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正指著那座橋,道:“你能走過去嗎?”
張沐知看向那橋,仔細的打量起來。
那是一座石拱橋,橋?qū)捨迕?,由一塊塊青石打造,或許是常年未維修,已經(jīng)是雜草叢生的光景。
讓少年眼前一亮的是,橋下懸著一把劍,一把腐朽不堪的劍,劍身的裂痕幾乎要把整把劍撕碎。
少年看了眼河寬,又看了眼橋身,道:“你要我走過去,可以,但是你這么瞧不起我嗎?走過去這么簡單,就不能來點難度?”
漢子笑瞇瞇道:“你小子可不要這么自負,有些事你觸及不到,所以不知道,這么跟你說吧,你能走過去,我跟你姓,行吧?!?p> 青衣少年不再說話,看著那座橋,躍躍欲試。
邋遢漢子看著少年,笑瞇瞇不說話,等著看好戲。
活動了一下筋骨,張沐知走向橋,一步踏上橋面,信心滿滿的往前走,步子慢悠悠。
他覺得就這么簡單的走過去了不太好,要是許良正耍賴,打不過他還說不過就不好玩了。
當他走到橋中,猛的停下,眼里疑惑很重。在他面前不遠處,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正背負著手漠然的看著他。
那人身穿墨黑長袍,長發(fā)宛如潑墨一般灑在腰上,眸子倒豎,面容中正,沒有那么的驚艷,眼里的冷漠好像極寒之地的冰錐。
張沐知看著這個人,這個人是憑空出現(xiàn)的。
沒有靈力運轉(zhuǎn)的波動,也沒有境界壓制,什么都沒有。
他盯著那人,想要把那人看清楚,可是那人身上一身黑,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就算憑空出現(xiàn),周圍的靈力運轉(zhuǎn)也會暴露,能做到悄無聲息憑空出現(xiàn)的方法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種是此人很強,強到讓人感覺不到體內(nèi)靈力的運轉(zhuǎn),自然也就感受不到,只是他覺得自己不可能一直遇見那么多大佬。
其二則是非常能理解的那種,就是這個人沒有境界,全靠某種秘法憑空出現(xiàn)在某一個地方,他更相信這種情況是第二種。
張沐知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許良正滿臉戲謔嘲笑之意。
回過頭,他又看到那人臉上也露出了那種神色。
接著他聽到了兩句話,不是響在耳邊,而是響在腦海,一個是許良正的,一個是眼前人的。
許良正說:“千萬不要后退,這家伙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如果你敢后退半步,這家伙絕對會絲毫不猶豫的吃掉你,點滴不剩?!?p> 那人說:“小娃娃,走過去是對你的考驗,而這考驗的阻攔者就是我,想要過去就得給我來上一招,不然我就要吃掉你,懂嗎?”
吃掉?點滴不剩?什么玩意,這家伙是專門吃人的怪物嗎?
許良正這混蛋能認識這種人?不會也是個喜歡吃人的家伙吧?
張沐知狠狠搖了搖頭,消除那種想法,和許良正呆了這么多天,吃人什么的應(yīng)該不會做出來。
但是眼前這個人,張開嘴,伸出舌頭舔嘴唇的樣子,明明就是迫切的想要吃掉自己。
緊咬著牙齒,努力不去想,目光變得堅定,往前踏出了第一步,在這第一步跨出的那一刻,有一股巨大的威壓籠罩了全身。
那股威壓不是境界上的,也不是氣勢上的,純粹就是無形之中突然出來的,這和之前被蛇妖以境界壓制的不能動彈完全不一樣。
這股威壓,目的只有一個,讓他無法再向前走一步。
他抬頭看向那人,那人眼中有了對食物的渴望。
“可惡,如果不能走過去,絕對會被這家伙吃掉吧?!彼麑δ侨说难凵耖_始有了畏懼。
少年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世間磨難總是來的那么快,每走一步路,腳下的荊棘就會猛烈的扎來。
“小子。”耳邊想起了那位渾身漆黑的家伙的聲音,“如果你不想被我吃掉,可以隨時出拳,只要你能把我打退一步,我立馬就可以放你過去?!?p> “可你如果沒有勇氣出拳,那你就過不了這座橋,你也過不了以后的難關(guān),與其過不了,不如我吃掉你更劃算?!彼f完,還把牙齒磨出沙沙的瘆人聲響。
他記得以前也有人來過,只是都沒有能活著走過去。
那些人恐懼他的語言,吃了他們后,還差點吐了,因為不好吃。
此人看向許良正,暗暗豎起大拇指,傳音道:“你這家伙,這次帶來的食物可真香?!?p> 許良正同樣傳音道:“你別恐嚇他了,你要真敢吃他,我和阮老頭絕對會捶死你的?!?p> “嘖,那么著急干嘛,你們從之前就已經(jīng)說要帶他來這里,我咋可能真的會吃他,我只是要看看他的心境有沒有那么堅韌?!?p> “最好是這樣,之前不是跟你說的不要隨便加戲嗎?你怎么還說了這些不能說的話,真的,我現(xiàn)在有想要捶死你的沖動?!?p> 那人沉默,不說話。
