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狼被帶回青竹峰后,便被施下禁制,無法離開青竹峰半步。
近兩個月,他大部分時間都和蕭桐這小丫頭在一起。
或許是蕭族中人對著頭雪白色小狼十分友好,每每看到它時,便會投喂一些食物,白狼因此也安分不已,漸漸的習(xí)慣了和這群人類一起生活。
蕭族所有人,就連秦虎他們,也都沒有發(fā)覺一點(diǎn),這只小獸完全不像是一個沒有靈智野獸,反而更具人性。
他們只當(dāng)白狼是一只尚未斷奶的小獸,因?yàn)橛仔。偌由显谇嘀穹鍍蓚€月,獸性未被激發(fā)而已。
這日天微微亮,蕭族眾多少年在問道臺修煉,蕭墨也不放過一絲練習(xí)搏殺術(shù)的時間,出拳踢腿,打的有板有眼。
就在所有人都忙著修煉時,一團(tuán)雪白的毛球從問道臺經(jīng)過,沿著石階攀向峰頂。
白狼身軀雖小,但青石階并未對其造成阻礙,只見小東西輕輕一躍便跳上一層石階,如此往復(fù),向青竹峰頂爬去。
看白狼的樣子,并不是漫無目的的亂跑,而是山頂有什么東西吸引著它。
它速度很快,小小的身體,就像一個彈球一樣,直到石階盡頭,才停下,蹲在最后一層石階。
白狼昂起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盯著峰頂,白色小耳朵也豎的起起的。
好像有什么東西就在峰頂。
可惜石階到這里就沒有了,崖壁又太陡峭,白狼沒有辦法上到峰頂。
就在白狼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再找有沒有其他路時,它竟然凌空飄了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托起。
小家伙嚇了一跳,一個趔趄,四肢緊緊扒著地面,但此時它已經(jīng)浮在空中,四只小爪子一用力,沒站穩(wěn)。
白狼嗷嗚一聲,估計(jì)小家伙以為自己要摔下懸崖,結(jié)果是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依舊緩緩的往青竹峰頂飄去。
白狼也是大膽,見并未遇險(xiǎn),竟在空中翻動起來,但就像浮在水中一樣,四肢沒處著力,小爪子劃著空氣,模樣滑稽。
此時峰頂傳來一陣?yán)先说男β暎桌堑芍鵀趿锪锏难劬慈?,是一個須發(fā)盡白的老翁。
須臾之間,白狼緩緩落向老翁手掌,它想要逃脫,卻被牢牢禁錮,不能脫離分毫,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落在這個老人手中。
老人笑著托起白狼,枯瘦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它雪白皮毛:“這小家伙怎么會出現(xiàn)在青竹峰,是只妖獸,還是幼獸。”
抱著白狼,老翁行至一處草亭中,手指朝空中一捻,一枚紅色漿果憑空出現(xiàn)。
這老翁正是蕭族老族長,蕭楓的父親,蕭英。
蕭英把漿果湊到白狼嘴邊,小家伙也毫不客氣,伸出粉色小舌頭舔入口中,一口咬破。
蕭英扶掌,元神之力探查后,明白了一些,這小家伙身上有唐靖忠施下的禁制,怪不得。
蕭英笑著將白狼放下,白狼此時卻不害怕,歪著頭,烏黑大眼睛看著蕭英。
見這小家伙盯著自己看,蕭英笑意更濃,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手掌揣進(jìn)袖袍。
“你是感覺到它的氣息了嗎?!笔捰男渑勰贸鲆幻兜鯃A古玉,攤開手掌,給白狼看。
白狼見到古玉,瞬間變的焦躁,晃著小腦袋,嘴里發(fā)出嗚嗚聲。
蕭英分出一絲元神,沒入白狼額頭。
“你說你見過和這個一模一樣的古玉?”蕭英凝重起來。
白狼嗚嚎著叫個不停,隨著蕭英收回元神,他也明白了白狼的意思。
古玉會帶來不詳,族群覆滅,仙湖,懸在空中的人類。這些信息很破碎,但這都是白狼所表達(dá)出來的。
“看來你也是個可憐的小家伙?!笔捰⑤p輕撫摸白狼,嘆息著。
“你與我蕭族有緣,我便送你一場機(jī)緣,日后修成人形,成為大妖,莫要忘了蕭族的恩情?!笔捰⒄f著,從掌中古玉引出一絲金色先天之氣,幻化成一道符篆,印入白狼眉心。
那符篆又化作金色紋印,與白狼天生便有的銀白紋印交相輝映,呈陰陽交融之勢。
時間推移,光芒斂收,金白紋印逐漸黯淡下來。
