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那些學(xué)員落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分驚愕。
我想,這些驚愕的學(xué)員,包括血牙自己,也不會想到,失敗來得這么突如其來。
我看著血牙被自己所在的殿堂學(xué)員抬走,臉上倒沒有所謂的欣喜,就好像順手解決了一個麻煩,僅此而已。
“你這小子……”
這時,長桌前的一位身形如彪形大漢的殿主,緩緩將虎目似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虎背熊腰,是我唯一能夠形容他的言辭。
這個人按安妮娜之前所說的,是第二殿主,我記得血牙也是第二殿的人,至于這個殿主的名字的話,我倒是記不太清了。
“下手也太狠了一點吧?!?p> 他不緊不慢地將后半段話說出口,說話的同時,他體內(nèi)的元素也是緩緩蔓延出來了一分,一股獨特的壓力,籠罩了出來。
元素威壓。
不同的元素等級,元素威壓的強度也是不同,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同時,我仿佛感覺到自己的腳猶如灌注了鉛鐵一般,難以動彈。
甚至我腳下的石板在不經(jīng)意間,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裂縫。
爵段。
這是屬于爵段的元素威壓。
我緩緩呼了口氣,平息著因為威壓而有些錯亂的氣息,我正準備去抵抗對方的無賴,卻感覺到另一道元素威壓從場外蔓延了出來。
“金,沒必要這么嚇人吧?!?p> 介殿主開口的同時,我周身的壓力瞬間消失地一干二凈,如負釋重。
介殿主推了推菱形鏡框,瞥了被稱為金的第二殿主,緩緩接著說:“況且,是血牙自己出的手,你現(xiàn)在的意思是,你的學(xué)員比不上我的學(xué)員,對么。”
我突然覺得,介殿主的話語,真的有毒。
一句話吐出,金瞬間沒了脾氣,之前冷冷的目光緩緩收斂,隨后他輕輕冷哼了一聲,帶走了氣氛的尷尬。
介殿主看到金安分下來,嘴角略是帶著一抹淡笑地看了我一眼:“繼續(xù)吧?!?p> 舉止瀟灑。
不得不說,單憑舉止談吐,介殿主的氣質(zhì),絕對在所有殿主中數(shù)一數(shù)二,否則的話,那黛米婭也不會偷偷瞄了他一眼。
我看了介殿主一眼,旋即轉(zhuǎn)過身,沒有一絲猶豫地開了口:“第九殿,琉璃。”
在后面兩個字剛剛從我的口齒間透露時,頓時場外就傳出了雖然輕微但依舊清晰入耳的驚呼聲。
琉璃的實力,我自認為是不錯的,不過在聽到這種驚呼聲時,我大致明白,她的實力可不是我眼中那種簡單。
特別是當本來平靜安坐的秦藍都抬起了眼眸時,我就確認了心中的想法。
琉璃在聽到我的話語時,也是抬起了久違的目光,為什么說久違?因為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她的直視了。
就像陽光遇見了月色,遮蔽而又相互灼燒。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她好像預(yù)料到了我會這么開口,沒有多少遲疑得起了身,緩緩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一身黑色披風,走起路帶動著披風一角,優(yōu)雅至極,宛如一只黑色蝴蝶,徐徐降臨。
這種感覺,自然不可能只有我能感受到,幾乎在場所有學(xué)員,都抬起了視線。
“你受傷了。”
她的眼眸沒有落在我的身上任何一角,但卻不容置疑地開了口:“你先出手?!?p> 很平淡的讓步,舉止優(yōu)雅間,讓許多學(xué)員心生蕩漾。
雖然她開口還是那么好聽,但我依舊是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搭在肩膀上的太刀:“不用了?!?p> 之前只是硬生生承受了紅蓮的余波,手腕雖說有點淡淡的疼痛,不過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仿佛并不同意我的決策,眼中閃掠過一抹淡淡的堅毅之色,冷冷地看著我。
我沒有回應(yīng)。
“嗯?!?p> 最終,琉璃還是妥協(xié)地輕輕“嗯”了一聲。
唰!
幾乎是在她開口的同時,她披風下的一柄墨蘭色的細劍就與她一同如落地的帷幕,席卷到了我的面前,冷冽的狂風隨著劍刃降臨。
當!
雖說我手中的太刀被繃帶纏繞,但在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中,還是迸射出了強勁的火花,震得兩個人的腳步都是輕微停頓了一分。
她見我抵擋下了第一次的進攻,緩緩握正了手中的劍柄,一副以往在劍道館的模樣。
單純的劍術(shù)。
我也側(cè)身正握住太刀刀柄,目光直視著她。
叮叮叮!
剎那間,或許旁人還沒看得清太多,但幾乎是一瞬間,一連串的金屬敲擊聲連綿不絕地傳了出來,她的細劍似是雨點一樣,一次次地突破著我的防御。
咻!
本來筆直落向我的細劍,突然方向一轉(zhuǎn),狠狠地刺向了我的腹部。
當!
我的太刀被我反手握在手中,刀尖向下,刀身頂著她的劍尖,用力地向著腳下的地板砸去,當太刀的刀尖刺入地板之時,她的劍尖被穩(wěn)穩(wěn)地卡在了我的刀柄下。
唰!
我的右手突然一轉(zhuǎn)刀柄,本是橫著的刀身,突然豎起,反轉(zhuǎn)斜著弧度,劃向了琉璃的身軀。
嗤啦!
