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軒手臂受傷,氣息紊亂,但仗著步法精妙,片刻間仍甩開眾人好遠。又跑一陣,忽覺腳下踩空,身子直直掉了下去!原來他已到了懸崖邊上!
嬴軒只覺身子急速下墜,情急之下,拿起斷劍向后一刺,插入崖壁之中,這才穩(wěn)住身形。
他吊在崖壁上,抬頭一瞧,見自己距離崖頂已有七、八丈距離。但這崖壁陡峭筆直,韓宇等人只要在崖上向下一瞧,便能看見他身影。
他知落門弟子隨后便到,不敢停歇,將銅鏡揣到懷里,左手在崖上一拍,身子陡然一轉(zhuǎn),左手急速抓住劍柄,臉朝崖壁。跟著將斷劍拔出,讓自己身子憑空掉下七、八丈距離,再將斷劍插入崖壁。
這么試了三、四次,已掉落五六十丈,但向上一瞧,仍能清楚見到崖頂,免不了被人發(fā)現(xiàn)。
耳中聽到落門群弟子喝罵聲越來越近,嬴軒心下害怕,向下張望,見自己左下方二十丈左右,有一塊凸起的巖壁,正好可掩蓋他身形。
他深吸口氣,將斷劍再行拔出,手腳同時在崖上一拍,借著力道向那凸出的巖壁落下。
頭頂剛落到巖壁之下,便用力一扎,忽然間只覺眼前一黑,這一下竟扎了空!他正自驚慌,又聽“嗤”的一聲,斷劍又似扎入石壁中,左臂平伸,肩頭傳來一陣劇痛!
原來這凸巖之下竟是一個崖洞。他左手斷劍插入洞邊二尺處,抵住了下落之勢。
便在這時,上方一片嘈雜,落門弟子正好趕到崖邊。
嬴軒不敢稍動,便這么掛在洞口,借著上方凸出的巖壁,遮住自己身體。
只聽眾人道:“鐵頭惡賊跑哪去了?好疼!這惡賊當真可惡!”“明明見他向這邊來了!”“難道跳崖了?”“沿著崖邊分頭搜尋!今日必定要宰了這小子!”
嬴軒右肩本已受傷。又因方才忽然扎空,左臂掛在洞底,二十丈的下降之勢,全被左肩扛住,也已拉傷。此時他雙臂受傷,仙力殆盡,只能憑借毅力咬牙硬挺!
這么堅持一會兒,聽眾人沿著崖邊漸漸走遠,直到再聽不到人聲,這才提起右臂也搭到洞底,用力一挺,身子進入洞中。
他躺在洞內(nèi),長吁口氣,心下只有一個念頭:“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又歇息一陣,緩緩坐起,向洞內(nèi)一瞧,見眼前黑漆漆的,竟看不透洞內(nèi)深淺。不由得心下一驚:“怎么這崖上會有石洞?大著膽子向內(nèi)走了幾步,見這崖洞一人多高,平橫延伸,洞壁上似有抓撓痕跡,竟好似什么猛獸的洞穴。”
嬴軒此時心力交瘁,不敢探洞!凝神聽了半響,覺里面沒什么動靜,當下退到洞邊,面朝洞口,將傷口隨意用布包了,坐在洞口微微運氣調(diào)息。
他有了強烈的復仇之念,已顧不上拜圣訣是什么魔功,暗運下部圣訣功法,吸納天地玄氣,慢慢調(diào)理自己身體。過了半個時辰,仙力已恢復三分。正要繼續(xù)用功,忽聽身后“嚓”的一聲,似有什么東西爬行!
他心下一驚,急忙回頭,見背后沒任何獸影。但不知是自己太過害怕,還是這洞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只覺空氣中微有涼意,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瞧著他!
嬴軒驚懼不已,不敢在此逗留,忙拿起斷劍,又用先前方法逃到崖頂。
他到了上面,不急于逃走,先找一個隱蔽之處,靜靜聽了半響,確定周遭無人,這才向玉泉宗奔回。
他邊走邊尋思報仇策略:“若報此仇,必須要學些武技防身!我于武技一竅不通,只懂些御針術(shù),該當將此法運用熟練!”
又想:“除了落門弟子和李宏外,姜鴻宇必定也參與了其中!只要我有飛針在手,殺其他人易如反掌,但姜鴻宇仙力與我相差不多,武技修為又遠勝過我,殺他報仇倒是頗不容易!但這等大仇,沒必要光明正大的決斗,偷襲暗算也沒什么不對!”