再看白狼,竟然長大了一圈,不復(fù)之前圓滾滾模樣,眼睛狹了些,耳朵尖了些。
“小家伙,得此機(jī)緣,修成人形,指日可待?!笔捰⑿χ鴮桌峭衅?,懸在空中,要送它回去。
白狼卻發(fā)出嗚嗚聲,嚎叫不止。
“禁制不能解,青竹峰峰以外的世界,可是很危險(xiǎn)吶,哈哈。”蕭英將白狼送回峰頂下的青石階,輕捋胡須,笑意盈盈。
白狼落地,還依舊嚎叫,但它卻感受不到老人,還有那枚古玉的氣息,一會兒時間后,只得耷拉著腦袋離開。
青竹峰峰頂,蕭英握著吊圓古玉,愁眉不展。握著古玉的手掌,隱隱有先天之氣流轉(zhuǎn),將其氣息隔絕。
這小家伙的感知竟如此精準(zhǔn),蕭英驚嘆不已。
宗族內(nèi),蕭桐一大早起來沒看到白狼,急得滿青竹峰找,蕭嵐怕團(tuán)子又跑不見,便陪著一起找。
終于,在問道臺找到了白狼。
只見白狼懶洋洋的臥在問道臺曬太陽,閉上眼睛愜意舒適,問道臺修煉喝止聲仿佛也不會打攪它。
好像有了這嘈雜的聲音,才能睡的更舒服。再加上暖陽高懸,問道臺又寬敞,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蕭桐過去抱起白狼,責(zé)怪它怎么偷偷跑來這里,害的她好找。
結(jié)果剛一抱起,蕭桐就發(fā)現(xiàn),白狼變重了,而且還長大了一圈。
蕭桐趕緊摸摸白狼的肚皮,鼓鼓囊囊的:“嗷!小白你個貪吃鬼,你不會是偷吃伯伯嬸嬸家的大鵝了吧,怎么一夜時間就長這么大,我都快抱不動你了?!?p> “嵐姐姐你快看,小白一夜時間長大了好多。”蕭桐連忙叫蕭嵐一起看。
“團(tuán)子你又說什么胡話,怎么可能一夜時間長大?!笔拲怪划?dāng)是小孩子在胡言亂語,將蕭桐帶到邊上,不打擾眾人練功。
蕭墨看到兩人,笑著招了招手,打過招呼后,繼續(xù)練習(xí)發(fā)力出拳,打的木屑飛濺。
白狼瞇著眼被蕭桐抱在懷里,半個肚子垂下,蕭桐已經(jīng)抱不動它了,無奈之下只好把白狼放在地上。
蕭長旌這時也發(fā)現(xiàn)蕭嵐竟然在問道臺,正與方玄比試的他,一不留神,被方玄抖腕,擊落手中長劍。
“嘿嘿,比試這么多次,我終于贏過你了!”方玄抓到機(jī)會,贏過蕭長旌顯然很高興。
蕭長旌不以為然,拾起長劍,去了一旁休息。
“唉,你怎么還輸不起啊,才輸一次就不練了?”方玄在其身后喊道。
蕭長旌沒理會方玄,將劍收好,回身看向蕭嵐。
此時蕭嵐剛欲帶蕭桐離開,見修煉人群中有人走動,無意一瞥,便看到了蕭長旌,而且他還看著自己。
兩人目光對視一瞬,便都匆匆移開,蕭嵐?fàn)恐捦┳叱鰡柕琅_,蕭長旌慌亂之時,又拿起長劍。
“誰…誰輸不起了,來繼續(xù)練!”說著拔出劍,就和方玄比劃在一起。
方玄被蕭長旌突然轉(zhuǎn)變弄的猝不及防,慌忙應(yīng)付,罵道:“你小子子抽什么風(fēng),一陣一陣的?!闭f完也毫不畏懼,略微調(diào)整,便還擊回去。
問道臺上,劍與劍的碰撞聲不絕于耳,蕭墨也在一次次調(diào)整中,熟悉搏殺術(shù),那木樁被擊打的殘破不堪。
又是一日,別院中月色迷離,木盆中的藥液已經(jīng)變成褐色,紅霧散去,溫度漸低。
熬過藥浴,一身的酸痛被藥力舒緩,蕭墨只覺得重新活了過來,渾身充滿力量。
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月了,每天都被血養(yǎng)精筋重塑筋骨,淬煉體魄,加上雪融丹,蕭墨的力量以及耐力韌性有了極大的提升。
這種感覺讓蕭墨覺得自己以前像是得了風(fēng)寒,渾身無力。直到現(xiàn)在才是大病初愈,精力充沛。
白活了,十六年都白活了。
這是用了血養(yǎng)精筋后,蕭墨最大的感慨。
寂靜夜空下,頭頂一輪皎月,蕭墨看著月亮,想到了父親。
已經(jīng)三個月了,父親究竟去了哪里,怎么還不回來。
您知道嗎,墨兒現(xiàn)在變強(qiáng)了好多,有秦二叔陸先生他們不惜余力的教我,我真的成長了許多…
睡夢中,蕭墨夢到了蕭楓,還夢到了一個特別溫柔的女子。雖然看不清那女子的樣貌,但他能感覺到,那就是娘,除了娘,這世間再也沒有能讓爹如此開心的女子了。
東海,冷月高懸。
一身穿白衣的男子,久久佇立兩座大山之前,望著兩山之間的谷地,神色肅穆。
這里是東海。這兩座大山,靠近西邊的是暮山,靠近東邊的是朝山,兩座大山合在一起,被外界稱作朝暮山。
朝暮山,藥神谷!
