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舒在顧文楦離開以后戴上帽子,戴上耳機,換了一套最簡單的衣服出了門,坐上公交,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機里放著熟悉的歌曲,看著窗外的風景倒退。
喝醉不是白寧舒的本意,她只是心情不好想喝點酒緩解一下,只是沒想到越喝越多,最后醉了。
白寧舒從來不做借酒消愁的事,因為每一次宿醉醒來的頭疼都會清楚的告訴她為什么去喝酒,為什么心情不好,借酒消愁愁更愁這句話是真的,而她卻是第一次喝到忘了控制,大概是因為太難過了吧。
喝酒以前她的心情特別好,可就是接了個電話,就是那個電話,讓她的心情瞬間降到低谷。
不是大事,也算不上小事,僅僅是因為白沐風的那段話。
他說:我知道你有辦法解決我和陸思曉的事,也知道你想讓我反抗奶奶是想知道奶奶要做什么。
他說:我一直對你都沒有什么敵意,我也沒有想過要對你怎么樣,可是陸思曉的事讓我發(fā)現(xiàn),我在你心里僅僅是哥哥和妹妹的關系,現(xiàn)在的你連叫我沐風哥哥都不愿意,都是說名字,要不是陸思曉這事我可能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招人疼,招人喜歡,我們關系同樣很好的妹妹。
他說:我們之間的關系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疏遠到連哥哥妹妹的稱呼都沒有了。
白寧舒不知道他會想那么多,更不知道他會因為一個稱呼想那么多,的確白寧舒想知道奶奶這樣做的原因,但讓白沐風反抗不是唯一的路,一旦這條路如果白沐風走通了,對白沐風來說會是另一種人生,不用害怕不用在被擺布的人生,可他不懂。
白寧舒沒有說什么,從頭到尾都是白沐風再說,白寧舒在聽,他們之間早就疏遠了,不管家庭里怎么樣,他們都回不去從前,所謂的關系疏遠到哥哥妹妹的稱呼都沒有了這句話根本就是錯的。
小時候白寧舒除了和白寧澤關系好到不行以外就是和白沐風關系好了,一口一個沐風哥哥不假都是真情實感,不稱呼了,為什么,因為兩個人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都長大了,也有好多年不聯(lián)系,不見面,這樣的他們,怎么能和以前比?
如果不是奶奶突然叫白寧舒回去,她這輩子都不會想回去的,而她和白沐風之間的一切美好都只停在小時候。
白寧舒不得不承認聽到白沐風那些話時,她是難過的,掛了電話以后,心里的難過被無限放大,才會想要喝酒,越想越難過,越喝越多,以至于醉了。
白寧舒坐著公交車從起點坐到終點,下公交,打車,去往城市另一邊靠海的位置。
沒人知道白寧舒在想什么,沒人知道她將要去哪,要干嘛,她從城市的這邊來到城市的另一邊,完全相反的路,她依然不停,就像…她終究還是成為了她曾經(jīng)最不喜歡的那種人一樣,明知這條路錯了,也依舊要走,還要走的瀟灑,即使只是在別人看來很瀟灑,那也值了。
白寧舒站在沙灘上,吹著海風,看著遠方,好久,好久都沒有動過,哪怕天下起了雨,路人都在紛紛躲雨,她也還是那個樣子站在那,像一個雕塑一樣,沒有動過。
雨滴落在她身上,她好像沒有感覺一般,還是一動不動。
遠處撐著傘的一個男生,快步走來,站在她身邊,撐傘給她擋掉雨水,也不說話,就那樣一直站著陪著她。
“你怎么不走?”白寧舒出聲時雨已經(jīng)下大了,男生的大半個身子都已經(jīng)濕透了,白寧舒的衣服只濕了一點,“你又不認識我,站在這干嘛?小心感冒啊。”
“你為什么不走?”這聲音透著清冷,和他的長相一樣的清冷,給人一種很高冷,不好接觸的感覺。
白寧舒扯下耳機,“因為我想待在這。”
“你,很難過嗎?”男生問到了點子上,“是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甘愿淋雨?”
白寧舒扯下耳機苦笑,“誰會無緣無故的站在這淋雨?!笔謾C鈴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她一直沒有看過,任由它響。
“不管生活多苦,都要活下去不是嗎?”他站在這僅僅因為不想看她淋雨,不想她生病,更不想出現(xiàn)些別的狀況,其他人因為下雨都躲了,只有她一直在這沒動過,這是海邊,就像她剛說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站在這。
“沒有不想活,只是想休息,只是想停下,只是想放空自己,僅此而已?!笔謾C一直沒有停過響鈴,白寧舒不關,也不看,“換句話說,我只是累了。”
男生瞟了眼她的手機屏幕,“無論是誰打來的,你都不關心嗎?”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又亮起,終于他注意到那一個名字,“顧文楦?”