他本來天性良善,不是嗜殺之人。但他這幾個月屢逢大難,又遭玉泉宗群弟子誣陷,再有許婷的背叛,種種情由,竟讓他心性之中生了幾分兇戾之氣!
他疾行一陣,已接近玉泉宗,宗內(nèi)一如平常。他也不回青門,徑直來到通往神石谷的枯井處,跳了下去。
他走到石門之前,見先前的巨錘已然不見。推開石門走了進去,見谷內(nèi)五色閃閃,夜色相襯,比白日還要絢麗奪目!
他怕雪狼精和黃鼠精仍在,當下悄悄接近木屋,見屋內(nèi)沒半點聲音,這才放心走了進去。方平的尸首兀自躺在木屋內(nèi),地上白骨橫放,金針撒了滿地,與自己那日逃出之時一般無異。
他將金針撿起,又將方平等人的尸骨埋了,這才回到木屋之中,慢慢調(diào)息。這么過了一個時辰,借著谷中神石內(nèi)玄氣,他仙力修為不但已全然恢復,還比往日精進不少。
此時天已大亮,他報仇心切,竟不休息,將上身衣衫脫了,走到屋外,回憶當日風玄所教的御器之法,修習御針術(shù)。
當日風玄只傳了一些簡單的御器法門,但真正的御器術(shù),自是有精微奧妙的變化。嬴軒雖無人可問,但所幸他所用兵器乃是三寸長的飛針,只需飛刺、召回即可。不像劍術(shù)那般,有許多復雜的招式變化。
因而嬴軒只將風玄所教不斷重復練習,使自己對金針控制越發(fā)精熟便可。他這么沒日沒夜的修煉三日,已將一枚金針修煉出器靈,仙力到處,隨心而發(fā),隨意而收。這枚金針便是他第一個仙器!
倘若這時韓宇等人再來向他圍攻,他有信心在片刻之間,便可用這枚金針將幾人全部刺死。但若想憑此正面與姜鴻宇為敵,自是遠遠不夠。所幸金針細小,若在旁偷施暗算,必極難察覺!
嬴軒御針術(shù)初有小成,報仇之心已難抑制。當下趁著夜色,出了仙谷,來到葉門附近。
他怕殺了韓宇等人之后,引起姜鴻宇警覺,便想先將許婷和姜鴻宇這對狗男女殺了,再去將韓宇、李宏等人滅掉。這一晚他便守在落門外,等著許婷和姜鴻宇約會時機,伺機刺殺!
第一晚兩人竟沒出現(xiàn),又等了兩晚,這日深夜,才見許婷悄悄出門,來到先前那樹林之中。嬴軒跟在她身后,仍舊躲在樹上,又等一陣,果見姜鴻宇也來到林中。
不知怎的,今日的姜鴻宇臉帶憂色,見了許婷,問道:“找我什么事?”聲音竟有些冷淡!
許婷道:“嬴師弟下山了嗎?山下的人有沒有接他到安全之地?”
姜鴻宇眉頭一皺,道“我說過多少次了!他已安全下山!”語氣極不耐煩!
嬴軒心下狂喜:“許婷竟沒有害我之意?她……她不知我中了韓宇等人埋伏!”
許婷見姜鴻宇語氣不善,也拉下臉來,冷道:“你嫌我煩了?嬴師弟救過我性命,我擔心他安危有錯嗎?”
姜鴻宇也知方才不該無故發(fā)怒,柔聲道:“方才是我不好!我這幾日修行頗不順利,心情差些,望你諒解!”
許婷道:“你已是人仙,玉泉宗哪個弟子及得上你,有什么不順的?就是你見我關(guān)心姜師弟,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姜鴻宇道:“婷妹!我為了幫那小子逃下山去,給了李宏兩顆凝氣散,還不是看著你的面子?”
許婷冷笑一聲,道:“兩顆凝氣散?這算得什么?那日你送給姬芷璇聚玄丹,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鴻宇道:“這是多久的事了,干嘛還提?”
許婷道:“我知你是見姬師姐不搭理你,這才找的我,我二人在一起這許久,從沒見你送給我聚玄丹那般貴重的禮物!”
姜鴻宇忙道:“婷妹!你這是什么話?這其中緣由我跟你解釋多少遍了?你已服用過一枚聚玄丹,再服用第二枚效果不大,而且對日后修行害處極多。你怎得不信我話?”
