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之后,許多人爭著搶著要跳上采兒的燈船,又是一個少年拔得頭籌,率先上船。
兩輪答題后,依舊沒能將三層薄紗全部揭下。盡管如此,岸上依舊有源源不斷的的年輕人上船,采兒一身桃紅衣裙,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又是一題難住了船上之人,在那人將要憾然離去之際,采兒卻著急萬分,不時的在四周人群中尋找蕭墨的身影,小李神醫(yī)怎么還沒出現(xiàn)啊。
蕭嵐見采兒模樣焦急,以為是找不到一個滿意之人,便拉著采兒的手,細聲安慰:“沒事,有我陪著你呢?!?p> 此時蕭墨和蕭長旌混跡在人群之中,自大胡子上岸后,蕭墨好幾次勸蕭長旌下去,可蕭長旌每次鼓起勇氣后,就又慫了下來。
看著又一個男子將要離船上岸,蕭墨也急了,拽住蕭長旌,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我去。等下一個,下一個人走了我一定去!”蕭長旌打起退堂鼓。
“別跟我廢話,這都第幾個了,我費了那么大力氣讓嬸姨幫你,這次說什么你都得給我上去!”蕭墨說著將蕭長旌推到泊口,猛一用力,將他推上了船。
蕭長旌喊著:“哥,哥,別……”一個趔趄人已經(jīng)站在了船上,蕭墨早已藏到一旁,偷偷觀看。
蕭嵐正笑著對采兒說些什么,聽到有人咚的一聲跳上船,下意識看去,竟然是蕭長旌,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愣了一下,再仔細一看,的確是他。
圍觀人群見又有一個少年跳上了船,紛紛朝蕭長旌看去,所有人眼前一亮,嗯!這小伙子不錯,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雖然上船的姿勢有些狼狽,但卻無意中讓人覺得很接地氣,這回應該是能全部揭下三層面紗了吧。
采兒看向蕭長旌也是一陣恍惚,小李神醫(yī)?不對不對,這位應該就是二公子了吧,和小李神醫(yī)好像啊,但,卻也有所不同。
小李神醫(yī)給人溫暖和煦的感覺,這二公子卻是截然相反,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不過他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狽。采兒下意識在泊口尋找蕭墨。
蕭長旌堪堪站穩(wěn),嘴角硬扯出一絲笑,看著蕭嵐和采兒,尷尬道:“你好哇!”
他說的是你好,也不知是對蕭嵐說,還是對采兒說。
采兒見自己苦苦等待的二公子終于來了,對蕭長旌俏皮一笑,緩緩退到了蕭嵐身后,舉起小拳頭給蕭長旌加油。
蕭嵐很自然的將采兒護在身后,冷冷道:“你來干什么!”
蕭長旌咧嘴一笑,憋出了一身的汗,之前準備好的說辭被忘的一干二凈。
“這種時候你也要來搗亂?”蕭嵐實在想不出蕭長旌來這里除了搗亂,還能再干嘛。
岸上蕭墨看著兩個,也捏了一把汗,急的跺腳:“說啊,你快說??!”
這時采兒拽了拽蕭嵐衣袖,在蕭嵐耳邊輕聲道:“嵐姑娘,咱們先聽二公子怎么說,你別這么兇?!?p> 蕭長旌順坡下驢,先看著蕭嵐說:“對啊,別這么兇啊?!闭Z畢,笑著看向采兒。
這時岸上的人臉上的表情紛紛怪異起來,這個少年與青衣女子似乎有很深的淵源啊,所有人都看起熱鬧。
蕭嵐身子一震,她看到蕭長旌盯著采兒看,她不敢相信,難道這家伙真是為了采兒來的,可他們甚至都沒見過面,又怎么會為了采兒來游船會。
蕭墨在岸上氣的跳腳,你看著采兒干嘛,你看蕭嵐啊,快跟她坦白心意??!
蕭嵐一陣陣失神,看著蕭長旌,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這時蕭長旌說話了,他看著采兒,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至少蕭嵐從沒見到他如此深情過。
“請原諒我,很唐突?!笔掗L旌說著低頭抹了抹鼻子,笑著繼續(xù)道:“原本準備很充分的,但是站到船上就都忘了。”
蕭墨愕然,他不明白蕭長旌在搞什么。
蕭嵐身子一軟,驀的有些失落,她強撐著站在船上。
“不過,你應該不會在意的吧!”蕭長旌看著蕭嵐耳畔的發(fā)絲,那是幾縷發(fā)著光的頭發(fā),蕭嵐身后朦朧的燈火,在他眼中泛起光暈,蕭長旌有些不敢看蕭嵐,他只好看著她白皙微微透著紅的耳廓。
在蕭嵐眼中,他是看著采兒說的,這些話也是對采兒說的吧。
“蕭……蕭嵐,我……我向你道歉,要是你原諒我的話,你就向前走一步,若是還記恨我,你就站著別動,我自己上岸。”蕭長旌徹底亂了,從他叫出蕭嵐名字的時候。
蕭嵐也亂了,也是在蕭長旌叫她名字的時候。
蕭長旌說完最后一個字,鼓起勇氣正視著蕭嵐,眼神決絕,兩人對視,各自都沒有閃躲。
蕭嵐看著蕭長旌,遲遲不肯向前一步,她原諒他了嗎,應該是原諒了吧,或許,她本就沒有怪過他。
見兩人就這么互相看著對方,采兒急了,推了蕭嵐一把,將蕭嵐推到了蕭長旌跟前。
兩人近在咫尺,蕭長旌咽了一口唾沫,緊緊看著蕭嵐的眼睛。
從蕭嵐的眼中,他看不出任何訊息,蕭長旌不知道她此時此刻會怎么想,驀的,他開始后悔選擇在今晚對蕭嵐說這些話。
蕭嵐杏眼圓睜,他看著蕭長旌,兩人對視。良久,她開口道:“你跟我來?!?p> 蕭嵐拉起蕭長旌衣袖,邁上泊口,人群為兩人讓開一條道。
蕭嵐就這樣拉著蕭長旌,在眾人的視野中逐漸遠去,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只有采兒羨慕的看著兩人。
兩人沿著河岸一直走,各自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緊張。直至走到一處沒有人的拱橋上,蕭嵐突然停下,轉(zhuǎn)過身看著蕭長旌。
月色迷離,遠處煙火綻放,人潮涌動。石橋上,兩人的狀態(tài)和剛才船上如出一轍,各自看著對方,都不說話。
還是蕭嵐最先開口:“你說話??!”
