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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大明遼東

第七十四章 北渡渾河 遙望遼陽

我來自大明遼東 道覺亦糯 3060 2021-05-12 00:01:00

  秋季的遼西平原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風景,五十三個少年騎著馬一路向北,便連心胸都變得更加開闊起來。

  一直到了渾河南岸,他們竟連一個后金的細作也沒有出現(xiàn)。

  一路所見的卡倫哨所,也都變得殘破不堪,顯然許久都未曾有人入住維修了。

  這有力證明了黃重真論斷——這段時間,正是關(guān)寧軍東出關(guān)寧防線,最大限度擴展勝利果實的最佳時機,而不是僅僅被動地茍在易守難攻的遼西走廊里。

  黃重真望著秋水蕩漾的渾河,想起了去年冬季在此斬殺兩個白甲怪物的情景,咧嘴一笑,便躍下大黑馬,轉(zhuǎn)身朝那些驅(qū)車而近的車夫笑道:“你們的使命結(jié)束了,接下來的路,該我們自己走了?!?p>  “行,你們要多保重?!睘槭椎闹烀嚪蛱埋R車,笑道,“不過在此之前,便讓我等糙漢,為爾等少年伐木做舟,再將這些酒壇都搬至舟上吧。”

  “好。”黃重真點點頭,又對周吉等人說道,“這片樹林便是我從沈陽出來之后,與追兵交戰(zhàn)的地點,大半年過去了,也不知是否還留有痕跡?!?p>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你是否在吹牛了。”吳三桂哈哈大笑,就撒開雙腿當先跑了進去。

  “壞了!”黃重真等其矯健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婆娑的樹影之間,才狠狠一拳擊在掌心,道,“或許還有些陷阱沒被觸發(fā)呢!”

  “???那還得了!那我們還不快點過去把小桂子叫回來!”

  周吉這個敦厚的家伙,似乎也跟著黃重真學壞了,追著吳三桂的背影,夸張地叫嚷道:“小桂子!小桂子!您慢點兒跑!樹林里有陷阱兒,當心摔著……”

  他話音剛落,林子里就傳來了“轟隆”的一聲悶響,似乎有塊地兒塌陷了。

  與此同時,吳三桂驚恐到變形的怒吼也傳了出來:“勞資敢尼釀……”

  “三桂!”祖大樂雖然看不慣那小子,但畢竟是自己的便宜外甥,摔壞了怪可惜,便與他的親兵一同,急哄哄地沖進了林子里。

  黃重真卻一臉輕松,輕輕拍打著自己厚實的胸膛,安慰著自己的小心臟:“還好還好,那個陷阱雖然最大,可殺傷力卻是最小的,原本是為了捕捉野豬用的?!?p>  刀疤劉挺越來越覺得跟隨面前的這個少年,乃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他不止比任何人都要聰明,比任何人都要熱血,比任何人都要嫉惡如仇……

  關(guān)鍵,是比任何人都要狡猾,都要會動壞腦筋,鬼點子又多得不可勝數(shù)。

  單純的某種優(yōu)秀特性,已過而立之年的劉挺也見過太多太多了,卻并未見那些人取得過多少成就。

  自己之前的將軍那么耿直那么熱血的一個人,也為著遼東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可最終還不是壯烈地付出了生命,也無法挽回大軍潰敗的大勢。

  或許,也唯有這種鬼點子賊多的小子,才能帶動越來越耿直的大明武將和軍隊,抵擋住后金層巒疊嶂般的攻勢,然后反守為攻。

  也唯有這種滿肚子都是壞墨水的男生,才能破開被越來越迂腐的大明文官所遮擋的天空,還朗朗乾坤,一片清澈的日月星空吧。

  其實,吳三桂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總是對的。

  搞不明白為什么長大了之后,卻有那么多人不認同,這讓他很是迷惑。

  更氣人的是,那個比他高比他壯的家伙,所做之事明明壞到了骨子里,卻總能找出讓人信服的理由來。

  換做是他,無論找出怎樣的理由來,別人卻只會將之當作是狡辯。

  知天命的老漢也很是想不明白,那個剛剛還彬彬有禮的后生,為何會在驟然之間變得那么偏執(zhí),非把他馬車上的車轱轆拆下來,裝在木筏上運到對岸去不可。

  想來是自有妙用吧……組裝車架用的木材,關(guān)寧的山上應(yīng)有盡頭,車轱轆也不在話下,畢竟那個后生便連炮架都會鍛造,區(qū)區(qū)車轱轆自然毫無難度。

  可是,老漢看著滿地的廢棄木材,當真是覺得好點可惜。

  勤勞的漢家老人,真的好想將之運回家里去當柴火燒。

  然而沒有了車轱轆,總不可能推著乃至抱著回寧遠吧?

  老漢輕輕地嘆了口氣,卻并不妨礙他朝渾河中心木筏之上的關(guān)寧好少年,使勁兒地揮手道別,并大聲地囑咐他們:“一定要平安歸來啊?!?p>  “謝謝,我們會的?!秉S重真等人奮力地揮舞著手臂,還大聲拜托道,“請照顧好我們的戰(zhàn)馬,它們是我們最好的伙伴?!?p>  “放心吧,我們會的?!崩蠞h鄭重地承諾著,便轉(zhuǎn)過身,愛憐地撫摸著大黑馬柔順的鬃毛。

  黃重真領(lǐng)著眾人登上了渾河北岸,卸完了東西,還不忘攏嘴聚氣,朝南岸喊道:“快回去吧!”

