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峙
云陽聽罷，沉吟片刻，忽地跳起來。
“是不是那盆‘玉樓春’？！”她思前想后，于鴣未曾接觸過的花種也只有新培育的“玉樓春”。
“來人，把那‘玉樓春’給本宮燒了！”云陽斬釘截鐵到。
躺在里面的于鴣一聽要燒花，轱轆爬起，又瞥見胳膊上用胭脂點(diǎn)的紅痕，到底嘆了口氣，仍舊躺下了。
何逖寬慰她，以后宮中定會培育更好的品種，到時(shí)候，種上一院子。天天看，日日看。
還沒來得及好好賞游，這春日宴便在床榻上度過。
于鴣一面悔恨不該裝病，一面慶幸自己阻止了云陽口無遮攔。
是夜，何逖站在郡主府門口，給小白打了聲招呼，跨上快馬，自去追趕行軍隊(duì)伍。
于鴣沉在睡夢中，窗外星子明亮閃爍，唯有春天的風(fēng)伴著春夜的涼意，滴滴答答落在心間。
這雨從后半夜起，淅淅瀝瀝下到現(xiàn)在。雨天本就讓人心意懶散，更兼早上吃飯時(shí)，小白告訴她何逖昨夜隨軍走了，讓于鴣心緒更加煩悶。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眨眼半月倏忽而過。今日太后宣于鴣進(jìn)宮。
攜了云陽的手，高高興興往慈寧宮走，不想路上卻遇見熟人——榮翥。
于鴣看著眼睛里似乎要噴火的云陽，登時(shí)后悔之前把自己挨鞭子的緣由告訴她。
她拉著云陽，笑嘻嘻的轉(zhuǎn)移話題，“阿陽，你喜歡小兔子嗎？”
“小逖子走之前，送了我兩只兔子，待會兒你去我府上，咱們?nèi)ノ雇米雍貌缓茫俊?p> 云陽本是就是個(gè)半大孩子，一聽這個(gè)，立馬把榮翥拋到腦后，拽著她問東問西。
“我見過一次兔子，”云陽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還在回想兔子的模樣，“但是母后說，兔子又臟又臭，不許我養(yǎng)?！?p> 她垂下頭，看著鞋面精致的兔子刺繡，“兔子真的又臟又臭嗎？”
“若是好好打理兔舍，當(dāng)然不會啦?！庇邙伱嗣念^。
兩人由嬤嬤帶著進(jìn)慈寧宮，本以為和平常一樣，只是陪太后聊聊天，卻發(fā)現(xiàn)里頭站了不少人。
于鴣一下從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榮翥，以及他身旁那位傳說中的女主——槐塵青。
女主不愧是女主，只是靜靜站著，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
于鴣看她面色紅潤，心有疑惑，但秉持著我不招惹女主，我就平安無事的原則。
所有人按次坐下后，她也一聲不吭，連目光都不朝女主那里瞟。
“臣女多謝泰安郡主救命之恩?！?p> 于鴣一口茶含在嘴里半咽不咽，女主一開口，好家伙，直接讓這口茶嗆進(jìn)氣管里。
幾聲驚天動地的咳嗽，云陽為她撫著背，她抬頭尬笑。
“槐小姐何出此言。”
“臣女病愈，多虧郡主府上的傅神醫(yī)?！闭f完，槐塵青身后走出一人，白衣翩翩，不卑不亢，正是多日未見的傅澗。
于鴣見他與先前別無二致，心里又喜又驚?！?p> “傅澗！”她高興的站起身，正要往前，卻被云陽拽住。
自知失態(tài)，于鴣又頂著眾人的目光坐下。
傅澗拜過各位，又聽槐塵青說到，
“臣女有一不情之請?！?p> 于鴣大致已經(jīng)猜到她要說什么，但還是做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
“臣女自幼體弱，諸多醫(yī)師皆束手無策，唯獨(dú)傅神醫(yī)能醫(yī)治臣女。臣女斗膽求郡主借傅神醫(yī)暫住丞相府?！?p> “放肆！”云陽低聲呵斥，“你有病要醫(yī)，阿鴣就能一直無病無災(zāi)么？”她看了一眼太后，見太后沒什么表情，繼續(xù)說到。
“區(qū)區(qū)一個(gè)丞相小姐，也配用郡主醫(yī)師？”
云陽此話一出，屋子里幾位小姐皆變了臉色。
面上最掛不住的還是槐塵青，她身體發(fā)顫，幾乎要倒下身體。
于鴣捏著云陽的手，簡直想捂住她的嘴。
“一個(gè)醫(yī)師而已，”她勉強(qiáng)笑著，“槐小姐千金貴體，傅澗能醫(yī)治小姐是他的造化?！?p> 她沒看見槐塵青身后的傅澗，目不轉(zhuǎn)睛望著她，面色平靜，好像這一切不是因他而起。
不能和女主較勁，不能得罪女主，于鴣忍著一口氣，攥著拳頭。
這一插曲過后，慈寧宮幾位小姐都噤了聲。
云陽還生著氣，于鴣只顧垂頭喝茶，槐塵青一雙美目，里頭汪著淚，泫然欲滴，連眼眶也透著紅。
榮翥和槐塵青隔著兩個(gè)位置，但榮翥關(guān)懷的眼神卻怎么也藏不住。
真奇怪啊，于鴣悶悶的想，她甚至都不知道男女主是如何相識的，更不知道他們怎么就開始情意綿綿了。
雖說她確實(shí)不喜歡榮翥，但才被賜婚多久，就當(dāng)著太后的面對女主關(guān)懷備至，如此打她泰安郡主的臉，到底心里不快。
若是何逖在就好啦，她托腮想著，要是何逖在，肯定會想著法逗她開心。
郡主府。
于鴣帶著云陽來看兩只小兔子，兔舍確實(shí)干干凈凈，放著新鮮的菜葉和干燥的稻草。
兩只兔子依偎著，慢慢啃食菜葉。
云陽看到兔子，氣已經(jīng)消了一大半，但還是有些忿忿。
“榮翥有什么好的，三心二意，自己下賤，還對著槐塵青獻(xiàn)媚，我看就是蛇鼠一窩?！?p> 她越說越氣，干脆丟下手里的菜葉，看向于鴣，“你非要嫁人的話，嫁給我弟弟好不好？”
她拽著于鴣的手撒嬌，“明天我就去求父皇，求他把你嫁給容瑾?！?p> “你看啊，嫁給我弟弟，你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老了就是太后?！痹脐栮割^算到。
“這樣，咱們就能一起待在宮里了！”
于鴣聽完，噗呲一下笑出聲來，“敢情云陽以后不嫁人了，一直待在宮里？”
“不嫁人了！”云陽站起來，很自豪的說，“他們都說‘女往上嫁，男往下娶’。我是嫡公主，這普天之下，可再找不到比我家更高的了?！?p> “那你萬一遇到心儀的男子可怎么辦？”于鴣忍著笑問。
“那我就讓父皇封他做官，做大官。”
“做官了也不及你家高，可怎么娶你？”
云陽撓了撓頭，陷入沉思。
片刻，她拍起手來，“那我便不嫁，我娶他可好？”
現(xiàn)在于鴣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她放聲大笑，笑聲驚走滿院鳥雀，心中的不愉快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