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村子到縣城有近百里路程,消息可是比公交車跑的快。
英子和建國的事情很快就傳到村子里。而英子爹早就知道。畢竟英子爹在二中是有些熟人的。
甚至有那么兩回,校長中午經(jīng)過七彩街,見英子和建國在一起,雖然沒有牽手,看情形也有幾分親昵。校長經(jīng)歷的這種場面多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可校長是極謹細的人。校長回去向同學和老師打聽了之后,給英子爹打了個電話,說,你閨女好眼力,抓住個大才子。小伙人精神成績也好,又有志氣,前途是大大地好。
英子爹一聽就知道說的是建國,先前已有建國的語文老師說起過建國和英子的事,大夸建國的才情和氣質(zhì)。英子爹只是哼哼哈哈地打官腔,也沒表態(tài)。
掛了電話,老頭子就尋思,現(xiàn)在這些老師校長咋回事?小孩子早戀也不管一管,還瞎摻和。隨即又一想建國那眼眉,那身板,那眼神中流露的神采,再加上老師校長們的評說,也不錯的小伙子,可是眼下考上大學才是首要。兩個娃娃別把正事耽誤了。
其實,早戀,老師們向來是反對的。英子和建國的事情,老師們,甚至校長也分別找過他們談話,只是沒有用——也許有作用,就是使得他們的關(guān)系更緊密了。
后來看看建國成績好,英子成績在班上也不賴,兩個人在一起沒有耽誤學習還能相互促進,又聽說他們兩家關(guān)系也不錯,而英子爹那邊又沒有多大反應(yīng),揣摩著興許人家家長支持呢——農(nóng)村里就有不少娃娃親的——也暗許了他們的事。
自此英子也曾經(jīng)多次帶建國去見校長,還有幾次是買了東西直接去校長家。英子嘴甜,伯伯長伯伯短不停地叫,校長心里就跟喝了蜂蜜似的。
校長也喜歡建國。校長是歷史專業(yè)出身,建國又對歷史特別感興趣,讀過很多書,又有獨到的見解,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這是難得的出色。校長更因此有意栽培他。
到了高二的時候,由于招生多了,學校里宿舍緊張,就有更多的學生走讀,有更多的學生去附近的民宅租房子住,也有極個別男女同居的。英子和建國算是純潔的,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比較保守,這方面知道的也少,認為牽牽手,抱一抱,親個嘴就會不得了,更別說住到一塊去。
后來,為的是學校晚上停水停電,而建國要看書到很晚,在校外租房子也不算貴,建國晚上寫些文章法表在縣里報紙上也能掙些稿費。建國就和幾個同學合伙在校外租了一間民房住下了。
起先是英子經(jīng)常去建國住的地方去找他,但是,來來往往諸多不便,而且看著他們男生在外租房的條件也好過宿舍,后來干脆也租了一間房,就在建國附近。英子向來要好,又愛干凈,就沒有找同學一起合租,自己住一間房子。
然而在校外租房子的事情傳到村里就成了英子和建國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了。謠言說的比實話還真,比事實還可信。
這下壞了。
建軍,建國爹都找建國興師問罪,都痛斥建國不賢不肖,又不能專心向?qū)W,更不該做出這種事情,何況女方還是高門大戶,雖有交情,終難高攀。
英子娘先是盤問了英子,卻無論如何對英子的答案不滿意。又去盤查建國,也對建國推卸責任的供詞不放心,既而又痛罵起建國來,還連帶著罵英子的敗壞門風。
英子爹卻是開明的很。英子爹忙完了廠里的事情,抽空到學校里去了一趟,并且分別走訪了英子和建國的“小窩”,又旁敲側(cè)擊地地向房東和其他同學作了調(diào)查。得出的結(jié)果竟然是兩人是清白的。
英子爹似乎不能相信事情發(fā)展的結(jié)果真有這么好。他一度懷疑所有人都是和他們兩個伙同好了的。總不能是村里人吃飽了撐的造謠吧?可是自己在七彩街看到的、打聽到的都是這倆孩子沒有出格的事。
英子爹,作為這一事件的權(quán)威人物,很慎重地處理了這件事情。他分別與英子和建國深入交談之后又把他們叫到一塊吃了一頓飯,飯間囑咐又囑咐,話題中心是,謠言自有謠言的根基,倆人也要自有分寸。既然事已至此無法改變,一切都可以原諒,畢竟他們還年輕。可是有一條,必須考上大學。
之后英子爹又專門去了建國家,找建國爹交換了意見,并征求了建軍的看法。建國爹其實是沒有什么意見的,他對老領(lǐng)導唯唯諾諾;建軍也沒有啥看法,覺得這樣挺好。
于是,挑了個好天氣,好日子,英子爹在縣城辦了一桌酒席,叫上建國爹,建軍,英子娘,當然還有兩位當事人,還請了那位極為賞識建國的校長。這一舉動表明英子爹已經(jīng)實際上承認并小范圍公開了英子和建國的關(guān)系。這一事件使得英子爹成了開明、不看門庭、不嫌貧愛富又極有魄力的典型。
之后不久,英子爹又成了縣鋁廠黨高官兼廠長,差點把工會主席也拿下,只是組織上沒有這樣的先例。
目前這種局面,建國是相當滿意的。雖然被“冤枉”了,建國還是以其文學天賦,詩人的浪漫構(gòu)想了理想的未來:和英子一起考上大學,一起畢業(yè),一起……
對于建國所構(gòu)想的未來,英子也是喜歡的,只是英子對這件有名無實的事情很反感,特別是她總感覺到人們在背后指指點點地說她什么。
經(jīng)過這幾番折騰,澄清事實是不可能了,英子也因此更加膽大,更加放得開,也更想嘗試一些事情。
她制訂了一個在她看來非常非常偉大的計劃并付諸實施了。
在她生日那天,她和建國召集了一些朋友聚會,她故意喝不少酒,又裝醉,卻把建國灌得暈頭轉(zhuǎn)向。聚會散了之后,她沒有讓人送,就把朋友們都打發(fā)走了。
她把建國騙到自己屋里,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生日禮物。英子的計劃圓滿地完成了。畢竟青年們正在春情萌動的時節(jié),這些事情又不用教的。這下英子消除了被冤枉的委屈,滿足地笑了,她深信建國會帶給她幸福。
從此,他們也真正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