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狗男人說話不算話,當(dāng)真是相信不了!”
景玖暴跳如雷,字面意思,她是真的氣的跳起來了,甚至還朝洛裴言氣勢洶洶的揮了拳頭:“怎么樣啊,有本事來打一架啊!”
她精心算計(jì),步步為營,為的就是和洛裴言和離。誰知道這廝前嘴剛答應(yīng)的好好的,說什么要求任由她提,結(jié)果后一嘴立馬就說不行,你說哪有這樣說話不算話的人?
洛裴言也反應(yīng)過來,他看著攤開在桌上白紙黑字兩張和離書,頗有些目瞪口呆:“你早知道我不會對柳如煙下狠手,你就是想要跟我和離……不對,你竟然敢罵本王!”
景玖瞪眼,感覺自己拳頭梆硬:“我不但罵你,我還想要打你呢!長得人模狗樣的,這跟人沾邊的事情你是一點(diǎn)兒不干??!”
“我就問問你,我是你大老婆不,你大老婆都差點(diǎn)兒被你小老婆給害死了,你還不趕緊把那小老婆扭送官府。完了你大老婆想要跟你離婚,你還不同意,你算個什么玩意兒,你憑什么不同意?。俊?p> 景玖有些氣急敗壞,火氣沖到腦門兒上了,說起話來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
洛裴言直直看著她,往日一張肅然的俊臉上出現(xiàn)幾分呆愣愣的神色,像是慢了半拍,卻還揪著這一點(diǎn):“你竟然敢罵本王是狗男人,從來都沒有人敢對我出言不遜……”
他頗有些無語凝噎,一雙眼珠子黑黑亮亮的。景玖看的久了,腦子里頭突然之間竟出現(xiàn)了一個眼珠子濕漉漉的哭包奶少年,要哭不哭,委屈到了極點(diǎn)。
她一怔,再定睛一看,洛裴言緊抿著唇,面上分明是風(fēng)雨欲來之勢。
景玖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剛才是出現(xiàn)了幻覺。
她定了定神,決定和洛裴言講些道理,再努力一把,于是梗著脖子道:“睿王爺,事已至此,我也跟你攤牌了,柳如煙要置我于死地,我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這件事情就只有兩個解決之法,要么就把柳如煙扭送官府,要么咱們就一紙和離書,你我一別兩寬……選我還是選她,王爺還是快些做決定吧!”
洛裴言:“……”
“非要如此嗎?”洛裴言終于開口,“當(dāng)年無人逼迫,你自己執(zhí)意要嫁來睿王府,來也由你,離也由你,你當(dāng)皇家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便能走的嗎?”
景玖喉間一哽,忽然想起了已亡的景家九姑娘。她還那么年輕,本是最美好的韶華,她也曾經(jīng)那么喜歡睿王殿下,也曾目光熱切的注視著她的心上人,可她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她強(qiáng)求了,可是她一無所獲。
景玖眼眶紅了一圈,另一個景玖的情緒在她心間氤氳,一瞬間竟然讓她也陷了進(jìn)去。
她重重的抽噎了一聲,鼻音濃重,道:“我曾經(jīng)想要嫁給你,是因?yàn)槟闶俏业囊庵腥???墒侨缃?,我已?jīng)不喜歡你了……王爺不要強(qiáng)人所難!”
都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洛裴言本來就不擅長對付女人,更不擅長對付流眼淚的女人。
他以往所遇見這種情況只會覺得心煩,一走了之,可是眼下卻顯然不是能讓他走人的情況。
洛裴言一時之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他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擦掉景玖臉上的眼淚。
但是景玖卻后退一步,顯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人生苦短,我不愿意守著一個不愛我的人過日子?!?p> 其實(shí)她何止是不愿意守著不愛她的人過日子,她這是壓根就沒有過日子的念頭好嗎!
年紀(jì)輕輕的干什么不好,怎么就非想著要結(jié)婚呢?
想想上輩子,雖然算不上是社畜,但是每天也忙得找不著邊,談了好幾次戀愛,也都因?yàn)闆]有時間約會告吹。
唉,極慘淡!空有一個當(dāng)海王的心,卻買個沒有時間管理的命。
這輩子重活一世,除了安身立命以外,她還留非得要“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瀟灑上一回……咳,雖然在這種年代,這個目標(biāo)好像更加難以實(shí)現(xiàn),而且現(xiàn)在說這些確實(shí)扯得有點(diǎn)兒遠(yuǎn)……
洛裴言當(dāng)然不知道景玖心里的這些個小算盤,他尚且還沒有從景玖對他“情真意切、非君不嫁”——到現(xiàn)在對他“棄之如敝履”的態(tài)度中回過神來,只覺得心中雪花飄飄,北風(fēng)蕭蕭。
不過洛裴言在對待女人的事情上,從不是一個執(zhí)著的人。他頓了頓,道:“景玖,你現(xiàn)在突然要和我和離,這絕對是不可能的……至少現(xiàn)在是不可能的。”
景玖聽出他話中之意,揚(yáng)眉道:“怎么說?”
現(xiàn)在不行的意思,豈非是說這件事情還有轉(zhuǎn)圜之地?
