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以樸家寨數(shù)千人之眾,鑒于鷹嘴峰只需加鑄一段城墻,便成為可攻可收之天險,只要等他們修好了……”
張破虜?shù)脑?,讓人毛骨悚然:“我們截斷水流如何?又或者,讓巴克小舅下點……下點瀉藥如何?”
兀特乞已經(jīng)消匿了暴怒之色,聽到張破虜這么一說,忽然就樂了,大叫:“下什么瀉藥,直接毒死他們!不對,就下瀉藥,老兀非要一個個親自宰了,才能解這口悶氣!”
楊三刀并未如兀特乞一樣欣喜,反而提問:“倘若他們挖池蓄水?或者從山腳挑水?”
安營扎寨,解決水源,以及甄別水中是否被人下毒,是軍中將領(lǐng)必須具備的本事,想來朝鮮既然派了精銳來,鑒別水中是否有毒,也容易得很。
只需找?guī)字浑u,或者丟幾尾魚,便可知曉端倪。
不過,張破虜考慮的恰好不止這一點。
“第一,他們想要蓄水,錯非立降大雪;其二,后山山脈海拔近一千五百米,挑水豈不累死他們?”
“倘若他們愿意累,難不成我們不會想辦法丟幾只死耗子?”
“此事交予我即可,小郎敢保證,不出十日,樸家寨人必定退兵。”
月綸深深望了一眼張破虜,他曉得這個小子腦瓜子滑,也同意張破虜關(guān)于水源的辯論,可他風(fēng)風(fēng)雨雨了幾十年,豈有不知道事情做幾手準(zhǔn)備的道理。
故而,月綸一錘定音:“三刀親去聯(lián)絡(luò)盟友,三弟且準(zhǔn)備撤退事宜,至于小郎之言,就給你十天時間!”
“時間一至,我會親自出手,若不能擊殺樸元隆,我等便暫且退去大冰溝,以待來年!”
月綸威望之隆,十山八寨無人可比,他這么一說,眾人都沒意見。
張破虜心中滑過幾個念頭,隨即也道:“好,就依照阿公之言!”
“十天時間,倘若不能趕走樸元隆,便想辦法攻打黃椅子山,若樸元隆不退兵,便暫且撤走老弱婦孺!”
這小子耍了個滑頭,月綸老成持重,說的是統(tǒng)統(tǒng)撤退,明年再想辦法攻打,但張破虜?shù)脑捴兄?,卻是老人女人小孩可以走,青壯務(wù)必留下,一定要堅守虎山最后一道防線。
月綸如何聽不出來!
但月綸只是看了這廝一眼,就扭頭不說話,和楊三刀幾人簡單聊幾句,就陸續(xù)走出聚事廳。
勿吉這才來找張破虜,憂慮道:“小郎,真能十天?”
張破虜笑一笑,他這個舅父若非年齡大一些,穩(wěn)重一些,做事中規(guī)中矩,不是個愛冒險的人,對他的想法不理解也正常。
可他們不知道,若是虎山丟了,張破虜沒有能發(fā)展基業(yè)的地盤,豈不是危機轉(zhuǎn)眼及至。
這是張破虜在與生存相爭,并非是要逞能,耍聰明,又或者將正經(jīng)事當(dāng)做兒戲。
張破虜信心滿滿,大包大攬,拍著胸脯道:“阿舅放心!”
這立即感染了勿吉幾人。
巴克湊上來問:“小郎,你所說下毒一事……是不是我現(xiàn)在就去準(zhǔn)備?”
張破虜連忙攔住他。
所謂的下毒,無非是張破虜信口胡扯,巴克下毒的本事雖然了得,可那是針對十個八個而言,此地距離樸家寨駐地超過五公里,管你什么劇毒,流淌如此多的時間,保管會被水降解得一干二凈!
但是,污染水源是可以的!
張破虜?shù)溃骸爸靶∝垈冏チ艘淮蠖牙鲜?,被阿塔挖坑埋了,想來時間不長,尸體應(yīng)該未曾腐爛,阿舅何不如將毒藥下在老鼠身上,之后將毒老鼠扔進水源……”
“嘿嘿,哪怕水流湍急,毒老鼠被沖走了,朝鮮人都會有心理陰影,不敢喝!”
“至于阻止樸家寨的人喝鴨綠江的水……”張破虜笑一笑,胸有成竹,道:“難道我們不會主動出擊?”
巴塔爾一群人眼睛立即亮了!
這些日子……應(yīng)該說至從他們被張破虜拉著練習(xí)射擊開始,就一路見識張破虜出神入化的箭術(shù),無論是叢林狙擊,還是高山防守反擊,張破虜?shù)募侔l(fā)百中,令敵人心肝俱顫,簡直成了傳說。
他們在五女峰,被張破虜逼迫去和樸家寨、黑風(fēng)山之人死磕,雖然有多次陷入險境,但一支神箭守護,全身而退之后,眾人于射擊、武藝、刀法、搏擊等,俱是大有進步!
否則,單憑他們幾十個年輕人,如何能打退樸家寨一次又一次進攻?
張破虜這么一說,巴塔爾立即激動了,道:“反擊?趁夜出擊?誘敵,打埋伏?”
旁邊的人也兩眼亮晶晶,生怕這么好玩的事情,張破虜不帶上大家。
張破虜見狀也開心,道:“這幾天虎跳峽沒人來攻擊,我們從虎跳峽下山,沿著鴨綠江活動,事有不逮就立即撤退!”
“樸家寨要敢大舉出動,我們就打后山!樸家寨要是后退,我們就反復(fù)騷擾!大家只記得一件事,抓住那些取水的,往死里揍!”
“只要反復(fù)多次,樸家寨無水可飲用,看他們怎么守!”
張破虜?shù)穆曇糁饾u變得猥瑣,笑瞇瞇地道:“這么一來,他們幫我們修工事,筑城墻,是不是要發(fā)面錦旗?”
眾人大喜,只覺得張破虜分析得頭頭是道,說得有理有據(jù),兼一群人跟張破虜出去一趟,別的沒學(xué)會,撒腿就跑卻學(xué)得深入骨髓。
可以說,要論跑路,樸家寨絕對不是對手!
巴塔爾哈哈大笑,道:“這就是小郎說的敵退我進,敵進我退?也不知道樸元隆被我們?nèi)绱蓑}擾,會不會瘋了!”
張破虜矜持一笑,不再說話。
本來,少年做如此打算也是無奈,他一早規(guī)劃好,后山那些地方搞建筑,那些地方開墾成農(nóng)田,那些地方適合蓄水,那些地方走水渠……卻不想,樸家寨忽然大舉行動,反其道而行之,竟然直接霸占了后山。
甚至,樸家寨占據(jù)的地方,要從鷹嘴峰算起,地理位置竟然比虎山還要廣袤。
這讓張破虜如何受得了!
少年本來想著,趁大雪來臨之前,能多挖幾道水渠,就多挖幾道,可以為來年節(jié)約點功夫。
現(xiàn)在,搞就搞,誰怕誰!
小爺之前沒玩毒箭,那是為了讓巴塔爾等人練手,現(xiàn)在嘛……誰和你客氣!
可是,世事就是這么詭異,忽然虎跳峽有人來,跑得氣喘吁吁,叫道:“小郎,前山有人說你偷走了他們家一個花姑娘,要來找你麻煩!”
咦?什么花姑娘?
只聽來人道:“那是個穿得極其漂亮的后生,帶著帽子,和上次來的人差不多……”
次奧!牟小刀來了!
那么,牟青青是不是也來了……對了,紅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