  大黑馬人立而起,以一聲極其嘹亮綿長的嘶鳴,與自己的大哥道別,便跟著老漢轉(zhuǎn)身,領(lǐng)著眾多馬兒往回走。

  這個時候,他曾為野馬頭子的優(yōu)勢就徹底發(fā)揮了出來,竟無需老漢等人牽著馬韁,也能在前方領(lǐng)頭。

  再有老虎和黑熊躲在遠處的荒草叢里,以一兩聲偶爾的哈欠為自家兄弟助威,大黑馬便將那些還算桀驁的戰(zhàn)馬,收拾得服服帖帖。

  老漢等人的駑馬就更加不用說了,只顧著低頭跟在后邊,連車架都省得拉了。

  黃重真站在北岸河堤的一處小高地上,目送著大黑馬消失在了廣袤的遼西荒野之中,更情知老虎和黑熊就藏在近處,心中不禁極度不舍。

  “我們也走吧,手拉車都根據(jù)你的圖紙做好了?!敝芗呱蟻戆参克馈?p>  “好的,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趕到遼陽。”黃重真點點頭,便跳下高坡,走到使團的最前方,很順勢地拉起了一架剛剛趕制完成的手拉車。

  周吉很自然地便在一側(cè)輕推,刀疤劉挺負責另外一側(cè)。

  祖大樂也照模照樣地拉起了一架,并甩頭示意吳三桂跟周吉學著點兒。

  但這位大少爺大概也就喜歡跪在床上,推那兩個青樓女子碩大的車了,對于這些做工粗糙的手推車,那是極度的不屑。

  好在他忠心的家奴還算有點兒眼力見,否則祖大樂這個堂表舅,非抽他不可。

  大牛不愧連名帶姓兒的,將一個大字夾在中間,一個人便可拉動一架滿載著酒壇子的手拉車。

  夕陽西下,黃昏浮動,天的盡頭盡是變幻莫測的迷人火燒云。

  一行人拉車的拉車,推車的推車,說的說笑的笑,非但沒有一絲深入豺狼之地的自覺,反而輕松愉悅,其樂融融,絕不辜負這良辰美景。

  便連吳三桂也吹著口哨,愜意地欣賞著沿途的美景,嘴里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那雙手抱頭閑庭散步的樣子,好不瀟灑快活。

  渾河是在偌大的遼陽城邊流過的,因此在這處的渾河南畔,也是可以遙遙望見遼陽的。

  后金雖暫時放棄將爪牙探往遼西平原,但在渾河以北,遼河以東,卻布置著大量的哨探。

  黃重真一行人隔著遼陽老遠,就被后金的哨探看見,然后飛報遼陽了。

  一隊騎兵迎著最后一抹夕陽,踩著矯健地步伐奔出了遼陽西門,并趕在日落之前呼嘯而至,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看他們圍著自己囂張轉(zhuǎn)圈的樣子,吳三桂真想點燃身上的火藥包,然后惡狠狠地撲上去,但轉(zhuǎn)念想想那樣不是連自己都死翹翹了么?便只好作罷,靜觀其變。

  這隊建奴騎兵沒有在第一時間放箭將他們弄死,就說明此時的他們對于此時的大明,潛意識中是存在著一定的忌憚的,盡管他們嘴上死活都不會承認。

  黃重真展現(xiàn)著一張比朝陽還和煦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比吳三桂還要冷靜。

  直到這對建奴騎兵轉(zhuǎn)圈轉(zhuǎn)暈了,也轉(zhuǎn)累了,減緩了速度,呼嘯聲也低沉了下去,并最終把持不住。

  一個額真模樣的人排眾而出,戟指著一群昂首挺胸的少年,喝道:“吾乃和碩貝勒麾下牛錄額真卡卡木,爾等何人?來我大金,所謂何事?”

  吳三桂沖冠一怒,本想出列與之好好理論一番的,但黃重真卻不想與這種小嘍啰在言語上爭長短,便率先挺身而出,不過沒有說話,而是笑看著他。

  二狗也似乎有點兒看不慣這個剃著老鼠尾巴辮的丑八怪,就朝他吠了幾聲。

  “咦?”卡卡木看了二狗一眼,戟指著黃重真道,“這是你的狗?”

  “是的?!秉S重真低頭摸了摸二狗的碩大腦袋,便又仰頭,點頭。

  “好狗。”額真朝黃重真豎起了大拇指。

  “多謝?!秉S重真很高興有人能當著面兒,稱贊自己的兄弟。

  卡卡木見這漢人竟聽不懂自己的指桑罵槐,便自鳴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吳三桂多少有點兒為自己的兄弟受辱而不平,反倒是黃重真絲毫不在乎,反而還咧嘴笑道:“其實,某何嘗不愿成為貴族所有母狗的入幕之賓。”

  這種高級的黑料,以卡卡木及其麾下簡單的頭腦構(gòu)成,哪能理解?

  于是,他們先是一愣,旋即便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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