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時整，第一、二突擊隊及火力隊已經(jīng)在營地上集結(jié)完畢。我示意出發(fā)實彈進入山地夜訓(xùn)。隨后叫上通訊員小戰(zhàn)士隨我左右，時刻保持與三個連隊的無線電通訊。
因為保密的原因，師部并沒有給確切的攻擊時間。只是籠統(tǒng)的給出三天后攻擊的任務(wù)指令，具體是三天后的哪一天哪個時段，甚至延后攻擊都有可能。以我對部隊多年的作戰(zhàn)習(xí)慣分析：最后的開拔和攻擊命令下達時間，很有可能是某日凌晨3～5點之間。假設(shè)凌晨3點接到開拔命令，凌晨5點開始總攻。那么部隊要實現(xiàn)在2個小時內(nèi)到達指定位置(605、969高地)，并還能抽出時間休整，這必定是需要步兵運兵卡車協(xié)助了。因為從模擬訓(xùn)練場，到邊境真正的605、969高地，有近70公里距離（以80年代初期我國南疆的道路基建水平來看，地面運輸車輛在2個小時內(nèi)，還不一定能順利把部隊輸送到70公里外的目的地）。如果遇到極端天氣，耗時將更長。所以當時部隊在復(fù)雜環(huán)境下長距離跨區(qū)域作戰(zhàn)中，在作戰(zhàn)部隊的人員調(diào)配（隱秘性）方面，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的，畢竟兵貴神速嘛！
其實這次把835團上千人馬部署在這個模擬訓(xùn)練場里，師部考慮有兩點：一個是因為地形是精挑細選的（神似605、969高地）；還有一個原因是稍微離南疆前線遠一些，能最大程度上避免敵特滲透獲取情報又可以機動游擊。
但是忽然的緊急開拔命令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這種幾率很小?？紤]到我昨天下午剛歸隊需要磨合，及前線戰(zhàn)況激烈程度，短時間內(nèi)（我是指1-2天內(nèi)），師部不會有新的命令下來。我這邊想抓緊寶貴的時間，讓部隊適應(yīng)一下夜戰(zhàn)。
天剛亮的時候，夜訓(xùn)的連隊300號人逐一回到營地。恰逢駐守營地的大部隊在早訓(xùn)，整個營地顯得熱鬧非凡。我在營房外讓各個連隊清點了人數(shù)，確定沒有士兵掉隊后原地解散休整吃早餐。
“報告團長，汽車連的同志到了，帶來一批帳篷和物資，說是一定要您本人簽收！”
營地大門崗哨戰(zhàn)士跑步過來向我匯報。
“時間剛剛好，來了多少輛車？”
我看看腕上的手表，然后把一份標注了標識的地圖卷起來，遞給通訊員小戰(zhàn)士保管。
“報告，有十輛車?！?p> 我隨崗哨戰(zhàn)士往大門口趕，老遠就看到余亮在車旁爬上爬下幫忙驗貨。
“我說羅建軍，你申請這么多帳篷做什么?住得完嗎?”
