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交談
聽到鄧布利多的話，布萊恩抽了抽嘴角。他覺得鄧布利多是在炫耀。
不過，這輕松的氛圍的確讓布萊恩放松了不少。
兩個人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坐著，布萊恩可以清楚地看到鄧布利多半月形眼鏡下明亮的淺藍(lán)色眸子，銀白的胡須，臉上的皺紋，還有歪扭的鼻子。
鄧布利多品嘗著一個紙杯蛋糕，面對甜食，他的表情認(rèn)真而虔誠。
“布萊恩，我教過你的父親和母親?！编嚥祭鄬χＵＱ鄣?，“你的父親，艾伯特·弗利，斯萊特林的搗蛋鬼，我記得他，不，應(yīng)該說是印象深刻。”
“那時候他總是偷偷溜進(jìn)禁書區(qū)和禁林，我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抓住過他多少次了，他一個人幾乎就做到了如今韋斯萊家孿生兄弟所做的事情?！编嚥祭辔⑿χf道，“這樣的他總是很受歡迎，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一樣。他的朋友們總是很多?！?p> 布萊恩咽下口中的牛排，微微笑了笑道：“除了有很多朋友這一點之外，您說的一點也不像我父親?！?p> 弗利先生現(xiàn)在成熟得不像話。
“是啊，沒有什么比時間更能改變一個人了?！编嚥祭喔袊@著，又拿了一個奶油蛋糕。
“還有你的母親，貝蒂·普威特，啊，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弗利夫人了?！?p> “以前她是個害羞的小姑娘，總是躲在哥哥姐姐身邊，卻又像小貓一樣充滿好奇心。他們兄妹四人關(guān)系很好，對了，他們都是畢業(yè)于格蘭芬多?！?p> “母親以前是在格蘭芬多？”布萊恩好奇道，“她從來沒有說過?！?p> “是啊，是啊，她還是有怨氣吧?！编嚥祭喔袊@道。
“哦？”布萊恩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不，我想這不應(yīng)該由我來告訴你?！编嚥祭鄵u頭道，“我能告訴你的是，她其實是很在意莫麗，也就是現(xiàn)在的韋斯萊夫人的?！?p> “但她們從不來往，而且媽媽心存怨懟?！辈既R恩道。
“有的時候，不能只依靠眼睛來看，更需要用心去感受，布萊恩?！编嚥祭嗌钌畹乜粗难劬?，“那是割舍不斷的親情，永遠(yuǎn)流淌在血脈中，即便有所分歧也無法磨滅……”
“那是愛，布萊恩?！?p> “愛……”布萊恩低低地念著這個有些陌生的詞匯，那是他前世不曾感受過的，也是如今的他受之有愧的。
“所以啊，不論是你，還是韋斯萊家的孩子們，不管你們的理念有著怎樣的不同，請一直記住，他們是你的親人，好嗎？”
布萊恩點了點頭，垂下來的眼簾中卻漠然無比。
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這種愛，那永遠(yuǎn)也不屬于他。這具軀殼時刻提醒著他，他永遠(yuǎn)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入侵者，戴著虛偽的面具，埋藏起真實的自己。
他會愧疚，會想要補償現(xiàn)在的父母，但永遠(yuǎn)不會真正去感受那份愛。那太過沉重，又太過虛假了。
鄧布利多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地凝視著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布萊恩全力催動著大腦封閉術(shù)，卻意外地一直沒有感受到大腦被入侵的跡象。
似乎鄧布利多只是想跟他聊聊天。
“啊，似乎我一直在說你的父母。不如，我們來說說你自己吧?！本驮跉夥諠u漸凝滯時，鄧布利多語氣輕松地道，左手把一只蛋糕推到布萊恩面前。
“有沒有像你父親一樣交到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有的?！辈既R恩接過蛋糕，他抬起眼簾，故作輕松地道。
“德拉科·馬爾福，他是我的朋友。還有克拉布和高爾，都是同一寢室的朋友?！辈既R恩道，“還有沙比尼也算是了。雖然時有分歧，但卻互相諒解。”
“也會發(fā)生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但確實讓生活很有色彩?！?p> 鄧布利多靜靜地聽著，目光中滿含鼓勵。
“還有達(dá)芙妮·格林格拉斯，我們志同道合?！辈既R恩笑了笑，“她總是能夠?qū)ξ覉笠詫捜莺椭С?。?p> “當(dāng)然，還有赫敏·格蘭杰，她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姑娘。”
“很高興，你能跟格蘭杰小姐成為朋友?！编嚥祭嘈σ饕鞯?。
“是啊，的確不可思議?！辈既R恩意有所指道。能夠與自己曾經(jīng)喜歡的書中人物成為朋友，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友情啊，總是最純潔和美好的東西。”鄧布利多感嘆道，“珍惜友誼，布萊恩，珍惜這份感情……不要失去它，好嗎？”
“友誼嗎？”布萊恩垂下眼簾，喃喃自語道。
他并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它，尤其是自己知道劇情并且有自己的打算的時候。他不可能對他們真正敞開心扉，也注定會因為自身的一些謀劃而讓他們失望，稍有不慎，就可能與他們漸行漸遠(yuǎn)。
知道的越多，越不幸福。
在這個世界，他終究是一個人。
