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日傍晚,蕭墨有些詫異自己竟然睡了這么久。
活動活動身體,頭腦脹痛的感覺已消失不見。帷帳外,大家圍坐在篝火四周,一起說些有趣的事。不見舅舅與齊阿叔,看來他們應(yīng)該在自己營帳中吧,蕭墨走向大家。
這幾日眾人受的傷都是蕭嵐幫忙包扎救治的,大家也是對蕭嵐敬佩有加,十分感激。
蕭墨遠遠的就聽到有人講笑話逗的蕭嵐咯咯直笑,蕭嵐也落落大方,跟眾人打成一片??吹酱蠹胰绱碎_心,蕭墨心中也浮上一層暖意。
但蕭長旌悶悶不樂的樣子很快都被蕭墨發(fā)現(xiàn),對此蕭墨也是無奈,他大概能猜到弟弟此刻的心思,盡管蕭墨自己也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感覺。
眾人見蕭墨醒來,連連招手讓蕭墨過來坐下,大家一起聊天,還有人說蕭墨你看的書多,有什么好玩的故事給大家講講。
蕭墨也不推辭,思索片刻,便為大家講述了一篇叫“”周處除三害墨”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周處的人…”
蕭長旌此刻耷拉著臉,哪有心情聽故事,不知為何,他現(xiàn)在一看到蕭嵐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他就難受。關(guān)鍵是蕭嵐一反常態(tài),根本不理他,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這讓蕭長旌異常難受,他最受不了別人拿他當空氣。
哪怕是蕭嵐像那天一樣拿刀追著他砍也行啊,這算怎么一回事,蕭長旌為此苦悶不已。
“于是這個周處呢,就背上利劍,帶著獵弓,去往山上找那只吊睛白額大貓去了…”蕭墨講的繪聲繪色,打斗細節(jié)描述驚險刺激,唬的大家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呢,那大老虎死了沒有?”有人急切問道。
“別急別急,等我喝口水?!笔捘幸鉄o意看了蕭長旌一眼,喝了一口水,繼續(xù)道“你猜怎么著?那吊睛白額大貓…”
蕭長旌仍舊憤憤不滿,他一想到蕭嵐看自己冷漠的臉龐,就氣的不行。
那日為了試探蕭嵐,蕭長旌在一次圍獵中故意被猛獸抓傷,他倒要看看蕭嵐到底是怎么個意思。結(jié)果蕭嵐一臉冷漠,傷口倒是幫他包扎了,但就是一句話也不說,根本看不出她心中如何想的。弄得蕭長旌的心里,就好像有無數(shù)個猴子抓撓一般,難受至極。
“后來,周處便又背上自己的寶劍,去往水中尋那興風作亂的惡蛟,誰知那蛟狡猾異常,藏在深處,見周處下水,尋到機會便張開巨口…”蕭墨講的越發(fā)起勁,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聽,生怕錯過一個字,蕭嵐也興趣盎然,瞪圓杏眼,仔細聽蕭墨講的故事。
蕭墨心里不禁苦笑,沒想到自己還有講故事的天賦,之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
蕭長旌苦悶至極,他堂堂蕭家二公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被人冷落的感覺真不好受。
蕭長旌倔強的搗弄著手中的燒火棍,嘴里念叨著“讓你不理我,讓你不理我!”一時間竟也消氣不少。
慢慢的,蕭長旌也被蕭墨的故事吸引,聽得入神。
“大戰(zhàn)過后,周處最終將那惡蛟斬殺,他回到了村莊…”
蕭墨喝了口水,他沒想到講故事竟然這么累,天都已經(jīng)黑了,看著大家希翼的神情,蕭墨繼續(xù)將故事講完。
“這周處知錯能改,也不失為一條漢子!”有人感慨,眾人紛紛說是。
“沒錯,誰能想到以前危害鄉(xiāng)鄰的人,竟然能做出滅殺大虎,斬殺蛟龍的壯舉,他最后能得到大家的原諒是有緣由的。”又有人感嘆。
這時方玄一拍大腿,驚嘆道“這周處不就是長旌嘛!”
這一拍不要緊,直接說到大家心坎里去了,霎時間所有人哄笑成一團。連蕭嵐也忍不住掩口而笑。
蕭長旌急了,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根“好你個柱子!”。自己怎么會是周處呢,我有那么討厭嗎,蕭長旌第一次臉上臊的發(fā)燙,追著方玄繞著篝火跑。
打鬧中,蕭長旌依稀看到蕭嵐笑了,貌似自己像不像周處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她既然笑了,我是那周處,又有何妨呢。
蕭墨也笑了,看到大家這么開心,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平原上,所有人圍著篝火歡聲笑語,旁邊小河緩緩流淌,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值得期待,就像夜空中那輪明月一樣,如此圓滿。
第二日一早,蕭墨繼續(xù)之前的訓(xùn)練,強度與之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汗水滴落在草地上,蕭墨一個人在營地訓(xùn)練,綁上沙袋的手臂與小腿,在一次次揮拳與踢腿中,消耗著體力。
蕭墨已經(jīng)習(xí)慣了身上汗水粘膩的感覺,他甚至已經(jīng)喜歡上這種感覺,仿佛浸泡在汗水中,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活著。
今天一早,眾人便開始了第六次圍獵,營地之中只剩下蕭墨一人。
蕭墨坐下休息,細細盤算著手中剩余的雪融丹,還剩三十四粒。
收起玉瓶,蕭墨走至河邊洗漱,捧起一捧水將臉潤濕,蕭墨無意間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薄薄的嘴唇,深邃的眼睛,還有消瘦的臉龐,蕭墨仔細端詳起自己的倒影。
水中少年的頭發(fā)因為多日未曾清洗的緣故,已有些蓬亂。令蕭墨意外的是,自己竟然長胡子了。
摩挲著下巴新長出的胡茬,蕭墨傻笑,因為他看到水中那個家伙也學(xué)著自己摸胡子,還學(xué)自己傻笑,蕭墨笑意更濃。
呆笑片刻,忽的水中飄過幾絲夾雜著獸毛的血水,蕭墨臉上笑意凝固,渾身汗毛豎立。蕭墨察覺到一只滿口獠牙的野獸,在河對岸貪婪的盯著自己,幽綠的獸瞳早已把自己當成獵物。
蕭墨緩緩站直,不敢幅度過大,此前看過的《狩具工記》救了他,蕭墨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虛張聲勢,此刻他要是表現(xiàn)出一絲畏懼,這只落單的野獸就會毫不猶豫越過小河,撲倒自己。
蕭墨盯著那只野獸,慢慢往后退,只要退到營地附近,他就有足夠的把握拿起獵弓射殺這畜牲。
那餓獸貌似受過傷,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前肢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那傷口還緩緩?fù)鰸B血。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營地旁怎么會出現(xiàn)一只受傷的野獸呢,蕭墨想不通,他現(xiàn)在也不敢多想,那獸口正淌著涎水,肚皮已經(jīng)餓的向腹腔凹陷,只要確認眼前的獵物沒有威脅,這畜牲就會撲上來。
它動了,蹭的一下,就齊河對岸跳入了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