許良正沒奈何,只能靜等。
張沐知渾身顫抖,那股壓制令他現(xiàn)在身體快要痙攣。
只是那人說的一句話,讓他想到了以后該走的路。
如果今天不去踏出下一步,或者說不能對著那人出拳此后他的心境絕對會受到影響。
但是,現(xiàn)在哪怕是踏出第二步都很難,更何況對著那人出拳,簡直就是在折磨他。
陡然,他雙眼怒目而視,大吼道:“你們心中所說所想,我早就已經(jīng)聽到了,我知道我現(xiàn)在很弱,但是我只有一件事可以做?!?p> “想要讓我退縮,你讓天塌下來再說這個吧,現(xiàn)在,我要踏出第二步,看好了!”說完,他的右腳顫抖的抬了起來。
或許是用盡了力量,或許是催動體內(nèi)所有的真氣,將那真氣全數(shù)灌注進右腳,當抬起的那一刻,他感覺壓制似乎減弱了。
右腳狠狠地踏在地上,大概是因為壓制和真氣附加的緣故,這一腳直接踩出了一個腳印,青石上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印記。
許多年后,他再次踏上這座橋,去看那腳印時。
想到了今天的種種,只覺得對自己的路大有裨益。
當張沐知右腳徹底落地后,他周身的那股壓制徹底消散,痙攣的感覺瞬間消失。
他趁著現(xiàn)在能夠動,眼神凌冽,全身爆發(fā)出磅礴的罡氣與拳意,猛的給那人來上一拳。
那一拳似乎是他這個境界最強的一拳,當拳頭落在那人胸膛時,沉悶的聲響進入耳中,而那人卻是絲毫未動,眼神輕蔑。
那人看到許良正給了個眼色,有些無奈,捂著胸口向后退了一步,假裝吐出一口血,慘然道:“這一拳!好強!”
然后他側(cè)過身,指了指橋?qū)γ?,笑?“小子,你可以過去了,你那一拳打的我胸口疼,我得修養(yǎng)幾天,不然都不知道你這一拳會不會對我以后造成影響。”
張沐知咬牙切齒,瞪了一眼這渾身漆黑的家伙,回頭又給了許良正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怒道:“我說你們兩個,有必要嗎?這么喜歡玩我?演戲不帶這么假的?!?p> 其實在踏出第二步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這兩人合起伙來演戲,就是想要考驗他的心境。
“嘿嘿?!痹S良正身形一閃,來到兩人身邊,道:“這個嘛,不完全是我們自己的想法,這主要還是呂辭坑你,不關(guān)我們的事。”
“是啊是啊?!蹦侨烁胶偷?“呂辭那小子在這里吩咐的時候告訴我們,要狠狠地整你,不把你整乖就要我們好看。”
兩人相視一眼,嘴角忍著笑意,盡力不笑出來。
呂辭咋可能說這個,也不可能讓他倆好看,不存在的。
張沐知收起怒相,斜瞥向那個人,卻被那人打了一下腦袋,不得不正視他,問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
許良正和黑衣男人看向他,黑衣男人示意許良正給他說。
許良正指著黑衣男人道:“他呀,是一頭蛟龍。”
“蛟龍?龍族后裔?”張沐知驚道。
遠古神魔之戰(zhàn)中,本來并非只有神魔在打架,這其中還有一派也參與了這場戰(zhàn)爭,幾乎碾壓了神魔獨占鰲頭,這個族群乃是——龍族!
龍族是世間最強大的種族,每個龍族新生的嬰兒,實力都比修煉了上千年的人強大很多,因為這是龍族的優(yōu)勢,沒人膽敢招惹龍族,也沒人敢討論龍族的事。
在神魔之戰(zhàn)中,神魔聯(lián)合在一起,魔族打造了一個縛龍索,神族打造了斬龍劍,兩相配合,很快就把龍族的碾壓推了回去,接下來近乎于屠殺龍族。
只是把龍族屠殺完后,時間也過了十萬年,已經(jīng)到了遠古末期,神魔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繼續(xù)開戰(zhàn),結(jié)果不言而喻,兩族雙雙消亡,影響了后世整整一億年。
龍族雖然已經(jīng)被滅族,但是龍祖最后被殺前,釋放了自身的龍血,龍血灑滿了世間。
只是受到龍血潤澤的圣靈幾乎沒有,只有鯉魚與蛇類,才受到了潤澤。
而這潤澤,則是可以化龍,只是很難,上億年了,龍早就已經(jīng)消失殆盡,再無出現(xiàn)的可能。
張沐知看向那人的眼睛,問道:“這不是你的本體,你的本體在哪?”
許良正回答道:“他的本體,就在這河底,被那把朽劍鎮(zhèn)壓著。”
黑衣男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追憶著什么。
許良正則帶著張沐知走過橋,看到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