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當(dāng)我傻啊
她在屋里大概的看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桌面和柜臺，只見灰塵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她不過是住了半個月院，屋里怎么就跟那常年沒人住的樣子似的。
難道他們趁她不在屋往她屋里撒灰塵了？那也忒損了點了。。
又環(huán)顧了一圈，拍了拍自己懷里的物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也不知是她太用力了，還是桌子本就在搖搖欲墜中強(qiáng)撐著，竟然塌了……
顧青青：我靠
這間屋子雖然不大，但是內(nèi)臟俱全，比如已經(jīng)被灰塵淹沒的小廚房，以及鍋什么都沒有，只有原主帶來的糧食，還是公社分給她的。
糧食？顧青青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向廚柜里，掏出自己的糧食袋，發(fā)現(xiàn)不僅少了，而且剩下的大米里還摻雜著些許小碎石。
她剛剛就覺的奇怪，平時摳搜的跟個什么似的人，今天卻把兒女都叫了回來，還做足了飯，原來，是因為吃的里面有她的糧食啊。
顧青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輕輕撫著自己胸口，安慰著自己“不心疼，不心疼，我不心疼”
見有效果，她又忍痛低下頭看向自己的糧食，嘟囔道“她們都給我吃了，我以后吃什么啊”
“媽，你把剩下的飯給我盛飯盒里唄，我?guī)Щ厝ソo我們家建國吃”透過窗戶，顧青青認(rèn)出那是他家那嫁出去的二女兒。
不由得想到，這么快貴客就吃完了？
“吃什么吃，有你吃的就不錯了，還想拿走，你咋不上天呢”對面的人用她那熟練的一口方言回答，要不是原主聽習(xí)慣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說的是啥。
話說，這個一聽就是外地口音的女人，這家男的是從哪里淘來的。。
不一會兒，顧青青就看見剛剛還拒絕了她二女兒的女人，把剩下的飯全部盛進(jìn)了一個鐵飯盒里，然后她偷偷摸摸的把她的好兒子叫到身邊，飯盒往他懷里一塞，貼著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她只能看見他那好兒子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絲毫沒領(lǐng)情。
這一家子，兒子不按照兒子養(yǎng)，女兒不按照女兒慣，真是有夠亂套……
“媽，你怎么把飯給志強(qiáng)了”
“他讀書累，不給他給你啊……”
顧青青聽著外面又吵鬧了一會兒后，終于安靜了下來，等所有人都進(jìn)了屋里，顧青青看了眼腳邊的糧食，以前原主都是跟著她們一起吃的，好了賴了的也只能將就，糧食拿的多不說，還不討好。。
她從柜子里找出了同樣大小的袋子，從外面和了些泥土增加重量，又把那大米一點點裝進(jìn)了混著泥土的袋子里，從上面看只能看見白花花的大米，底下的情況根本看不見。
她們在給她大米混石子的時候，底下的大米還是干凈的，所以，也方便了顧青青給他們做了個夾心大米。。
使了個大勁兒，拎著糧食，艱難的走到了他們門前，扣扣門，門開了后，她看見的就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大女兒，和一臉沉重坐在炕上的孫躍進(jìn)。
眾人看見她進(jìn)來，掃了一眼后又飛快的收回了，沒人吱聲，也沒人看她，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咳，咳”顧青青略微清了清嗓子后，開口道“孫叔，這段時間我住在這里真是麻煩你們了，我……”
“青青，你先回去，叔處理點家務(wù)事”
顧青青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什么事能讓孫叔這么嚴(yán)肅。
就在顧青青準(zhǔn)備提著糧食在次離開的時候，孫家的眼尖的看見了她手里拎著的東西，附到他家男人的耳邊嘀咕了兩句后，孫躍進(jìn)問道：“顧青青同志，有什么就說吧”
“我想搬出去住”
