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依依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魯?shù)┫胍πΓ瑓s沒有笑出來,“我沒事,只是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p> “什么感覺?”依依想扶魯?shù)┳?,魯?shù)[了擺手示意不用。
“從銀色災禍開始,小白就一直疑惑我為什么那么了解天之國人。”
“他現(xiàn)在知道了,那是因為你是天之國殿下的兒子。”依依微微一笑,不知道魯?shù)槭裁赐蝗惶崞疬@個話題。
“這是一個原因,但不僅僅如此,”魯?shù)┥钗艘豢跉?,緩緩地吐了出去,“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就發(fā)覺我有一種奇特的能力——我能感知到奇異的能量?!?p> “恩?!?p> “生物處天地之間,各有其能量,但總有些生物的能量更為獨特,比如說花神、鬼王,能變狼的奧格,能變猿的雷薩,風體的明仁,還有空羽情、翁守仁、翁白這樣的卓越之士,都擁有十分獨特的能量,而我,往往能夠感知這些特異之士的存在,以及能量強弱……”
“這個我知道的?!?p> “是的,但我想說的還不是這個……”
“那翁白軍主現(xiàn)在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呢,你知道嗎?”依依搶著問道。
“這就和我想說的有關了,我不知道翁白軍主有多強,而他是我唯一不知道實力的特異之士,我知道盈極王有多強,我知道天然長老的精神能力有多深廣,但最近這段時間,每當我去感知翁白軍主的能量,卻只是感到茫然?!?p> “這可能只是因為翁白軍主太厲害了吧?”
魯?shù)u了搖頭,“沒有這么簡單,我這個人雖然沒什么了不起的,但唯有探知能量這一能力,屢試不爽,翁白軍主雖然厲害,但畢竟還是生命形勢,他即使強得離譜,我即使不能感知他準確的數(shù)值,但總能測出個趨勢,但我感知的是……”魯?shù)┧伎贾朐~,“刻意?”
“可以?”
“刻意,故意,設計,不真實……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這絕不是自然的產(chǎn)物,”魯?shù)┯稚钗艘豢跉?,說到這里,他又產(chǎn)生了剛剛那種眩暈的感覺,“翁白的能力是不真實的,甚至翁白也可能是不真實的……”
“這是什么意思?”依依驚訝地喊了出來。
但是魯?shù)┖孟駴]有聽到依依的話,“不但翁白不真實,這一切都不真實,你和我都不是真是存在的……”
“你在說什么?”依依駭然。
魯?shù)┙K于注意到了依依的不安,他歉意地握住了她的手,但他的不安和她一樣濃,甚至更為濃重,“我也是剛剛才感覺到的,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我的感覺確實如此,我們、我們的世界都不是真實的,而是被設計出來的,我說的不是宗教或者迷信意義上的設計,也不是格物、科學意義上的設計,我想說的是,我們就像一本書里的人物……不錯,就是這個,我們被一支筆操縱著,隨意編排著我們的死活……”
魯?shù)┦中臐衲仯珎鬟f出來的溫暖還是使依依安定了下來,魯?shù)┑脑捥x奇了,反而使她不再擔心了,“可是,我記得你說過,一個好的作家是不能隨意編排作品角色的死活的,那些角色會擁有自己的意志,能夠自由行動,就像我們這樣?!?p> “你說得很好,說得很好,”依依略帶些調侃的話語卻使魯?shù)囗敚斑@解決了我一些疑惑,我現(xiàn)在更確定了,我們看起來能‘自由’的活動,但盡管有著這樣或那樣的偏差,我們的軌跡總體上卻是被設計好的,我們真地是被‘寫定’的,這解釋了很多東西……那三道莫名其妙的光幕,肯定不是風雨雪三國帶來的,但似乎也不是天之國人帶來的……天之國人可能是存在的——我就是天之國人的雜種——但兩個天之國的皇族都來到我們這個小星球,這就太不合理了,宇宙最強者盈極王在地球鎩羽而歸更是莫名其妙,還有那些奇異的小鐵盒子,它們的存在、它們以前發(fā)揮的作用和它們現(xiàn)在發(fā)揮出的作用,完全不成比例,這一切不像是出自一個拙劣的小說家之手嗎?”
“可是,你說的這些也可能有其他解釋,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許多的解釋,報紙上、網(wǎng)絡上,各種各樣的專家說了很多理由,做了許多分析,連地球英雄們也做出過猜測,他們說的都不對嗎?”
魯?shù)]有回答她的問題,他還陷入在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世界被顛覆的狂熱和震驚中,“不錯的,一定不會錯的……原來是這樣……”他喃喃地說著,“真是荒謬,真是奇怪,不,這也是有可能的,我們的世界本來就無法解釋,它為什么不能存在于循環(huán)的書寫中,”魯?shù)┠樕铣霈F(xiàn)了紅潤,“這也不失為一種美好……”
“你沒事兒吧,”依依擔心地問,她被魯?shù)┑目駸釃樧×?,所以完全不在乎他話語中的意思,只是擔心地注意著他的神色動作,“你別想那么多了,這個世界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只要我們還能好好的活著,只要我還能和你在一起,不就行了?”
“不錯,不錯,”魯?shù)┍灰酪肋@種單純的世界觀打動了,“沒錯,既然我對這一切無能為力,那不如干脆拋到一邊,畢竟,是被一個人書寫,還是被宇宙書寫,對我而言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布詩和盛顏回到地面,茫茫然天地八方,他們哪里都可以去,但卻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盛顏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她不憂郁,但她能夠體會到其中況味,是以她有些茫然。
布詩很憂郁。這種憂郁幾乎是從娘胎里帶來的。他甚至總是喜歡有些憂郁的人,因為他覺得,憂郁的人,總不會太壞。就像鬼王,他想要毀滅世界,只是因為他覺得世界的惡不能消滅。當然,世界的惡不能被消滅,不意味著我們要順便連好也消滅了,所以鬼王不會毀滅世界,即使他有這種能力。憂郁的人有悲憫感,有無力感,這使他們更容易向內,更喜歡和這個世界隔些距離。而懂得距離感的人,通常不太會去傷人。
公羽百行
作者按:有一種流行的觀點,認為宇宙只不過是巨人的一粒彈珠,人類只是彈珠中微不足道的擺件——如果是真的話,那么真夠令人沮喪的——但轉念一想,古人都嘲笑我們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千歲前后的事情都不需去擔心,那么其存在以億年計的宇宙真是如否,或者說完整與否,更不是我們應該憂心的事情了。但對未知的恐懼與渴望,是掩埋在人內心深處的鳳凰,它總是在涅槃重生,永不停歇,人們渴望知道一切,渴望了解由卑小的我們引發(fā)出的一切意義,甚至渴望證實一切都因為我們才有意義——這也是我們很多宗教和文化的終極指向——人真是種自卑和自大交織在一起的奇特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