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禍兮福之所倚
西平簡單把手邊的事交代給吳亞利，第二天早上便坐車回老家，回到家時已是第三天的上午。
回到家時，父親躺在東平新房一樓的木床上，高大的身軀一動不能動，眼里布滿了絕望，不停有淚水淌出，歪著嘴想說話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赤腳醫(yī)生欠芽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每天來來回回殷勤醫(yī)療和觀察著，以此來表明他的懺悔之心。
母親似乎也比以前老了許多，臉上長滿了老年斑，剛過六十的人，看起來竟有七十多歲，讓西平心里不住酸楚。
聽說母親前一陣子跟同村的一個老太太去山里問神。
母親先問西平的未來。
神說會在三十六歲之后發(fā)大財。
母親又問了自己。
神說她活不到七十歲。
母親和許多鄉(xiāng)下婦女一樣，只相信好的，在村里跟人聊天時，把西平會在三十六歲以后發(fā)大財?shù)氖路耆吮阒v，卻不信自己不能活到七十歲。
東平夫婦也請假回到老家，每天含著淚水守在床邊。他的新樓全靠父親才建起來的，在他最失意的幾年里，父親一直堅定守在他身邊。
因為父親的事，西平和東平化解了之前的矛盾，表面上也開始有說有笑。
西平能感覺到，東平根本沒真正要跟他和好，兩人之間豎著一棟厚厚的隔膜，時刻向西平暗示他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嫂子不是一個規(guī)矩的女人，在外面很少正經(jīng)做事，沒錢花就問東平要，東平?jīng)]有她就找相好的要，西平以前曾勸過東平跟這女人離了，東平舍不得，一直聚聚散散拖著，這次能回來倒讓西平對她刮目相看。
西平對劉晴的感情也很復(fù)雜，既為她欺騙自己憤慨，又為她感到可憐。
她的肚子已經(jīng)很大了，估計再過二個多月就要分娩，算日子也知道肚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劉晴跟西平說話時，總帶著討好的笑，讓西平更不忍心向她詢問事情的真相。
母親時?？鋭⑶缍?，家里家外什么事都做，有次上樓梯時，她沒踩穩(wěn)差點摔倒，也是劉晴及時把她扶住，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西平想，這難道就是老子所謂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嗎？
劉晴肚里懷的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卻給母親帶來了溫情，甚至給母親免去災(zāi)難。
欠芽醫(yī)生擔(dān)心東平兄弟把醫(yī)療事故鬧大，他的行醫(yī)執(zhí)照很可能會被吊銷，不停獻殷勤，每天早中晚過來聽診。
因他和姐夫小仁是本家，打電話給了東萍夫婦，讓他們?yōu)樽约赫f話。東萍打電話回來，說欠芽醫(yī)生也是好心，要家里人不要為難欠芽。
東平在外面很多時候都要靠東萍，接了東萍的電話，果然不再追究。
西平見事已至此，再追究父親的事也于事無補，欠芽在村里有著深厚的人脈，不好得罪，再說母親以后有個頭熱腦疼的難免還要麻煩他，所以也默認(rèn)了東平的不了了之。
西平在家只呆了三天，因為江口那邊有些賬目急需結(jié)算，他留了五千塊錢給母親和劉晴，又匆匆返回了江口。
其實江口這邊的事沒有那么急，他也是以逃避的心理回的江口?？粗赣H每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房間到處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他給父親擦了兩天的身子，就感到不堪忍受，難怪古人說久病無孝子。
西平最擔(dān)心的還是母親，因為等他和東平夫婦出來之后，照顧父親的任務(wù)便全落在母親身上，母親身子本來就不好，萬一再出什么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還好有劉晴，雖然懷著身孕，時刻做著力所能及的事，讓母親不至于太過勞累。
他幾次打電話回家，問父親的情況，母親說有所好轉(zhuǎn)，說父親半邊身子能動了，嘴也沒有那么歪了，再后來，說父親可以坐起來了。
西平聽了這些心情變得輕松些，囑咐母親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母親每次對劉晴都贊不絕口，說劉晴太懂事，別看她挺著一個大肚子，每天還去菜園子摘菜呢。
西平眼含淚水，囑咐劉晴說，不要去菜園，田埂地滑，萬一一個沒踩穩(wěn)可不是玩的。
