面前,自己甚至能看清他那一頭本應濃密蓬松的黑發(fā),在大雨中變成了一條條淌水的黑色小蛇,貼在他的額頭之上。

  他根本沒料到,蒂埃里來的會如此之快。

  對面,蒂埃里也未曾料到,自己會如此之快。

  皮球近在眼前,現在下腳正是時候,在他打定注意之際,對面的希福做了最后一個動作,經驗豐富的比利時人下意識再將球微微顛起,彈起半米,向著自己左肩竄來,再想飛鏟根本不可能了。

  怎么辦?

  瞬息之間,容不得細想,蒂埃里微微將身體下蹲,扭動腰肢奮力左轉,雙腿發(fā)力蹬地驟然躍出,與飛魚躍出海面,飛身用頭將球頂出了邊線。

  精密、準確、分毫不差,這是一記標準的魚躍沖頂,頭球從來不是他的強項,但此刻他卻做到了。

  “哦噢噢噢噢噢……”

  隨著看臺上發(fā)出的嘆息,他撲倒在了地上,再起身之時,一陣刺痛猝然襲上心口,壓得他快要喘不上氣來。

  他看向胸口,皮膚完好無損,連一片淤青也見不到,顯然是沒有受傷。

  疑惑之際,這陣刺痛感忽然卻又消失了,只剩下了來到摩納哥之后,那種不適應氣候的沉悶感覺。

  “嘿,蒂埃里……”

  正當他還在奇怪的時候,說話聲從身前傳來,溫格正抱著方才飛出邊線的那顆皮球,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頂的不錯?!彼又f道,“我猜,你似乎是又重新找回了那種感覺?!?p>  蒂埃里捂著心口,搖搖頭:“阿塞……不,溫格先生,運氣罷了?!?p>  溫格把球扔給了他:“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能做到,那么你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p>  聽見他這樣說,蒂埃里愣了愣神,然后什么也沒說,苦笑著把球放下,回到了后防線上,他當然想踢回前鋒,但現在需要解決的,是眼下這場戰(zhàn)斗。

  球場內,比賽很快恢復了,防守球員各自落位,南特完成了最后的換人,蘇瓦多變陣4-3-3,洛科、韋德克雙雙下場,對抗更為強硬的恩多拉姆頂在了中鋒位置上。

  蒂埃里望著看臺之上的大屏幕,上面顯示數字已經來到85:32,留給兩隊的進攻時間都已經不多了。

  希福開出及界外球,傳導幾腳后,跑不死的馬克萊萊立即將球斷下,方才的那次失誤,讓他更加堅定了將功贖罪的念頭。

  搶下球權,馬克萊萊持球突進幾步,然后將踢出一個半高球,將他傳到了佩德羅斯腳下。

  佩德羅斯領球望向前方,摩納哥的右后衛(wèi)正朝他撲來,他不慌不亂,因為之前希福別出心裁的的過人,已經給了他足夠的靈感。

  作為隊內的助攻王,佩德羅斯技術同樣不弱,他有樣學樣,模仿著希福的動作,將球顛起,輕巧地過掉了撲來的右后衛(wèi),繼而內切到禁區(qū)角附近,一腳起球,將皮球送入禁區(qū)高空。

  這本是一次極妙的進攻,中路,替補登場的恩多拉姆正頂著圖拉姆的防守,闖入禁區(qū)高高躍起。

  然而,雨戰(zhàn)之中,最多的便是意外……

  年輕的圖拉姆雖然踢了快整整一場,但危機關頭,他卻比恩多拉姆更為強硬,看見對手高高躍起之后,他也同樣飛身撲上,奮力跳起與他爭搶球權。

  大雨之中草皮濕滑,剛出場的恩多拉姆還未來得及適應,導致起跳時錯誤估算了力道,身形微微偏出,而后加上圖拉姆這一撞,重心更是徹底偏失,不僅皮球沒有頂上,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捂著尾椎骨被擔架抬出了場外。

  這一幕是蘇瓦多始料未及的,他本想在最后時刻換上拼搶頭球能力強的恩多拉姆,靠高球配合強攻摩納哥禁區(qū),祭出壓在手里的最后一張牌。

  然而在這個倒霉的晚上,不僅是后防核心昂利受傷離場,就連剛替補登場沒兩分鐘的恩多拉姆也意外摔傷,眼瞧著三次換人已經用完,剩下最后幾分鐘之內,他們必須在沒有中鋒的情況下,以十人應戰(zhàn)對手。

  這是絕對不行的,蘇瓦多站在場邊,氣憤地將捏死手里的礦泉水瓶,把它摔在地上。

  對面的溫格絕不是懦夫,在己方失去中鋒之后,他一定會變本加厲,讓所有人都涌上前場,放開手腳謀求最后一搏。

  是的,我必須進行調整,變陣4-4-1,推一個中鋒上去。

  蘇瓦多望著場上,思索片刻,高喊道:“費里!你去中衛(wèi)!蒂埃里!9號位!9號位!”

  聽見蘇瓦多的喊話,蒂埃里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直到撤回后防的費里將他一推,他才迷迷糊糊的朝前跑去。

  在這里,時間流動的速度仿佛突然放緩,由后場跑上鋒線,蒂埃里感覺他用上了整整一天。

  站在鋒線上,回望后方,左側佩德羅斯叉著腰桿,滿是疑慮地盯著自己,右側卡倫布甩著臟辮,跟著對方邊衛(wèi)跑動。

  “小不點,清醒些!你是前鋒!”