白寧舒依舊沒有波動,“所有人在我這里,都不是例外?!?p> 雨漸漸停了,男生的衣服早已經(jīng)濕透,他收起傘,“沒有人是傘,沒有人能一直撐著,或許,你只是需要一個能讓你依靠的人?!?p> 男生的話說到了白寧舒的心里,她不想做強大的人,可生活如此,她也沒辦法,“你很會說話啊,謝謝。但不想生病的話還是趕緊回家吧,如果因為我一個陌生人讓你病了可不好,這責任我付不起?!?p> “沒事,不介意的話,可以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男生眼里除了心疼哈還有一點喜歡,算不上一見鐘情,但是是真心實意的喜歡。
白寧舒轉頭看他,“你能送我回家嗎?”這是一句試探,“我家住在善林街?!鄙屏纸值竭@里差不多穿了半個城市,很遠。
男生笑了,第一次對白寧舒笑了,笑起來很好看,特別好看,“可以?!?p> 這個回答在白寧舒的意料之外,她以為他會拒絕,白寧舒笑著問,“不考慮一下嗎?”
“笑什么?考慮什么?”男生不解。
“沒有?!卑讓幨媸掌鹦θ荩拔乙詾槟阋胍幌碌?,我家離這里的距離可不近?!?p> “我可以送你回去的?!蹦猩“讓幨娴氖?,“走吧?!?p> 白寧舒就這樣被他拉著走了,半路時開口,“我還不認識你。”
男生回頭看了她一眼,“我是徐思洋?!?p> “徐思洋?”白寧舒重復了一遍他的名字。
“對,徐思洋?!毙焖佳罄杰嚽巴O拢_車門,示意她坐車。
徐思洋見她上了車,關好車門,繞到另一邊的駕駛室,啟動車子,離開了這里。
“你的名字呢?”路上徐思洋先開了口。
“白寧舒?!卑讓幨娴穆曇舨淮?,剛好兩個人聽見,“你確定送我順路?”她實在擔心徐思洋會因此感冒,衣服沒干,還要送她回去。
徐思洋揚起好看的嘴角,“放心,沒事?!?p> “哦?!卑讓幨娌辉谡f話,車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我是徐家我這輩最小的,今年25,目前在創(chuàng)業(yè)。”莫名的開始了自我介紹,“沒女友,沒緋聞,不花,不浪,我很好的?!?p> 白寧舒稍稍愣了下,“我,我這輩排第5,今年23,創(chuàng)業(yè)剛成功不久。”學著徐思洋的話也自我介紹了一番,“沒男友,有過緋聞,不花,不浪,我人也很好?!?p> 徐思洋笑出了聲,“你很可愛誒?!?p> 白寧舒還是第一次被夸可愛,訕訕的笑了下,補了一句,“我個人經(jīng)歷不是很好,但我人是好的?!?p> “所以你為什么難過?”徐思洋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被我的某位表哥訓的。”白寧舒夸大了點,但意思差不多,“他說我變了,我以前是會叫他哥哥,可那是小時,是至少七年以前的事情,這七年里我和他見面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怎么可能還和以前一樣,他也不想想都多久了,還要說以前的事?!?p> “這只是你難過的其中一點吧?”徐思洋猜對了。
“他們分家了,準確的說是分過財產(chǎn)了,而這件事我是從別人嘴里知道的,我不被待見我知道,可不至于連告訴都不告訴我一下吧,有事了,找到我了,沒事了我就被丟了?!比绻庋劭吹靡婋y過和委屈傷心的話,那白寧舒現(xiàn)在整個人就是被包在里面的。
“你,很有能力?”徐思洋試探著問,他很怕白寧舒不喜歡這樣的問題。
“有一個公司,有一個組織,有一個忠心的幫手,僅此而已。”白寧舒也不怕說錯什么,“我的那些遠比他們查到的更多。”
“你應該停下來歇一會,不然你的身體受不了的。”徐思洋并不意外白寧舒的話,他們是第一次認識沒錯,可他對白寧舒的了解是從那篇報道開始的,他們確確實實是第一次見面,他對白寧舒的喜歡也并非沖動。
白寧舒靠在車窗邊,“像我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休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哪怕什么都沒做,但就是這樣,招人討厭?!痹捓镌捦舛际菬o奈,“我也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上班族,可生活不給我機會,我能怎么辦呢?!?p> 半開玩笑的語氣,最為致命,說著漫不經(jīng)心的話,實際上內(nèi)心的難過滿的快溢出來了。
徐思洋不說話了,因為他無話可說,安慰,沒有詞,鼓勵,她不需要,索性閉嘴,讓她自己靜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