余亮大老遠就沖我嚷。
“你別管了，幫忙下貨?！?p> 我招呼著剛夜訓(xùn)回來的戰(zhàn)士們過來幫忙下貨。
“你讓戰(zhàn)士們休息一下嘛！剛夜訓(xùn)回來大伙都累了。”
余亮有些埋怨我不體恤士兵訓(xùn)練辛苦。
“這些小伙子體能好著呢！連續(xù)再訓(xùn)幾趟都沒有問題?！?p> 我繼續(xù)向余亮炫耀自己帶的兵：
“大伙說對不對？”
士兵們齊聲回應(yīng)了一聲：對！
士氣高漲，我很欣慰。
“還有很多帳篷和物資需要上下車，不怕苦累的跟著汽車連的同志去縣城跑一趟！”
我看貨物卸得差不多了，對著士兵隊伍喊了一嗓門。
“算我們一隊一個！”
“我們二隊也去！”
帶頭表態(tài)的就是第一、第二突擊隊的隊長羅樸一和李存根。他們昨晚剛完成夜訓(xùn)、凌晨回到營地裝備都沒來得及卸就剛好趕上早餐。這早餐還沒吃個利索，就過來幫忙卸貨了?，F(xiàn)在又主動要求去縣城幫忙上下車帳篷、物資，說實話我還真挺心疼的。
“去吧！注意時間！”
3人對好時間，然后我分別捏捏第一、第二突擊隊的隊長羅樸一和李存根的肩膀。他們倆鄭重的給我和余亮敬了一個軍禮，就帶領(lǐng)200號人的隊伍爬上汽車連的軍用卡車，十輛軍卡裝載完畢就朝縣城飛奔而去。
“其他人原地休息！”
我對著留在營地的其他隊伍吼了一嗓子，就想鉆帳篷睡覺去了。還交代站崗的小戰(zhàn)士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攪我休息。
余亮被我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說這快打仗了，還真睡得著覺？況且也不會心疼隊伍，讓他們跑縣城瞎搬什么帳篷，用得了這么多帳篷嗎？
“哎，火器隊馬建華他人呢?一群人瞎跑個啥子喲！”
余亮追著我屁股問。
“吃早餐去了吧！”
我背對著余亮搖搖手，自顧自鉆帳篷睡覺去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飯點。我整理軍裝軍容起身想掀開帳篷的簾子，但看到外面的情形之后趕緊又放下簾子，回來裝睡。
原來，帳篷外面黎可可和高佳琪各自端了兩個飯盒，正朝我?guī)づ竦姆较蜃邅??？礃幼邮莵斫形移鸫渤燥埖摹?p> 送就送了吧！兩人還互相暗中較勁，針尖麥芒一般。這兩位姑娘我都惹不起，還是先裝睡蒙混過關(guān)吧！
不過裝睡也始終不是辦法，還是想辦法先過這一關(guān)吧!
“哎呦，這都飯點了？”
我主動掀開帳篷的簾子，朝兩人迎了過去。
“老蕭，我這有一份肉罐頭，你嘗嘗?！?p> “二狗子哥，我這也有，吶！”
說就說吧倆人都遞過來飯盒，彼此還互相白了一眼，讓我感覺又好笑又不好惹。
“好好好，一塊坐這邊吃吧！”
我招呼著兩位姑娘在帳篷旁的行軍椅子上坐下來。
伸手想接過黎可可的飯盒，高佳琪不高興！
伸手想接過高佳琪的飯盒，黎可可不高興！
好吧！都是惹不起的姑奶奶，我還是雙手一起接過來吧。
雖然說這兩位姑娘爭風吃醋在胡鬧，但是帶的飯還是很香的。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期，南方很多部隊、學(xué)校、廠礦在準備伙食的時候，幾乎都是用鋁制的飯盒裝著大米，然后大米里還夾雜著少許黃豆放蒸籠一起蒸熟。出鍋的時候那種香氣非常沁人心脾，讓人難忘。
飯是很香的，但份量讓我有些犯難，兩個飯盒加上菜，起碼有6-7兩。當然，這區(qū)區(qū)6-7兩的飯菜是可以吃得完的。但是這倆姑娘也太能折騰了——高佳琪把我當成他戀愛多年的戀人；而黎可可不懂什么時候?qū)ξ耶a(chǎn)生了一些微妙的情感。我被動的成為了一個“準渣男”。稍微處理不好，兩頭都得罪。冤的是，我還沒對兩位姑娘干過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沒打算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命犯桃花？還是組團命犯桃花？又或者是傳說中的“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一睜眼我的腦袋有點懵?！?p> ······
