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尋源
要說這宮廷里哪幾人權(quán)勢最大，最得陛下重用，恐怕是鄉(xiāng)野村夫也能說出四個人。
而這四個人，基本都是統(tǒng)一的答案。
一、鎮(zhèn)撫司童姓廠公，手底下不僅有鎮(zhèn)撫司高手，更有無數(shù)門客。
二、監(jiān)察司鐘離尊者，坐擁八百錦衣衛(wèi)，皆是好手，以一當(dāng)十不再話下。鐘離與陛下相交甚好，可謂手足。
三、陛下堂弟，慧王趙思誠，慧王門客不知多少，與陛下一同長大，幼時便是形影不離。慧王府供奉古軒藍更是深不可測，有好事之人猜測，古軒藍已隱隱有了突破，恐怕已在武道之上更進一步，領(lǐng)先了童姓廠公和鐘離。
而最后一位，就是寫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詩，深受陛下信任的——當(dāng)朝宰相蔡青。
陛下曾說過，朝廷里的大臣，只有蔡青能懂他的心思，辦起事來也最讓他舒心。
蔡青的確能干，黃河水患、各地災(zāi)民，大小事務(wù)皆是處理得井井有條。
而此人更是善于理財，上任不過五年，國庫便已殷實了三成。歷年獻給大丹的歲幣納貢、安撫周邊游牧族群的花費，也全都是由蔡青一手包辦。
至于官員任命、納稅這些林林總總之事，大多也有蔡青門生的參與。
據(jù)鎮(zhèn)撫司的調(diào)查，朝廷里至少有兩成官員與蔡青來往密切，近年來不少官員更是由蔡青直接任命，其中不少官職更是標(biāo)價買賣。
陛下所修林苑，奇石珍木無數(shù)，這些都是蔡相由各處征收而來。
而這其中有多少銀子流入蔡相府中，人們就無從所知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忠于蔡相的江湖人士不知多少。
穆千城挑起桌上的棋子，落子之下，夏小荷已是大驚失色。
很明顯，這一顆棋子落下之后，她再無翻盤的可能。
“不來了！”夏小荷將棋盤一摔，黑白棋子灑了一地。
任誰再連輸三局之后都不會再有興趣繼續(xù)，更何況現(xiàn)在已是日中，夏小荷的肚子已經(jīng)餓了起來。
“穆千城，你就這樣讓客人餓著肚子？”穆千城嘆息一聲，揮袖卷起一陣風(fēng)。
他的衣袖卷起淡青色的斜影，影子在地上掠過，而后所有的棋子便已整齊回到棋盒之中。
收拾好灑落的棋子，穆千城便徑直走出屋子，只給夏小荷留下一個淺淺的笑容。
“你要是餓了的話，就去外面的小店鋪自己買些吃的，我還有事，不再久陪?！?p> “喂!”
夏小荷慌忙跳出屋子，身形極快。只不過穆千城的速度更快一些，所以夏小荷看到的只有那一樹梅花。
梅花樹上的葉子輕輕晃動，而院子里已沒了穆千城的影子。
鎮(zhèn)撫司的卷宗上面，記錄了能查到的八品以上官員的信息。
那張君東雖然算不得好官，卻是深愛著自己的妻兒，為何會覬覦民婦美色？又為何會突然在官場平地青云，讓這么多與蔡相關(guān)系密切的官員的刮目相看？
有趣的是，蔡相之子蔡坤，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色之徒，多有逼良為娼之舉。穆千城已經(jīng)將事情的始末串起，將那夜的事情重演了一遍。
那一日，蔡坤依舊像平日一樣尋歡，卻是恰好看上了民女王氏，王氏不從，蔡坤便將其父母弟妹殺死。
而這事，卻被當(dāng)時身為開封巡捕的張君東發(fā)現(xiàn)。張君東冷汗如雨，他知道眼前之人一個心思便能要了他全家性命。
面對獰笑著的蔡坤，張君東做了一個改變他人生的決定。
他向著蔡坤跪下，大聲道：“小人奸淫民女，害人性命，請少主責(zé)罰！”
蔡坤一愣，繼而一笑，揮手示意身后那個一臉殺氣的大漢退下。
“你殺的人？”
蔡坤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跪倒在地的芝麻小官。
“是！”張君東頭也不敢抬一下，顫抖著道。
蔡坤提一提衣褲，轉(zhuǎn)身離去。
他的手下也跟著走出。
因為他們知道，自家大人對這卑微的小人物，很是滿意。
而那之后，張君東成了蔡相提拔之人，蔡相一派的官員紛紛踏入張府的大門。
然而這些還是穆千城的猜測，還需要有人佐證。
鎮(zhèn)撫司的卷宗之上有一條信息顯示，常小群作為八品芝麻官，卻是與蔡相之子走得極近，是與蔡坤走得最近的狗腿子。
穆千城早已將常小群的底細查了一遍，所以他知道常小群總會在正午沉迷聲色，游走于各處溫柔鄉(xiāng)間。
樊樓雖然已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但京城從不缺美人，更不缺愿意憑著姿色換取錢物的美人。
所以常小群很好找到，而他在的地方，卻不適合夏小荷前來。
“常公子，今兒吹得是哪門子風(fēng)。你這已經(jīng)是連著第三天來姐妹們這里了。”
尋歡樓里，一個衣著輕佻、千嬌百媚的女子微笑著迎上常小群。
常小群狠狠一巴掌拍在這女子翹臀之上，女子忍不住輕輕嬌吟了一聲。
“怎么，你這是不歡迎公子我嗎?我是少給你銀子了還是怎么的?”
“沒有呢，姐妹們可都念著你呢。不過呀，您卻是瞧不上我們這小樓小苑的，一月也見不上幾回，哪有這些日子快樂呀!”
“哼!”
常小群冷哼一聲，又想起樊樓那個賤女人。
“不過是個婊子，等哪天陛下玩膩了，我一定讓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p> 女子敏銳地察覺到了常小群的變化，慌忙笑道：
“常公子，良辰一刻值千金，您先到雅座坐下，咱家這就給你挑幾個妹妹過來?！?p> 要說起來男人總是一個德性，心情不好了總是要借酒澆愁，酒入愁腸，醉得也是格外得快
常小群醉得也很快，不僅快，還很死。
所以他已經(jīng)認(rèn)不出眼前這個青衫男子是誰。
“哪里來的窮小子，敢搶本公子的酒?！背Ｐ∪航袊讨磉叺娜齻€女子也眨巴著亮閃閃的眼睛，掩嘴輕笑，瞧不上眼前這個衣著普通的男子。
但她們的笑意很快就變作了驚駭，因為那個青衫男子竟是直接動手，一拳之下，常小群已是扭曲著倒在地上，苦水吐了一地。痛苦讓人清醒，常小群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一向錦衣玉食的他哪里受過這種痛苦？
常小群殺意滔天，卻是被穆千城再一巴掌扇到了地上。這一下，他再不敢發(fā)做。
因為當(dāng)他再次轉(zhuǎn)身之時，看到的是穆千城那把泛著冷冽青芒的劍。
我于天地之間，只此一劍，便可斬盡世間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