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顆水滴,落入了夏畫最深處柔軟的心湖,一下撩起了層層的波紋,悠長且難以平息。
看著張開小嘴對天哇哇大哭的小丫頭,夏畫的心里覺得很不是滋味,或者說的更準(zhǔn)確一點(diǎn),她是有些愧疚的。
作為一個習(xí)慣了孤獨(dú)的人,她從來不覺得自己一個人獨(dú)來獨(dú)往會有什么不對。不會給別人帶去什么困擾,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什么麻煩??伤齾s好像忘記了現(xiàn)在的她并不是以往那個真正“孤身一人”的他了,她有著需要去關(guān)心的人,也有著需要她去欣然接受的關(guān)心。
比如,她的爹娘。
只是上一世從小失去雙親的“他”,這一世做到了對雙親無微不至的孝順,也能欣然接受著來自“父母”的呵護(hù)與關(guān)心。
可是,僅僅只是對父母做到了這一點(diǎn),是不是有點(diǎn)自私了?
她沒想過需要這小丫頭跟在自己身后粘著自己喊姐姐,也沒想過自己一個穿越過來的“男人”的靈魂會和這小丫頭產(chǎn)生什么“姐妹之情”,她能做的,只不過是一個“大人”對一個小孩子的包容罷了。
但,她好像忘了那提線木偶般的夢了。
她,與這個小女孩,早就結(jié)了緣,有深深的羈絆了啊。
一個多月來每天回家會第一時間跑過來陪著她的,是這個小丫頭。做什么事都會挺著小小的身板要幫她的,是這個小丫頭。自己無聊時會陪著她說話逗笑的,是這個小丫頭......半個多月前開始每天都在老者家門口送小果子給她吃的,也是這個小丫頭......
現(xiàn)在想來,那些樹莓果子送給她的時間越來越晚,那時這小丫頭想必就已經(jīng)跑遍了附近能找的所有地方了吧。
而領(lǐng)受所有這些默默“付出”的不是別人,是她!是主導(dǎo)著這個身體的她??!
可是自己......
夏畫覺得自己上一世后來活成了孤獨(dú)的一個人,是活該的!
他上一生幼時的無理取鬧致使了雙親的亡故,盡管當(dāng)時的他年幼不懂事,可畢竟事情發(fā)生了那就是發(fā)生了,無心之失終還是“失”。他是這么想的,所以他愧疚,這使得他的性格逐漸的內(nèi)向,于是他開始不在會主動的去接近別人??墒撬唤咏鼊e人,卻還有人會接近他。只是現(xiàn)在想來,那些懷有好意靠近他的人,都被他的冷漠和毫無回應(yīng)給推開了吧......
他變成了一個孤獨(dú)的人,不受他人惠,不施他人恩,也挺好。
只是現(xiàn)在她怎么能受了她人惠,卻好似無事發(fā)生呢?
夏畫好似將上一世的自己感悟了一遍,她再看向小丫頭時,終也紅了眼。
沒有開口讓小丫頭別哭,她只是輕輕的捧著小丫頭的小臉蛋問:“這些都是給姐姐的嗎?”
“嗯?!毙⊙绢^緩了一點(diǎn)哭勢,在啜啜抽泣中糯糯的點(diǎn)頭回了聲。
夏畫放開小丫頭的臉蛋,又撫上了小丫頭捧著大樹葉的兩只小手,輕輕的將那大大的樹葉對折了起來。
“那小淑兒先幫姐姐拿著,等姐姐背小淑兒回家之后再給姐姐,好嗎?”夏畫微微躬低了身體,微笑著輕輕抬起頭對上了小丫頭淚光盈框的眼眸,燈籠輕曳的微光中,是純粹且不攙一絲纖塵的眸光閃動。
小丫頭似受傷了的小貓,弱弱的點(diǎn)了點(diǎn)微微垂著的頭。
“嗯?!彼豢蘖?,軟糯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她身體還未從抽泣中緩過來,還是一抖一抖的。
夏畫蹲著轉(zhuǎn)過了身,背起了這個稚嫩的小身體。
只是才走過幾步路,燈籠卻滅了。
沒有月亮,還沒有星星。
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況且她往這灌木叢中似乎走的也有些深入,來時“路上”這里那里的不時會有那么幾棵比她高的灌木錯落分布,多了竟是相互錯疊將她過來的來路方向都給整個遮掩住了。那些擋路的灌木叢高過了她的頭頂,他沒法通過夏家集或者宛城那些人口聚集地所能發(fā)出的光線判斷來路了。
夏畫放下了小丫頭,兩人在荊棘少一點(diǎn)的地方蹲了下來,她將小丫頭輕輕抱在懷中。她感受到了小丫頭的害怕,那些顫抖輕微卻連綿不絕。她只能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用下巴輕輕點(diǎn)著她的額頭。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老天爺都不忍心看著這兩個小姑娘在遍布荊棘灌木雜草的野外露宿,濃密的云層竟是漸漸的破裂了開來,一塊一塊的,雖不能直視星月,但到底其余輝還是灑了下來。
夏畫沒有睡,因為這里畢竟是“古代”又是荒野,她保不準(zhǔn)會有夜行的猛獸。小丫頭也沒睡,但她只是單純的因為害怕。
夏畫再次背起了小丫頭,她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在她背上的小丫頭許還是對黑暗畏懼,把小腦袋挪啊挪的都快要湊到她的脖頸里了。呼出微微的熱氣“撓”的她癢癢的。不過這次,她把腦袋往小丫頭那邊偏了偏,碰了一下那小丫頭的臉蛋。
“不怕啊,有畫姐姐?!?p> 沒有迷路,夏畫踏出了這片灌木叢,雖然她的手上貌似也被披掛在灌木上的荊棘劃出了很多傷口,但她看到很遠(yuǎn)處有閃著的燈光了......
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閃著的不是燈籠,而是用很多柴火疊加起來的篝火堆,火苗竄的老高,燃燒的異常猛烈。夏母和小淑兒的母親還有老者在火堆旁等著,似乎在守候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