我心緒有些亂，這要打仗了，我可不能只顧著兒女情長。整個團的兄弟都拿著命跟我一起沖，我可不能顧此失彼壞了大事情。但這一對癡情姑娘，我又如何相處呢？她們只是在戰(zhàn)火紛飛的特殊時期遇到心儀的男子罷了?？磥頃险f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真有那么一分道理。
“老蕭，吃著呢？”
哎呦，從來沒覺得余亮出現(xiàn)得這么及時。
“老余，來來來，飯熱著呢！這是咱妹拿來的愛心飯盒?！?p> 我熱情的和余亮打著招呼，飯盒卻沒有遞給她，反而往自己懷里揣緊了。
“幾個意思？吃獨食??？”
余亮盯著我懷里的兩個飯盒調(diào)侃我。
“不服氣??？”
“不服！”
“單挑??？”
“單挑就單挑！”
我和余亮推推搡搡站起來，然后兩人無比自然的從座位上離開，一路罵罵咧咧真像那么回事。臨走還不忘把飯盒順手順走。
“哎...狗子哥、二狗子哥，別搶，鍋里還有呢！”
“妹子，就你信他倆，演戲呢！”
高佳琪抿嘴一笑，挽住黎可可的手，對她耳邊說了些什么，兩人就開始傻樂，宛如交往了很久且關(guān)系親密無間的閨蜜一般。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爭鋒相對。我和余亮走遠了，不忘回頭看看，才發(fā)現(xiàn)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秒翻臉、秒和好。不過，看到她倆沒有了之前的斗氣，我竟然舒心了許多。雖然我們?nèi)耸且驗殪`境技術(shù)來到這里，還卷入到這場邊境沖突中，并結(jié)識了那么多可愛的人。這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真摯。
“哎我說，羅建軍你有沒有把握？”
余亮說著就伸手過來搶飯盒。
“別搶，給你一個。”
我拍疼余亮的手，遞給他一個飯盒繼續(xù)說，
“什么把握？”
“打仗啊！”
余亮打開飯盒邊吃邊說。
“肯定有把握?。 ?p> 我把余亮飯盒里最大的一塊肉夾自己碗里。
“那要帶著我一點，我第一次！”余亮看我把肉搶走了，趕緊假裝往飯菜上吐口水，免得我繼續(xù)扒拉他的飯菜。這是我倆以前常干的事情，這貨在這里又用上了。
“怕什么，這是靈境技術(shù)，虛擬的。就當玩第一人稱射擊游戲嘛！”
我安慰余亮，要他不要害怕。
“也是哈！”余亮敷衍了我?guī)拙洌覅s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懼。
“你實話和我說，靈境技術(shù)到底是虛擬的還是真實的？”
我想起這些時間里的拉練、夜訓(xùn)，在模擬訓(xùn)練場的山林里摸爬滾打，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輕微的傷痕。關(guān)鍵的是，這些傷痕太真實了，我仿佛都可以聞到這些小傷痕散發(fā)出來的、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把飯盒蓋起來，鄭重其事的問余亮。
“沒什么?！庇嗔镣?，表情空洞。
“今晚還有一場文工團演出，美死你了吧？你那相好的漂亮噢…”余亮話鋒一轉(zhuǎn)，感覺在刻意避開那些沉重的話題。
“滾蛋…”
我不想繼續(xù)聊下去，怕即將而至的戰(zhàn)爭，讓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余亮感到恐懼而怯懦。余亮似乎又有著什么不愿與我分享的秘密隱沒于心。最后兩人默契的各顧各專心吃飯不發(fā)聲了。
下午天擦黑的時候，去搬帳篷的隊伍回來了。我招呼大伙趕緊卸貨，然后連夜把所有帳篷搭建好。
這是要增兵嗎？搞這么多帳篷？余亮滿腦子疑惑，搞不清楚狀況。
我則看看手腕里的手表，心里默默的感嘆835團的“天兵速度”，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臺上，高佳琪正表演著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