那立在兩山之間,直面藥神谷白衣的男子,正是蕭楓。
注目等待之際,從谷中走來一名藥童。
藥童向蕭楓行禮,道:“仙長久等。信函,我家谷主已經(jīng)觀閱。但今日為時已晚,谷主不能接待,還請仙長在谷中住上一晚,明日再行招待。”
“仙長請隨我來?!?p> “勞煩小師傅了?!笔挆鞯乐x,隨著藥童進(jìn)入藥神谷。
藥神谷內(nèi),先天之氣充盈,就連雜草也比別處豐厚。
此時一處閣樓,燈火闌珊,一位面色紅潤的老者坐于桌案前,案上放著一封信函。
姜兄啊姜兄,多年未有你的消息,今日來信,竟是為了你那蕭族徒兒。想想你我二人已有數(shù)十載未見,不知你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多久,舊友來信,老人感念不已。
老人便是藥神谷谷主,袁知白。
整個仙門,藥神谷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派別,眾多勢力與其交好。
整個藥神谷,弟子不過數(shù)百,但都是當(dāng)今世上醫(yī)術(shù)高明的煉丹大師。隨便一個弟子,都會讓仙門百家為之爭搶。
而谷主袁知白,是仙門中極富盛名的丹藥宗師,受萬人敬仰,被奉為師表。
他與姜堯,也就是蕭楓的師傅,為多年好友。姜堯年輕時曾拜入藥神谷,同袁知白一同為藥神谷弟子。
兩人天賦異稟,被當(dāng)時谷主看重,欲從他們兩人之中選出下一任藥神谷領(lǐng)頭之人。
但姜堯生性不羈,不愿被束縛在藥神谷,因此他向老谷主提出在外歷練,主動退出谷主之選。
袁知白也因此接手藥神谷,藥神谷日益發(fā)展,直到如今。
這一晃,這么多年就過去了,我還依稀記得青年時,你與我爭論藥理,唉時間催人老啊,都老了。想到青年趣事,袁知白不禁感慨。
可你這老家伙也是奇怪,既然要我?guī)湍隳峭絻?,卻為何又在信中說留他在藥神谷一年,那我到底幫還是不幫,老了還這么愛折騰人,真是。
袁知白拿起信函,仔細(xì)端詳,他也搞不清楚姜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唉,罷了罷了…
閣樓燈火熄滅,藥神谷橫臥于朝暮山之間,未有多時,初陽便已從朝山升起,天亮了。
清早,晨露未晞,蕭楓早早便在藥神谷客堂等候。
有藥童為客人添上藥茶,蕭楓一襲白衣,氣度絕塵。
袁知白著棕麻藥袍自遠(yuǎn)處走來,身后隨著一位消瘦男子,觀其氣勢,修為竟不比蕭楓弱。
藥神谷為煉藥大宗,上下都是在煉藥方面極具天賦之人,故此藥神谷一直缺少強(qiáng)大的修行者。
但依據(jù)煉藥功力,藥神谷也不乏強(qiáng)者追隨,往往有實(shí)力強(qiáng)大的修行者居于藥神谷,追隨谷主。
除了有強(qiáng)者追隨外,藥神谷也會培養(yǎng)強(qiáng)大修行者,這些修行者被每任谷主收為弟子,傳授功法,指點(diǎn)其修行,他們是藥神谷中極為特殊的存在,被稱為“清門弟子”
袁知白身后之人,便是出身清門,極為好戰(zhàn),為袁知白坐下最強(qiáng)弟子,柳士誠。
蕭楓遠(yuǎn)遠(yuǎn)就感知袁知白走來,起身前去拜見。
“袁師叔,弟子蕭楓貿(mào)然拜見,勿要怪罪?!笔挆饕臼侄荨?p>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痹谆囟Y,請蕭楓坐下。
三人坐定,袁知白又道:“我與你師父乃是同門舊交,那信函我已觀看,所為何事,你盡管說,若是能幫到,老夫自然不惜余力?!?p> “蕭楓先謝過師叔?!?p> 蕭楓想要再次起身行禮,被袁知白制止。
蕭楓沒再多言,大概講清緣由,最后說:“我想借藥神谷秘術(shù)一觀,修習(xí)渡入氣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