“我在逃避嗎？”布萊恩閉了閉眼睛，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因為害怕失望與失去，所以也不敢去付出?！?p> “那我該怎么做呢？”他喃喃道。
“很簡單，當(dāng)一個人真心地對待你時，請報以同樣的真情，布萊恩?！编嚥祭嗫粗既R恩的眼睛，卻似乎要看進(jìn)他心里。
“友誼是雙方對等的付出。不要做讓朋友失望的事情，好嗎？友誼會在一次次失望中變質(zhì)，最終再也無法挽回?！编嚥祭嗾媲械氐?，“它很堅固，也很脆弱。”
“好的?！辈既R恩抿了抿嘴，輕輕點頭。
說著，兩人已經(jīng)吃完了晚餐。鄧布利多一揮魔杖，讓桌面重新變得空蕩蕩的。
“你知道嗎，布萊恩，你很聰明，對知識有著無比的渴求，也有堅定的追求，讓我想到了很久以前我教過的一個學(xué)生。”在布萊恩告辭之時，鄧布利多輕輕地說道。
“你跟他很相似，真的很相似?！彼?，“明明出身與經(jīng)歷截然不同，但出乎意料擁有相似的品格和意志?！?p> 布萊恩靜靜看著他，目光寧謐而內(nèi)斂。
“但你們又是決然不同的，布萊恩?！编嚥祭辔⑽⑿α?，那淺藍(lán)色的眼睛愉悅地瞇了起來。
“那個孩子，他走入了歧途，一味地追求著力量，卻失去了最珍貴也最強大的東西?！?p> “但你不同。你渴望著愛，想要去了解愛，也擁有著愛，布萊恩?！?p> “這是你心中的光。”鄧布利多眼睛閃著熠熠的光輝，似乎要照亮布萊恩的心靈。
“你的心中，有這樣耀眼的東西存在啊……”
“在它的指引下，你就永遠(yuǎn)不至于墮入黑暗?！?p> 布萊恩看著他的眼睛，微微嚅動了下嘴唇。
“或許你還有迷?！编嚥祭嗍菹鞯拇笫址旁谒募绨蛏?，讓他感受到了其上傳來的溫暖。
“但你知道嗎？剛才你說起你的朋友時，你的眼中綻放著怎樣的光芒?！编嚥祭啻认榈匦χ?，“那真的很美?；蛟S你意識不到。”
“不要做無法挽回的事情，不要失去它們，好嗎？那是只屬于你的，會是你一生中最珍貴的寶藏……不要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p> “嗯?！辈既R恩張了張嘴，卻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沉默間，布萊恩告別了鄧布利多，乘著旋轉(zhuǎn)石梯離開了這里。
他默默走下旋轉(zhuǎn)樓梯，面前的石墻裂開成兩半，讓他走了出去。
站在熟悉的走廊內(nèi)，布萊恩回頭看了眼那個丑陋的怪獸雕像，慢慢往回走著。
“沒有攝神取念的跡象，鄧布利多真的只是想跟我談一談？”布萊恩抬頭看著前方的燈火。
隨著大腦封閉術(shù)水平的提高，他可以輕松地察覺攝神取念的痕跡。鄧布利多今晚顯然從來沒有入侵過他的大腦。
“我跟里德爾很相似么？”布萊恩喃喃自語道。他當(dāng)然知道鄧布利多說的是誰，湯姆·里德爾，也既是伏地魔。
“因為在我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所以想要跟我談?wù)劊俊辈既R恩揣摩著老校長的想法，“那他對我究竟抱著怎樣的態(tài)度呢？”
“我不會走伏地魔的老路的?！辈既R恩想道。
他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公共休息室，微微泛綠的燈光將這里照得明亮。
“嘿，布萊恩，怎么樣？你沒什么事吧？”馬爾福對著他招了招手，湊了過來。
“嗯?！辈既R恩輕輕點了點頭，表情寧靜。
“你看起來可不怎么好?！瘪R爾福挑了挑眉毛，眼珠子狡黠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繼續(xù)道，“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可以給我爸爸寫信，讓他幫你一把。即使是校長也會考慮兩個董事會成員的意見的?！?p> “真的沒事，只是一場小小的談話而已?！辈既R恩無奈地摁著馬爾福的金發(fā)，把他湊過來的腦袋推了回去。
“好吧，有什么事情你其實可以跟我說的?！瘪R爾福嘀咕著，在他的作業(yè)上涂涂改改，把它畫得一團亂。
“我們倆聯(lián)合起來，在霍格沃茨就是無人可敵的，絕對能把可惡的波特他們變成過街老鼠！”
說著，馬爾福瞇起眼睛，目光不懷好意地閃動著，似乎在絞盡腦汁想著什么整人的壞點子。
布萊恩搖頭笑了笑，看到不遠(yuǎn)處達(dá)芙妮正側(cè)耳傾聽著這邊的動靜，她的表情微微憂慮，羽毛筆磕在紙上暈出了好大的墨點。
看到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達(dá)芙妮臉蛋紅了紅，埋頭裝作寫作業(yè)的樣子。布萊恩能看到她紅彤彤的耳朵。
布萊恩笑了起來，感覺心情好多了。
“朋友嗎？”他問自己，“確實很美好?！?p> “當(dāng)一個人真心待你時，報以同等的真情……嗎？”布萊恩回憶著鄧布利多的話。
“或許，也不是不能嘗試一下?！?p> 他突然對未來有了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期待感。
或許他依舊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但至少他可以為那些真心對待他的人謀求更美好的結(jié)局。
至于過程如何，也不必糾結(jié)了，他只需要做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事就好。前路漫漫，只需不違本心。
“唔，還是要隨遇而安啊?！辈既R恩輕笑道。
當(dāng)我來到這個世界，一切故事的走向便皆應(yīng)在我手中。
他可以選擇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