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監(jiān)視之中
方仲宣張嘴還欲再說些什么，卻又無話可說。
心中復(fù)雜，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慶幸他拋棄身家性命誓死追隨的君主是一個有情有義，有擔當?shù)木印?p> 還是悲傷，或許他閉眼了，也見不到少主君臨天下的那一天。
薛青敲門進來，對方仲宣點點頭，回稟道：“少主，火勢已經(jīng)起來，恐怕要燒到明天早上?！?p> 火勢是從衙門的前院存放尸體的偏房燒起來的，就算火滅了，那里也燒得差不多了。杏水村的村民的尸體早就化成灰燼了。
已經(jīng)成既定的事實，方仲宣沒再說話，薛臣嗯了一聲。
“退下吧?！?p> 薛青應(yīng)是。
“老臣也一并退下了，只是懇求少主以后不要再意氣用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薛臣看著他的目光微動。
方仲宣跟著薛青一并出去，看著天邊的火光，沉默離開。
等他走遠，薛青復(fù)又進入書房，不等薛臣開口，主動解釋道：“這次的任務(wù)，屬下只帶了三個人。”
也就是說這三個人里面有人給方仲宣報信，范圍已經(jīng)縮到很小了。
燈花跳躍，映照著薛臣冷漠的臉，他低聲吩咐道：“都處理了吧。”
三個人，都處理了？
薛青抬頭看他一眼，一襲黑衣勁裝的薛臣站起來走到窗邊，又好像不是在吩咐他。
用三條人命，震懾一下那幫老狐貍。他不懷疑方仲宣的衷心，但既然為臣，便該有為臣的本分！
“跟我去個地方?！?p> 薛青低頭，恭敬應(yīng)是。
青州署衙門里亂作一團，蕭繼一身黑衣蒙面站在高處，看著火光，看不清臉上神色。
片刻后，一個同樣衣著的蒙面黑衣人在他身后跪下稟報道：“大人，查到了，人在城西。”
蕭繼唇邊勾起一抹笑，低喃道：“魚兒果然上鉤了呢……召集人手，現(xiàn)在就過去！”
城西一處廢棄的宅子里，剛剛參與放火的三個黑衣人蹲守在墻角。其中一個站在角門邊往外看，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果然，暗夜里一聲尖銳的哨聲，跟他們平時訓(xùn)練的哨聲不一樣，這個聲音刺耳，像是刀劍碰撞時產(chǎn)生的刺啦聲。
“不好，是鷹衛(wèi)！”
十數(shù)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刀光映著火光一同降臨，一條人影落在屋頂上，戲謔道：“就抓住三只小蝦米，沒意思……利索點解決了?！?p> 被刀光劍影包圍的三人背靠背，面對蜂擁而來的攻擊拼死抵抗著。鷹衛(wèi)是朝廷鷹犬，作惡多端，都該死！他們要為杏水村慘死的同胞報仇！
薛家的暗衛(wèi)都不是孬種！
三人一直戰(zhàn)斗到渾身是傷，熱血淌盡。
薛臣和薛青站在遠處看著，他們?nèi)齻€殺了五個人，地上八具尸體，也算死得其所。
薛青低著頭，能體面些死，就是少主開恩了……
“走吧。”
蕭繼的目光穿過夜色落在已經(jīng)無人的不遠處，冷哼了一聲：“都是廢物！”
還剩下的人不敢吭聲，默默抬起同伴的尸體，跟蕭繼回衙門。
天亮以后，街上行人依舊，沒人知道這里經(jīng)歷了一場殺戮。
胡嚶嚶覺得身體一天比一天輕盈，用來睡覺的時間自然減少了。還附帶耳聰目明的福利，現(xiàn)在只要有誰踏進小院內(nèi)，她能立刻感知到。
當然，像薛臣這種絕世高手，除非走到她面前，否則她也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早上早早起來，站在院子里打會兒太極，配上前兩天從按她腦袋的暗衛(wèi)大哥那兒學(xué)來的內(nèi)功心法，感覺到周身氣息游走，好像是那么回事兒。
主要也是眾暗衛(wèi)們覺得胡嚶嚶這小姑娘不錯，能吃苦，有上進心，關(guān)鍵還聰明可愛嘴巴甜。
胡嚶嚶也沒見過其他暗衛(wèi)，只見過這一個。薛臣不在的時候，一口一個大哥，叫的他心花怒放，也不思量就把內(nèi)功心法傳授給她了，反正也是師傅教的，早晚都要學(xué)?？瓷僦鹘掏降艿拇植趧艃海烙嬤€沒想起來呢……
回去以后被其他暗衛(wèi)們羨慕嫉妒的不行，恨不得代替他去給胡嚶嚶當師傅。
他們還都只被師傅訓(xùn)過，沒當過師傅呢……
說起來也是他們生活太單調(diào)，從小練功，吃盡苦頭。長大了，成了暗衛(wèi)，沒白天沒黑夜的守著院子，少年心性被勾起來了。
胡嚶嚶果然聰明伶俐，才打坐幾天就摸出一些門道，興奮得不行。結(jié)合著前世學(xué)的太極招式，在院子里打了一套。
得意的問她“唯一”的觀眾杜鵑。
“杜鵑姐姐，我練的怎么樣？是不是很英俊瀟灑？”
正在打掃院子的杜鵑很給她面子的說道：“是挺不錯，不過，你打的這么慢，到時候遇上壞人怎么辦？”
外行看門道，內(nèi)行看熱鬧。
潛伏在小院的暗衛(wèi)們卻覺得胡嚶嚶是個武學(xué)奇才，這套拳法招式雖慢，卻靈氣十足，一招一式皆蘊含內(nèi)力。
有四兩撥千斤的味道。
在其他地方值守的暗衛(wèi)們伸長脖子往這邊看，脖子伸不過來的，便豎著耳朵聽動靜。
正在四處巡視的薛青狐疑的順著他們共同的方向，走到胡嚶嚶住的小院。
正好聽到胡嚶嚶跟杜鵑說話。
“哈哈，杜鵑姐姐，你不懂。我再給你演示一遍?！?p> 說著左腳向左分開，兩腳平行與肩膀同寬，兩臂慢慢向前舉，掌心向下屈膝半蹲做了個起勢。
然后抱球收腳，上體稍右轉(zhuǎn)，右臂屈抱于右胸前，左臂屈抱于腹前，成右抱球；左腳收至右腳內(nèi)側(cè)成丁步。
“我這一招叫野馬分鬃！”
弓步分手。
“這一招叫白鶴亮翅，摟膝拗步，手揮琵琶……”
胡嚶嚶全神貫注，每做一個招式就給杜鵑介紹一遍，動作如行云流水，一套拳法完整做下來，頓覺呼吸綿長舒暢了不少。
聽她這么一講，杜鵑確實覺得挺難的，便問道：“胡笳妹妹，你這套功夫是跟誰學(xué)的？好難啊……”
薛青從驚艷中回神，豎著耳朵等胡嚶嚶回答。
胡嚶嚶思考了一下，總不能說是上輩子學(xué)的，便扯了個慌話。
“我也不記得了，你也知道我病了很長時間，可能是發(fā)燒燒糊涂了，到現(xiàn)在很多事情我還想不起來呢?！?p> 杜鵑拿出手帕給她擦擦汗，心疼道：“病的時候很辛苦吧……”
胡嚶嚶嘿嘿笑道：“都過去了……”
正說話呢，回頭看見薛青面色古怪的站在門口，兩人都嚇了一跳。
這個人也是高手……胡嚶嚶后怕的回想，自己應(yīng)該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
其實，她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監(jiān)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