許婷怒道道:“你別管我服用之后如何,總之你不給我聚玄丹,就證明你心中沒我!”
姜鴻宇道:“好!我可以給你,但這丹藥珍貴無比,一時之間,我無法拿道。待仙宗大會之時,我爺爺會親自到來,到時我把你引見給他,再幫你求取仙丹!”
許婷臉現(xiàn)喜色,道:“此話當真?”
姜鴻宇笑道:“那還有假?”跟著便將許婷抱住,向她親吻過去。
嬴軒知此時正是偷襲良機,但他不敢確定是李宏自作主張,還是姜鴻宇授意李宏將自己引入青門弟子圈套。正自猶豫,忽聽許婷驚道:“你干什么?”嬴軒一瞧,見許婷肩頭衣服被扯下一半,露出胸衣。她正推開姜鴻宇,將衣服穿好!
姜鴻宇道:“咱們認識這般久了,你怎得還不知我的心意?”
許婷怒道:“咱們事先說好了,我未修成人仙,不能破了身子,你要反悔?”
姜鴻宇嘆了口氣,道:“婷妹,修成人仙哪有這般容易?憑你的資質(zhì),能夠凝聚真氣,已是極不容易,難不成要等你修煉成仙,咱兩個才能歡好?”
許婷沉吟道:“你只需再給我一枚聚玄丹,我便同你……”臉色一紅,竟說不下去。
姜鴻宇道:“那咱們便就此說定,你可別到時又要反悔!”
嬴軒見許婷竟為了一枚聚玄丹,便要與姜鴻宇歡好,心下頗覺不是滋味!
姜鴻宇又與許婷聊了一陣,便先后回到葉門。
嬴軒既知許婷沒有害他之意,便也不如先前那般憤怒。
沉吟半響,決定先找李宏調(diào)查清楚,害他之人究竟是誰。正要向風門去尋李宏,卻見一人又走進林來,卻是姜鴻宇去而復返!
嬴軒心下詫異,見他此時手上拿著一個包裹,躍入林中,向前急奔,似乎頗為著急。
嬴軒忙隨后跟上,見他穿過樹林,饒了一繞,竟來到玉泉宗外院。
玉泉宗外院離內(nèi)院距離不遠,但他這般從樹林中饒過去,顯是不想被人看見。
姜鴻宇走到外院廚房門外,伸手在門上輕扣三下,隔了片刻,又扣三下,才道:“我要的雞湯燉好了嗎?”
門內(nèi)一人道:“早燉好了,你不來取,現(xiàn)下涼了!”
姜鴻宇道:“那勞煩師傅再幫我熱一下!”
那人道:“你進來等吧!”姜鴻宇便推門進去。
兩人這一番對話,本沒什么奇怪之處。但姜鴻宇深更半夜,來到外院,專為要一晚雞湯,這其中定有門道。嬴軒當下悄悄接近,透過窗戶一瞧,見一個下人打扮的老者,向姜鴻宇躬身行禮,道:“少宗主,您怎得來這么晚?”
嬴軒見這老者雖然瘦如柴,但呼吸悠長,顯是真氣修為十分不弱。
姜鴻宇微有怒意,道:“別提了!被一個賤人耽誤了!”
那老者道:“少宗主,可不是老奴沒提醒您!您來玉泉宗可不是找樂子來了!”
姜鴻宇忙道:“那是自然!那女子先前是有些用的,現(xiàn)在嘛,也沒什么用了!我設法取了她身子,便丟了她,決不會耽誤大事!”
老者道:“少宗主!依老奴之意,其他女子你不必招惹,只要奪得璇公主芳心,你來玉泉宗的任務便完成了一半!我來之前,大老爺可特意囑咐了,要你盡快將她拿下,否則若沒有周朝王室照應,咱們神火宗生意越做越大,藥材供應卻后繼不足。咱們的生意可要停步不前!”
姜鴻宇道:“這件事我自有主意!”
老者又問:“那玄功秘錄可集齊了?”
姜鴻宇將包裹交給老者,道:“風玄、烏玄、葉玄、落玄手上的玄功秘籍,我均已設法抄錄。但青玄手上的那一本……哎!我本派呂良幫我偷盜,但那小子不知是已然身死,還是攜寶潛逃,竟沒了他半點音訊!”
嬴軒吃了一驚,心想:“原來我手中那本玄功秘錄是呂良從青玄那里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