劉晴甜蜜蜜說，知道了，老公。
西平心情復(fù)雜掛了電話，得知劉晴懷的是小仁的孩子時，他當(dāng)時差點沒崩潰，對劉晴也沒有跟她一直過下去的想法，只是可憐劉晴的身世才沒有發(fā)難，現(xiàn)在看來，自己當(dāng)初的憐憫之心挽救了這個家，他不敢想象，若只有年邁的母親在家照顧癱瘓的父親，那會是一副多么凄涼的景象。
劉晴就算什么都不做，能陪父母說說話，也有著非常積極的意義，讓父親母親心情好些，不至于看不到希望而鉆牛角尖。
轉(zhuǎn)眼眼看要到春節(jié)，得知姐夫小仁一家都要回家過年，東平也在家過年，西平?jīng)Q定不回去。
一是他沒有建房子，無論住在東萍家還是東平那邊都覺得不合適，畢竟自己已是結(jié)了婚的人。老屋已很久沒人住，晚上到處黑漆漆的，也不適合住人。
只有等鎮(zhèn)上下批宅基地批下來，到時建了自己的新房子，才算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從這點來說，劉晴沒嫌棄自己，也算難得。
吳亞利在臘月二十四回的家，金紅沒有回去，因為她在臨江呆了大半年，才回江口不久，所以也沒有回去的動力。
或許，她留在江口只為陪西平過一個好年。
大年三十晚上，金紅把肖蓮叫過來一起過年，說人多熱鬧些。
肖蓮正為一個人過年的事發(fā)愁，很高興就過來了。
三人在一起包了餃子吃，看著春晚，吃著買來的花生瓜子和水果，說說笑笑，過得倒也快活。
可能是孤寂太久的緣故，這晚肖蓮的話特別多。從她剛來江口怎么在鞋廠上班的，因長的太清純可愛，被朋友出賣，讓老色鬼廠長暗算得逞。離開鞋廠后到飯店做服務(wù)員，又經(jīng)常被顧客抹油刁難，晚上還被老板騷擾。后來干脆去做了按摩，經(jīng)歷過各種形形色色的男人，心里一直渴望有一份真情，所以對廖信一見鐘情，導(dǎo)致小覺跟廖信兄弟反目，后來遇到現(xiàn)在包養(yǎng)自己的豪哥，這才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
西平和金紅聽了都唏噓不已，沒想到她年紀(jì)輕輕經(jīng)歷卻如此坎坷。
金紅問豪哥是做什么生意的？
肖蓮說，做走私生意的，專門走私高檔家電到內(nèi)地，不過最近不順出了幾次事，損失了幾百萬。
金紅被驚得嘴巴大大的，說我若有幾百萬，就回老家蓋棟樓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事都不做。
肖蓮說，在香港，幾百萬算不上有錢人。
金紅說，我也聽說過，去香港隨便打份工，也有上萬塊錢，我若能去香港就好了。
西平說，那里開銷也大，聽說一個快餐都幾十塊，到月底其實也剩不了多少錢。
金紅也只是隨口說說，她對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其實挺滿意的。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十二點，新年的鐘聲準(zhǔn)時敲響，外面也響起連綿不絕的炮竹聲。
肖蓮見時間已經(jīng)很晚，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提出要走。金紅拉著她不讓她走，說你回去一個人能睡得著嗎？
肖蓮本來就不想回去，聽了金紅的話很高興留了下來。
金紅沖肖蓮使了使眼色，說了幾句悄悄話，兩個美女同時笑了起來，之后便一起看向西平。
西平見她們目光不善居心叵測，問她們到底想干嘛？
金紅和肖蓮一左一右向他逼近，笑著把他捉住向臥室推去。
西平故意輕喊，救命啊，有人要非禮了。
兩女頓時忍俊不禁咯咯咯笑了起來。
西平被兩個美女拉進臥室，推倒在床，脫鞋的脫鞋，解扣子的解扣子，不過片刻功夫，他身上剝得只剩下一條內(nèi)褲。
金紅和肖蓮沖他哈哈大笑，仿佛他已是她們的盤中餐。
正當(dāng)西平以為今晚要享齊人之福時，不料金紅和肖蓮?fù)瑫r離開去了隔壁房間，臨走時還故意俏皮沖他擺擺手說晚安，西平這才知道被兩個美女耍了一把。
西平也有些困乏，關(guān)了燈開始睡覺，很快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有人爬上床來，西平心里一喜，心說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在黑暗中抱住來人，兩人很快摟成一團，開始某些少兒不宜節(jié)目，不知為何，西平感覺今晚的金紅和往日似有不同，要具體說出哪里不同又說不出來。
完事之后，金紅做了清理工作，又在黑暗中離開臥室，這讓西平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因為疲乏的緣故，很快又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