洛裴言頗有些躊躇,他謹(jǐn)慎的打量著景玖,點(diǎn)墨般的瞳孔中滿是審慎之意。
片刻后,他才慢吞吞的開口,道:“大洛皇室中數(shù)百年來還從來沒有過和離的先例,如今你已經(jīng)上了皇室玉牒,入了宗室族譜,若是想清楚了非要和離,僅憑借著這么兩張和離書恐怕是不行的?!?p> 景玖見洛裴言態(tài)度頗有些軟化,心情也跟著美麗起來,忙問道:“那我應(yīng)該要怎么做?”
洛裴言看著她瞬間飛揚(yáng)起來的眉梢,心間一嘆,也不知道是覺得景玖這人心大,還是要感嘆自己馬上被甩。
“我可以請皇兄下旨,賜你我和離,但是——”
“但是你有一個要求,說吧,能做到的我都答應(yīng)你,我可不像某些人,出爾反爾!”
景玖立馬接上,她就知道,這睿王殿下豈是那么容易就范的。
洛裴言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睫:“長林景氏世代鎮(zhèn)守西疆,向來忠臣良將,英雄豪杰輩出。你是景氏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貴,極受寵愛。”
“陛下新帝登基,西戎人本就已經(jīng)蠢蠢欲動,若你我此時和離,長林景氏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屆時西疆動蕩,兵燹頻發(fā),民不聊生。”
好家伙,玩的這一招叫做欲貶先褒啊。
景玖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擔(dān)心你我和離之后,我父兄會和那柳丞相一樣,趁機(jī)造反?”
她心里沒由來的憋了一口悶氣。
洛裴言默默道:“我并非此意,只是西戎狡詐蠻橫,不得不防?!?p> 景玖悠悠道:“你倒是替陛下操盡了心?!?p> 洛裴言仿佛是聽不出來她話中的諷刺之意,只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p> 景玖感覺這廝就像是一塊打不倒、揉不爛的橡皮,讓她生氣又發(fā)作不出來,只能悶悶道:“那照你這么說,朝野之間內(nèi)憂外患,等到猴年馬月西疆也平定不了,你我和離豈非無望?”
洛裴言目光微閃,他身上忽然多了一股血?dú)?,仿佛是鋒芒畢現(xiàn)的利刃,一招一式之間即可取人性命。
“要不了兩年時間,帶我中原鐵騎踏破西疆,收服西戎,屆時局勢平穩(wěn),本王自會向陛下請旨?!?p> 他話音平和,可景玖偏偏能感覺到一股勢在必得的魄力,她沒由來的愿意相信。
她沉吟片刻,“我答應(yīng)你,只是口說無憑,我要簽合同!”
“……”
洛裴言當(dāng)然知道“合同”兩個字是什么意思,民間之人大多涉及到田土買賣的時候會簽契約合同,沒想到自己的這個王妃竟然要把合同用到這里。
他一時間又樂又氣,心想兩年之后,他就會是大洛王朝唯一一個被和離的王爺,也不知道會給坊間增添多少茶余飯后談資。
景玖說干就干,找出紙筆,小手一揮,沒多久,洋洋灑灑的就落了滿紙的墨字。
給洛裴言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他這王妃可真是走一步看百步啊,整治柳如煙的事就已經(jīng)想到了要和他和離,和他談和離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到了要簽合同,實(shí)乃高人啊!
合同很快擬好了,包括但不限于:
甲方:洛裴言
乙方:景玖
甲方需向乙方付青春損失費(fèi),按月付給,每月銀一萬兩。
甲方需保證乙方的絕對自由,包括但不限于生活及情感上追求自由的權(quán)利。
乙方年輕貌美,有權(quán)利與合適的男性朋友共同排解生活的寂寞……
“誒誒誒,這條怎么回事,過分了啊!”洛裴言指著紙上的條款叫了起來:“你還想找男性朋友?”
景玖揚(yáng)眉:“有問題嗎,我年輕貌美,難道要陪你在這王府里頭虛度青春嗎?唔,你要實(shí)在是不滿意,那我也給你再加上一條……”
景玖落筆寫道:“甲方年輕氣盛,龍精虎猛,有權(quán)利找男性同胞紓解欲望……”
洛裴言氣的鼻子都歪了:“誰要找男性同胞疏解欲望紓?”
“難道人已經(jīng)不能滿足你的需要了嗎?”景玖的目光中一瞬間充滿了震驚,“雖然人的xp是自由的,但是我還是建議你去看大夫。”
洛裴言身上的氣勢一瞬間變得很是微妙,他欺身上前,高大的身軀瞬間籠罩了景玖,豎起來的黑發(fā)從肩上落下,撒在了景玖臉上。
身材真好,長相又標(biāo)志俊俏。
所謂“1的小棉襖,0的避風(fēng)港”也不過如是了吧,景玖一晃神,愣愣的這樣想。
洛裴言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動作緩慢,卻不容拒絕:“劃了這一條,立刻!馬上!”
景玖乖乖照做。
洛裴言不放心景玖,自己拿過那張合同紙仔細(xì)看了看,又提筆加了兩條,接著重新謄抄一份,龍飛鳳舞的簽了自己的大名,還蓋了印。
交給景玖大致掃了一眼,竟然也鬼使神差的寫下了自己名字。
洛裴言這才把那張合同紙疊整齊了,滿意的收到了自己的胸口處。
景玖被美色迷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本來是自己要求簽合同的,這怎么到頭來卻好像是她被忽悠了一樣。所幸看了洛裴言加的那些東西,也算是有理有據(jù),這才作罷。
“恐口說無憑,立此契約合同,一式兩份,各執(zhí)一份,永遠(yuǎn)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