一陣平淡而又響徹的衣角撕裂聲傳出,琉璃的披風一角,緩緩落在了地上,而她本人則是躲過了我的反擊,一個后退與我拉開了距離。
不過她的披風一角,卻是沒法幸免。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人一劍,但誰都看得出來,如果剛剛兩個人有一絲失誤,后果都是不堪設(shè)想的。
而在砍下琉璃的披風,即使只是一角,許多的學(xué)員又是驚呼了一聲,仿佛這種事情,就算是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
不過我與她沒有心思理會場外的一舉一動,兩個人沒有說話,直接是一步?jīng)_出。
咻!
我的刀尖疾疾劃穿了空氣阻力,帶動著啪啪作響的白色外套,急速劃過了琉璃的身軀。
唰唰!!
她腳尖點地,半空翻轉(zhuǎn),險而又險地躲過我的刀尖,她在半空中握緊了墨蘭色的細劍,瞬間頓住身軀。
而我一腳踏地,身子微微前傾,猶如下一秒撲向獵物的惡狼,抬起了手中的太刀刀柄。
這一刻,仿佛時間暫停,兩人一高一低,一仰一俯。
我抬著頭,她低著眉,兩人的目光冷冷地互相對視著,等待著這一刻時間的流逝。
嘭?。?p> 霎時間,她的劍身劈砍而下,落在了我斜砍而上的刀身上,因為力道過猛,刀劍之間直接是發(fā)出了音爆聲,直接震開了刀與劍之間的空氣。
當??!
空氣的爆炸,一片塵埃爆發(fā)而出,猶如一片漣漪,瞬間席卷了半個平臺,震得我與她瞬間在塵埃之中退散。
呼。
看不清面前的塵埃,我輕輕喘息了一口氣,平息著自己的心跳。
琉璃的難纏,我心知肚曉,但這么難纏,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這個女生,根本不是可以隨便惹的。
這個念頭,是當塵埃落定時,從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
沙沙。
當塵埃緩緩消散時,我看見了停下了腳步的琉璃。
她依舊握著墨蘭色的細劍,但她的身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朵僅僅只有巴掌大小的冰色花苞。
花色妖艷,猶如冰雕的花苞栩栩如生,反射著一抹淡淡光澤的花邊,仿佛飄散著一股獨特而又沁人心扉的花香。
不過我還來不及欣賞太多,琉璃輕輕啟開了她危險的雙唇:“冰薔?!?p> 嘩——
我只是感覺到一股有點微微寒冷的風勁流轉(zhuǎn)過整個平臺,眼前就被無數(shù)冰色的花瓣給淹沒。
而在無數(shù)花瓣的正中心,那一朵冰色花苞,不知何時悄然綻放,花蕊如水晶,淡淡閃爍。
琉璃的元素技。
當我回過神來時,那一朵朵仿佛被秋風卷起的落葉似的花瓣已經(jīng)到達了我的面前。
面對這種極為震撼人眼球的攻擊,我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
我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太刀,太刀上的繃帶被狂風隨意地敲打,卻是沒有一絲波瀾。
琉璃看著我的樣子,反而微微皺了皺眉頭:“你是想死么,快躲開!”
我聽了她的話,反而輕輕笑了笑,她原來是在擔心我。
她的攻擊很可怕,沒有一絲防備,無數(shù)花瓣就像北極漫天飛舞的劍刃,狠狠地刮擦著我的肌骨,企圖碾碎我的血肉。
不過我還是很平靜地向前走了兩步,一步踏入花瓣中。
另外一步,走到了琉璃的面前。
唰。
我的一步出現(xiàn)在琉璃面前,她的瞳孔都是微微縮了縮,仿佛看見了前所未有的景象,震驚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叮。
但我沒有注意她的神情,只是將我的太刀輕輕劈下,劈在了那一朵冰色花苞上。
嘭——
就像夢境的破碎,無數(shù)花瓣在落向我的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但我的右手處,還是緩緩溢出了一絲絲的血跡,血跡流淌間,我卻只是皺了皺眉。
“我認輸?!?p> 我輕輕抬了抬手,對場外的四位殿主淡淡一笑,開了口。
對于我突如其來的話語,就算是黛米婭也是怔了怔,仿佛看不懂我的意思。
但我知道。
這一場,是我輸了,確實,我解除了琉璃的元素技,可是。
我的受傷,與琉璃的毫發(fā)無傷,在我眼里是一種鮮明的對比,我什么話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輸贏與否,對于我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
有了結(jié)果,我也不覺得自己有留下的必要。
我收回我的太刀,剛轉(zhuǎn)過身,卻聽琉璃忽然開了口:“瞬轉(zhuǎn)?”
我疑惑地回過了頭,卻是看到了琉璃半驚半疑的神情,她仿佛并沒有聽到我的認輸。
看到她的模樣,我稍稍回憶了一下,隨后反問了一句:“你是說,剛剛的那一步么?!?p> 是之前的那一步出現(xiàn)在了琉璃的面前。
那一步,就算是琉璃自己也沒有看清,為何我會瞬間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對她而言,這個速度太快了,快到讓人難以置信。
“那是,瞬轉(zhuǎn)?”
看著她直視我的目光,我則是撇過了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徑直繼續(xù)向外走去:“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