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躺在青竹林緩緩睡去,這是他第一次喝醉酒,之前他滴酒不沾。或許一醉真能解千愁吧,不過喝醉酒怎么這么瞌睡呀,走路也像踩著棉花似的。
兩人直睡到傍晚,被晚風吹醒。
蕭墨醉意稍減,叫長旌一起先回別院,清洗一下醒醒酒,免得被父親發(fā)現(xiàn),少不了一頓責罰。
蕭長旌離開別院,蕭墨點著一盞燈,推開青竹齋的門,緩緩走入。
醉意還未完全退去,蕭墨躺在竹席上,書案旁放著那盞燈。
靜靜望著忽明忽暗的燈火,蕭墨心心緒仿佛也在火焰中跳脫。這種感覺就像一件一直牽掛的事,本來沒有太大的希望,但總歸有著一絲希望,但在某一天,一切都塵埃落定,終于不再為這件事所苦惱。蕭墨反復思考著自己今后的路途。
眼下離自己最近的就是三天后的圍獵,或許我該準備些什么。蕭墨猛的坐起,他想起了自己原先看過的一本書《狩獵總記》,先前翻看過一篇,是關于百獸的注解,還有幾卷關于狩獵的知識及時事,或許會有用。
蕭墨將《狩獵總記》取出,上面已有薄薄的一層浮塵??磥淼贸闀r間把這些書拿出來晾一晾了。蕭墨是個愛書之人,他可不想這些書放的發(fā)霉。
輕輕吹去浮塵,蕭墨把燈拿近了些。翻開書皮,書錄上依次寫著卷目名稱,有《百獸錄》、《草木錄》、《獵具工記》等等,不乏是對西南大山野獸,草木的介紹,還有狩獵技巧和工具的制作,以及被陷阱誤傷、野獸攻擊的自救方法。
蕭墨看過不少醫(yī)書,也跟隨陸子善學過不少醫(yī)藥病理,將《草木錄》簡單的翻看一遍,上面大多是一些常見草藥的藥理及分布環(huán)境,這些蕭墨之前就通曉,便粗略揭過。
相較于《百獸》與《草木》兩篇,蕭墨對接下來的《獵具工記》更感興趣。
其中第一頁,就畫著一桿獵矛。矛頭由鐵制成,上有多面血槽,矛桿長約九尺。矛頭與矛桿連接處箍著粗鐵絲,還纏著粗布,書上解釋說,增加獵矛重量,使刺擊更具殺傷力。
獵矛蕭墨在族中見過,現(xiàn)在每家每戶都有幾桿獵矛,他還清楚的記得,有的阿叔會把矛頭用浸了野豬油的布包起來,每當圍獵要用時,就會取出擦拭,圍獵歸來時便又擦試,每個獵手都是十分愛惜自己的獵具。
翻過頁,這篇講的是獵弓。
獵弓大多用干硬沒有結的木材制做,弓弦則用牛筋絞合而成。用時上弦,不用時便下弦,這是為了保存弓力。
獵弓還能用來射陶丸,為了能不傷到一些小型獵物的皮毛,但獵弓射陶丸的技藝是經(jīng)驗足夠豐富的獵手才能夠掌握,不然很容易傷到自己,或是精準度不夠。
書中還詳細講述了獵弓制作工序,以及注意事項。
往后翻,還有獵刀,石索之類的獵具,再就是布置陷阱以及狩獵的一些技巧。
蕭墨在書案前,足足將整本《獵具工記》看完才罷休,此時燈火漸滅,窗外明月高懸,蕭墨索性在書齋中睡下,睡著前還想著明天把書搬出來曬曬。
第二日,蕭墨早早起來煮藥,緊接著打理蕃薯,把新冒出頭的雜草拔掉,待太陽升起,清晨的濕氣被徹底驅(qū)除后,蕭墨從書齋中搬出了兩大籮筐書,其中還有數(shù)卷竹簡。
蕭墨將這些書一一吹去浮塵,攤開鋪放在竹席上。竹席不夠放,便找了塊白布。
曬書時蕭墨發(fā)現(xiàn)有一本書竟然受潮發(fā)霉了,很是疼惜的將書曬干,用棉布小心翼翼的一頁一頁擦去霉菌。
就在蕭墨忙碌之時,蕭楓推開了別院的門,緩緩走進,他想過來看看兒子。
一進門蕭楓就看到蕭墨忙著晾曬書卷,一旁還煎著藥。他不禁有些心疼,想想也是自己疏忽,這么多年來,自己來這處別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蕭墨顧著晾書,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父親進來。
沒有打攪蕭墨,蕭楓仔細看了看蕭墨居住的別院。院子收拾的很干凈,還在一處空地種上了蕃薯,蕃薯藤都已經(jīng)開花了,看來這孩子打理的挺好嘛,蕭楓之前聽秦虎說過,兒子讓他幫忙捎了一些蕃薯藤。
嗯?這孩子怎么還栽了一棵柿子樹,長的還挺粗,葉子綠油油的。
蕭楓被柿子樹吸引,走到跟前拍了拍樹干,望著葉片,蕭楓想到了妻子,
這孩子怎么和他娘一樣,愛種些花草果木。
“爹!”蕭墨忙著整理書卷,這才發(fā)現(xiàn)蕭楓。
蕭楓轉(zhuǎn)過身,蕭墨手中還捧著一冊書籍。
“爹,你怎么來了?!笔捘荛_心,在他印象中父親很少來這里。
“我路過這里,進來看看你?!笔挆髡f自己路過,但他來這里就是為了看自己兒子。
“哦,爹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搬個凳子?!笔捘⒉辉谝飧赣H是不是路過。
蕭楓沒有說不用,看著兒子進去搬凳子,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對兒子有些疏忽了。男人,不管是對親人還是朋友,他的感情往往都是厚重但不熱烈。
蕭墨搬出一個竹凳請父親坐下,蕭楓讓蕭墨忙自己的不用管他,他隨便看看。
蕭墨便繼續(xù)翻晾起書卷來,蕭楓來別院,他還是很開心的。
看著兒子繼續(xù)忙碌起來,蕭楓也幫著晾曬書籍,他越覺得蕭墨像妻子了,妻子也喜歡書籍,每每陽光旺盛之時,就將自己珍藏的書卷拿出來晾曬,還總說“與你們修行之人的寶劍一樣,這些書也是我的寶劍?!?。細數(shù)往昔歲月,蕭楓與妻子一起生活的場景仍舊歷歷在目。
蕭楓幫兒子晾書,轉(zhuǎn)身便發(fā)現(xiàn)一旁煎煮的藥,柴火已經(jīng)不足了。旋即放下手中的書,蕭楓添了一把柴火,將火扇大了些,待藥液煮沸,又多熬了一會兒,這才將藥液倒出。
“墨兒,先過來把藥喝了?!笔挆鲗⒅蠛玫乃幎似?,示意蕭墨過來喝藥。
“哦,來啦!”
蕭墨接過藥碗,藥碗溫熱,顯然是晾過的,他一口喝盡。好像藥也沒那么苦,反而有些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