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如美人在懷

　　次日是陰雨天，整個空中彌漫著水汽，向四面八方散去，朦朦朧朧，給世間萬物都蒙上了一層面紗。

　　細雨打在屋頂上，叮叮作響，像極了樂器演奏的聲音。

　　淡淡的檀香味從敞開的房門向外蔓延，彌散在水霧中，煙霧繚繞。

　　薛福立在門外，抬頭挺胸，一襲鮮亮的錦衣衛(wèi)服飾隨風拂動，加上冷峻面容，有種隨時都會灑熱血拋頭顱的架勢。

　　“斟酒?！鼻宓穆曇繇懫稹?p>　　聞言，丫鬟忙上前，持起溫酒銅壺，往酒杯中注入，小心翼翼，一滴未灑地注滿。

　　“蘇大人，請?！币讖妶?zhí)起酒杯，淡笑著看向他，先干為敬。

　　蘇玖齡也不扭捏，淡淡一笑：“請?！崩^而仰脖一飲而盡。

　　“爽快?！币讖娦χ?，側(cè)頭又吩咐丫鬟將酒斟滿，“僉事大人能來敝府找易某，實在是易某三生有幸?！闭f著，又舉起酒杯，等著蘇玖齡跟他碰杯。

　　倆人一見面先喝了兩杯。

　　蘇玖齡環(huán)顧著這間布置的極為雅致的房間，里面東西樣樣俱全。

　　丫鬟低眉順目地又給二人斟滿酒杯，另一丫鬟低眉順目地將糕點果盤端了進來，又有一丫鬟給香爐添了些新點燃的檀香。

　　易強朝她們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來打擾我跟蘇大人?！?p>　　丫鬟們遵命退去。

　　“聽說易公子最近得到一美人，此人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不知今日玖齡可否有幸見上一見?！碧K玖齡說的真誠，態(tài)度又極其謙虛。

　　聞言，易強哈哈一笑：“蘇大人若是喜歡，改日我給貴府送過去幾個，保準每一個都是水靈靈的，甚能討人歡心?！?p>　　“多謝易公子美意，不過家父對我要求甚嚴，玖齡不敢輕易與姑娘走得太久，若是被父親知曉了，又是一頓責罵?！碧K玖齡溫言以對，將酒杯放在桌上，淡笑著說：“玖齡不敢有過分要求，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想一睹美人的風采……”

　　“這好說?！币讖娦χ鴳?yīng)道，“來人，去把蓉兒姑娘帶過來?！彼麤_著門外揚聲道。

　　“是，公子。”

　　門外傳來丫鬟的應(yīng)聲。

　　“蘇大人要是喜歡，待會兒我便可以將她賞賜給你，若是她能讓大人歡心，也是她的榮幸了?！?p>　　“蓉兒姑娘乃是易公子的愛姬，玖齡怎能奪人所愛?！?p>　　易強還未答話，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笑著說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自外面推開，蘇玖齡偏頭看去，只見一纖細人影背對著光線翩然走來，粉色羅衫裙上落了些零星雨滴，楚楚動人，愈發(fā)顯得嬌柔，走起路來，輕柔飄逸，愈發(fā)顯得纖腰盈盈一握。

　　“賤妾見過蘇大人，見過易公子。”蓉兒姑娘向二人行禮，聲音柔弱道。

　　“蘇大人覺得如何？”易強笑的驕傲自豪，挑著眉眼看向蘇玖齡，似有一番炫耀的滋味。

　　“蓉兒姑娘自然生的貌美，不過，玖齡今日想看的卻另有他人?！碧K九齡云淡風輕道。

　　“哦？”易強饒有趣味。

　　“陳藝媛陳姑娘，聽說她長得貌美如仙，玖齡一直想去翠鳳樓一睹真容，不料卻因公事纏身走不開，后來聽說陳姑娘被買家贖身，就更沒機會見面了，近日突地聽說陳姑娘在易公子府上，易公子為人又熱情好客，待人真誠，玖齡便厚著臉皮來打擾了。”

　　易強眸色暗沉，很快便恢復(fù)平靜，不過卻沒有逃過蘇玖齡的一雙銳眼，他道：“陳姑娘的容貌卻是一絕，我當時也跟蘇大人有一樣的想法，不過卻因煩事纏身，一直走不開，等我再去翠鳳樓的時候，聽說陳姑娘被買家贖身，覺得很是遺憾?！?p>　　“哦？是嗎？”蘇玖齡笑著反問，“玖齡怎么聽說陳姑娘后來易了主呢？而這新主……”他故意不把話說完，慢條斯理地抿口清酒，有意無意地看著他。