說完后，她頓了頓，當(dāng)看見大家視線都被吸引到她身上的時候，顧青青再次開口道“最近公社那里好像是有房間了，當(dāng)然了，這能不能輪到我就另說了，畢竟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住在這里了嘛”
“不可能”
孫躍進(jìn)的一聲拒絕讓顧青青沒了希望，但她還是不死心的繼續(xù)說道：“孫叔，你看，你這拒絕的太干脆了，我真的是真心誠意的來感謝你們家這些日子里來對我的關(guān)懷和照顧，這不，我把我剩下的糧食都給你帶來了”
說著，顧青青把糧食往前一放，首先沖上來的就是她們家的兩個女兒，在看見糧食是干凈的時候，不由得都瞪大了雙眼，又怕被人看出蹊蹺，忙又鎮(zhèn)定了下來。
“呵”顧青青見狀在心里冷嗤了一聲后不再看她們。
坐在炕上的孫躍進(jìn)聽見這話才稍稍抬起眼皮正式看了她一眼，但又很快的低頭擺弄起了他的旱煙。
“想走是不可能的，你們村長也好，公社主任也好，都不會同意的”
“為什么”顧青青覺得自己都這么實心眼了，他這怎么就過不去了呢。
“因為，你是知青，戶口還在公社，實在想走也可以，現(xiàn)在就能走”
說完，孫躍進(jìn)不再看她，而是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孫月瑩，顧青青覺得，這就是眼神不能飛刀片，否則，跪在地上的人早就成篩子了。
顧青青本想回自己屋思考一下自己未來的溫飽問題，但實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干脆，站在那里聽八卦。
“月瑩，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遵守本分的好姑娘，我也一直以你為豪，當(dāng)年把你下嫁給村北的王瘸子時，我是對你有愧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外面找男人”
顧青青聽到這，也懂了，合著這是出軌給老爺們兒戴綠帽了。
“爸，你也知道，你有愧于我，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攔著我，就因為那個畜牲有錢，就因為那個王八蛋拿的出來彩禮，你就把女兒賣了”
孫月瑩幾乎是哭著吼出來的，這些年，她連娘家都不能回，有苦也不能訴，每回都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望下家人，就是因為那該死的五十元彩禮。
“娘，娘，你的救救女兒啊，那畜牲不是人，他喝多了就拿蠟燭燙我，踢我，我上回流產(chǎn)就是被他踢沒得啊”
孫家的聽完蹲下身子緊緊抱著孫月瑩，放聲哭著，里面既有心疼又有些無奈。
顧青青不解的看著，插話道：“為什么不離婚”
“離婚，怎么離婚，五十元錢啊，上哪拿去啊，要了我們老兩口的命吧”
顧青青看著這一屋子人都感同身受地悲傷著，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不合時宜。
于是，偷偷的掩上門離開了。
直到夕陽西下，顧青青在窗戶邊看見那王瘸子帶著人沖進(jìn)了孫家，強(qiáng)行的要帶走孫月瑩。
嘴里說著老丈人，老母娘放心，眼神卻發(fā)狠的瞪了眼孫月瑩。
顧青青突然有種，好像這次再見，以后就真的見不了面了的感覺。
于是，她找到原主放錢的位置，一層層打開包裹著人民幣的布，從中抽出一張半舊的五十元錢。
開門說道：“我有錢，王瘸子，我給你五十元，你放開她”
話音剛落，孫月瑩滿臉不可置信的向顧青青走來，卻被孫家的一把抓住了。
“娘，媽”顫抖的聲線，絕望的神情，孫月瑩低頭看著自己母親緊緊握著的手腕，突然有些明白了。
“孩子，離婚的女人過不下去的，也抬不起頭，聽話，跟他回去，不能離婚的，我們女人離了男人怎么活啊”
顧青青聽到這毀三觀的話，差點血壓上升，沖到孫家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離了婚的女人怎么了，這都什么社會了，還靠男人呢”
“聽我的，月瑩，去，把錢扔給他，去啊，你告訴他，我要給你離婚，去啊”顧青青連推帶搡的想把孫月瑩推醒了，可是最后，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孫月瑩跟王瘸子回家，悲涼席卷全身。
撿起地上的五十元，她轉(zhuǎn)頭看向麻木的孫家人，說道：“你們會為今天的決定后悔的，一定會”
說完，顧青青關(guān)門進(jìn)屋了。
她真的是，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