蕭長旌嘴唇翕動,還是沒能開口。
“你是不是不是想說,你喜歡我?”月色下,蕭嵐看著蕭長旌問道。
蕭長旌沒想到蕭嵐竟會如此直白的問自己,瞬間不知所措。
“說啊,說你喜歡我,說了我就答應你。”蕭嵐一笑,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你為什么不說啊,只要你說出來,我肯定答應你?!笔拲箍康母耍掗L旌能感覺到她的吐息。
“蕭嵐,你別這樣。”
“我那樣啊,你不就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我陪你玩。”蕭嵐笑著,眼淚卻已經(jīng)落下。
蕭長旌不知該怎么說,蕭嵐突然眉頭一促,帶著哭腔:“蕭長旌,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欺負我捉弄我很有趣,看著我狼狽的樣子很有成就感,嗯?”
“我沒有,蕭…”
“你就有!”蕭嵐打斷他,她眼中倒映著夜空綻放的煙火:“你從來都是這樣自私,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一滴眼淚滑落,蕭嵐轉(zhuǎn)身要走,蕭長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蕭嵐拽入懷中,緊緊抱著她。
蕭嵐掙扎,被蕭長旌死死摟?。骸笆拲?,你聽我說,我現(xiàn)在就說,我就是喜歡你,從小時候就喜歡!我喜歡找你玩,喜歡逗你,還喜歡欺負你,但這一切最終的緣由都是我喜歡你!”
她不再掙扎,任由眼前的少年抱住自己。
蕭長旌又握住蕭嵐的肩,看著她的眼睛:“你相信我,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我已經(jīng)在改變了,我會改掉身上所有的壞毛病,以前的蕭長旌,他長大了,他懂得了怎樣去愛一個人!”
蕭嵐怔怔的看著蕭長旌,在某一個瞬間,有什么東西鉆入了她的心間,蕭長旌的話,讓她悸動。
心頭慌亂之際,蕭長旌一把拽下系在脖子上的玉牌,因為用力,脖頸被勒出一條紅色痕跡。
“你看,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聽舅舅說過,這塊玉牌會幫我找到那個相守一生的人,現(xiàn)在我把它交給你!”蕭長旌說著,托起蕭嵐的手,把玉牌放在蕭嵐掌心。
“玉牌在你手中,你現(xiàn)在就是那個能和我相守一生的人!”蕭長旌看著蕭嵐,癡癡地道。
玉牌在蕭嵐掌中,她甚至能感覺到上面的溫熱,那是殘存的蕭長旌的體溫。斷裂的紅繩輕輕垂下,在夜風中搖曳,在兩人之間擺浮。
蕭長旌看著蕭嵐,他期盼著蕭嵐能給他答復。
蕭嵐沒有說話,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玉牌,很溫潤,月光下竟顯的皎潔。她握著玉牌,雙臂繞在蕭長旌脖子上,兩人貼的很近,將玉牌幫他重新系上,重新系好的玉牌短了一截。
蕭嵐臂彎搭在蕭長旌肩上,幫他系玉牌的那一刻,蕭長旌心頭一顫,是拒絕我了嗎,一股失落之感瞬間彌漫全身,他感覺好像永遠失去了一樣東西。
在月光下,在蕭長旌的眼中,蕭嵐的臉龐是那么美。
一滴淚不爭氣的從他眼角滑落,他沒敢去擦,他害怕蕭嵐看到,他竟然流眼淚。
“傻瓜,脖子勒疼了吧!”蕭嵐收回手臂笑著,柔聲說道。
蕭長旌一愣,蕭嵐又說:“玉牌是嬸姨給你留下的,你好好帶著,誰都不要給?!?p> “你答應我了!”蕭長旌激動道。
蕭嵐莞爾一笑,嬌嗔道:“才沒有?!?p> “你就是答應我了!”蕭長旌捧著蕭嵐的肩,開心到要跳起來,先前的失落,瞬間全無。
蕭嵐笑意盈盈,看著蕭長旌不說話,無意間她看到了蕭長旌臉龐的淚痕,打趣道:“你剛剛是不是哭了,多羞啊,男子漢還掉眼淚?!?p> 蕭長旌一把抱住蕭嵐,激動的快哭出來:“對,我就是哭了,蕭嵐你記著,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哭的女人,這輩子我都賴上你了!”
“你也是第一個惹我哭的男人,從小到大,你一直惹我。”蕭嵐也不甘示弱。
“你摟的我好緊啊,是怕我跑掉么?!?p> “對,就是怕你跑掉…”
遠處人群中歡呼聲雀起,有人成功掀起三層薄紗,地上的燈火,還有空中的煙火,它們連成一片。
在這座石橋上,在皎白的月光下,一對互相坦露心聲的人,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