  不知何時,受傷的昂利已經回到了替補席上,他低沉的聲音沖自己高喊著,聽上去宛若驚雷,而這雷聲,觸動了蒂埃里心里最后一根心弦。

  是的,我是前鋒……

  他這樣想到,疑惑的眼神忽而變得堅毅,雄心化作火焰在眼里燃燒,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片刻后,皮球由佩德羅斯腳下傳來,望著高高飛來的皮球,它移動著,旋轉著,飄飛著,穿過厚重如珠簾般的雨幕,向著自己飛來。

  球場邊上,探照燈發(fā)出的白光照耀其上,沾滿雨水的球面發(fā)著白光,就像是仲夏午時天空熾熱的驕陽,帶著名為希望的氣息。

  “馬蒂厄,你說我們這樣做有用嗎?”

  “蒂埃里,耐心點,主會聽見我們的聲音的?!?p>  不知為何,四年前與馬蒂厄在帕萊索圣馬丁教堂的對話,此刻卻涌上心頭。

  那時的蒂埃里,是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是有上帝的,但現在,他卻不由得閉上眼睛,向原本不相信的上帝祈禱:

  “仁慈的主,如果您能聽見我的聲音,那么便實現我的愿望吧,我想找回丟失的球技,重新做回前鋒,攻入進球,殺死比賽?!?p>  再次睜開眼睛,皮球近在眼前,熱血涌入心間,蒂埃里甚至能感覺到血液在體內瘋狂地翻涌滾動,由心臟蓬勃而起,穿過身體里的每一條血管,激活著他的大腦,激活著雙臂,激活著他的雙腳。

  只是,心口處蓬勃生出的不止是血液,還有那種劇烈的刺痛。

  而今,這種痛覺,比方才搶斷希福時更為劇烈,如果不是正在比賽,他都想捂著胸口縮倒在地上哀嚎。

  由刺痛帶來的感覺,讓他陷入恍惚,但這時,那個聽起來與自己很像但更為滄桑的男聲,再次在腦海中響起:

  “蒂埃里,別傻愣著!卸球!進攻!射門!”

  聲音響起之后,蒂埃里沒動,但是他的身體卻動了,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臺按程序設計行走的機器,他機械性地蹲身,機械性地觸球,機械性地踢球,他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于本能。

  眨眼間,皮球已被卸下,蒂埃里啟動了,泥濘不堪的草地之上,他帶起球來卻出奇地流暢,大步流星突進十米,對面,圖拉姆就在身前。

  心口劇烈的刺痛感似乎激活了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他忽然感到,自己身上的感官變得異常靈敏。

  現在,他就像是個敏銳的獵食者,以至于身前圖拉姆眼中流露的那抹惶恐,也盡數被他捕捉。

  左腳撥球,右腳拉球,他背倚著圖拉姆,靈巧轉身過去,這是他之前最擅長的“馬拉多納過人”,不過現在,更多的法國人將它稱作“馬賽回旋”。

  而無論是“馬拉多納過人”也好,“馬賽回旋”也罷,這一次,他都將圖拉姆甩在了身后。

  “噢噢噢噢噢噢!”

  看臺之上,再次爆發(fā)出一陣驚呼,摩納哥的球迷似乎并不愿相信,他們的最強中衛(wèi)圖拉姆,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被對面另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中衛(wèi)給過掉。

  除了這聲音外,蒂埃里還聽見了另外三個人的聲音。

  場邊替補席上,克勞德在說“我的上帝”,蘇瓦多在喊“這不是真的”,而溫格在笑“這孩子果然不是易普癥”。

  蒂埃里不明白,相隔數十米,他是如何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的,但無論如何,他都是聽見了。

  哈哈哈哈,去他媽的易普癥,我又回來了!

  他在心里狂笑著,心口劇烈的刺痛與心中翻涌的狂喜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現在他的心中唯有進球而已。

  繼續(xù)帶球突進,跨越過那條白白的禁區(qū)線,時隔一年,自己終于再一次在比賽中踏入了曾經最為熟悉的禁區(qū)。

  漫天雨幕之中,一切仿佛靜止了一般,此刻,蒂埃里又蹚出一步,他看見時間定格在了對面門將驚懼交加的神情中。

  看臺上,球迷在奮聲呼喊,球場邊,教練在極聲高呼,而身后,對手在絕望嘶吼……他們的嘴無一不是張著的,但他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猛然間,他聽見風聲呼嘯,聲音從身下傳來,低頭看去,他的右腿已經掃向了皮球。

  砰。

  又是一聲悶響,皮球旋轉著帶起一溜水花,貼著積滿雨水的草皮竄出,就像是碧色大海中的快艇,朝著夢與希望的彼岸駛去。

  蒂埃里側轉著身體,盡管他知道這球是一定會進的,但是他還是想要親眼看看最終的結果。

  然而此刻,胸口劇烈的刺痛驟然間再次劇增,帶著從未有過的窒息感,像一柄鋼刀般,直插蒂埃里心臟。

  這柄鋼刀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在皮球將要越過門線的一剎那,他雙眼一黑,墜倒在地。

  冥冥之中,他再無任何知覺,但他知道,這一次,球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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