　　“帶蓉兒下去吧！”易強臉色不好，硬邦邦道。

　　待人走后，易強壓著不悅道：“蘇大人，您既然都說是聽說了，道聽途說的話，又有幾句是真的呢?！?p>　　“無風不起浪?！边€是那副慢條斯理的態(tài)度，完全不把易強的不悅放在眼里，“易公子設(shè)計將陳姑娘從舊主那里搶回來，可謂費盡一番心思，不惜搭上跟隨自己多年的手下，想必易公子對她定是用情頗深了；不過，易公子金屋藏嬌的事若是讓舊主知曉了，兩家的關(guān)系恐怕只會越來越惡劣。”

　　“蘇大人在說什么，易某一點也聽不懂?！?p>　　“既然易公子聽不懂，玖齡只好找來張大人談?wù)劻恕！碧K玖齡毫無勉強之意，翩然起身，就要出去。

　　易強背脊僵直，片刻之后，驟然起身，“等等?！蹦樕蠋е鴱婎仛g笑，語氣有些硬：“蘇大人說的哪里話，如果我知道陳姑娘是張大人的人，又怎敢把她留在府上，那日將她從湖中救起之時就該送回張府才是，不過陳姑娘并未向我坦白她的身份，只說與家人發(fā)生不快，暫時不想回家，我看她一個弱女子無處可去，便想著把她留在府上數(shù)日，待她想開了，再派人送回去，今日既然蘇大人提起了，那就勞煩蘇大人把人送回府上吧?！?p>　　蘇玖齡在心底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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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在日頭落下之前，文德和陸廷一匆匆往北鎮(zhèn)撫司跑，想著將事情匯報完之后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家，這般想著，倆人的步子也就越來越快。

　　“站住！”一錦衣衛(wèi)千戶伸手攔住二人，語氣硬邦邦道。

　　“我們有事情跟蘇大人稟告?！蔽牡码m然不滿千戶的態(tài)度，卻還是堆起笑容道。

　　“大人不方便見客，還請兩位明日再過來吧?！?p>　　“我們是來匯報案子進展的，不是來找你們大人喝茶的，要是耽誤了案子的調(diào)查，蘇大人怪罪下來，你擔當?shù)闷饐幔俊蔽牡伦畈幌伯敼俚臄[官架子，可碰見的錦衣衛(wèi)一個比一個喜歡擺臭架子，饒得她脾氣再好，也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般拒之門外。

　　心下便有些惱火。

　　陸廷一扯了扯文德的衣袖，不想跟錦衣衛(wèi)發(fā)生正面不快，看向千戶道：“既然是蘇大人有事不方便見我們，那我們也不便打擾了。”說罷，拉著文德就要走。

　　二人轉(zhuǎn)身欲走，忽地聽見里間傳來一道啜泣聲，文德豎起耳朵聽了聽，脾氣頓時上來了。

　　好他個蘇玖齡，說是有要事在辦，不方便聽他們匯報工作，原來竟是在這里跟女子私會！

　　文德氣不過，又不敢上前質(zhì)問，卻又因郁氣憋在胸口發(fā)不出來而心煩意亂，看什么都不順眼，陸廷一見狀，生怕她一氣之下惹出事端來，忙拉著就往外走。

　　“哥哥放心，妹妹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彼魅ニ凵系氖?，踱步到千戶旁邊停下，陸廷一根本來不及阻止。

　　文德故意拔高音量，沖著里面的人說道：“勞煩千戶大人告訴僉事大人，就說六扇門車文德、陸廷一辛辛苦苦查到一些線索，一些不如美人在懷重要的線索！”她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你這什么態(tài)度？”千戶明顯不悅。

　　“就這態(tài)度！”文德梗著脖子道，她早就看錦衣衛(wèi)不順眼了，錦衣衛(wèi)吩咐他們做事的時候頤指氣使，她和陸廷一在外面每天不辭勞苦的調(diào)查案子，不說讓錦衣衛(wèi)體恤他們，盡量別給二人使絆子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可他們倒好，一次又一次地將人拒之門外，如今竟為了兒女情長之事，再次把二人拒之門外，不理公事，虧得他們?nèi)绱吮M忠職守，操心操勞，最后卻換得這般待遇，文德心中又怎會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