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萬里之外。
這座黑色的金字塔,依舊巍峨不動,仿佛哪怕世界坍塌它自安詳。
偶爾的鳥鳴聲,反而平添著一種駭然的感覺。
寂寥無人。
噠。
空曠的大殿之中,那一樽棺槨上,坐著一道身影。
森然的骷髏面具佩戴在這道身影的臉龐,仿佛是在遮蔽他無法讓世人揭穿的丑惡嘴臉。
他的手掌下,撐著抵在棺槨上的無柄劍刃。
唰。
他將手中無柄劍刃輕輕抬起,橫在了自己的面前:“差不多了。”
“主人。”
這時,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的大殿中央,紅色身影輕輕半跪而下,頗為恭敬地面向面具人。
面具人沒有將視線從自己的劍刃上挪開,仿佛是等著對方繼續(xù)說下去。
墻邊的油燈輕輕搖晃了些許,卻是讓人看清了那紅色身影的面龐。
這道紅色身影,正是與琉璃交談過的紅衣老者。
“為什么……”
紅衣老者剛要說什么,就被面具人輕聲打斷:
“為什么還不動手么?”
面具人的話語一出,整個大殿都是安靜了下來,哪怕是平日地位崇高的紅衣老者,也是一言不發(fā)地低下了頭。
“你知不知道,最有用的東西是什么?”
面具人輕聲反問了紅衣老者一句。
紅衣老者默不作聲。
“最有用的,不是實力?!?p> 面具人輕輕放下了劍刃,微微從棺槨上躍下,平淡地?fù)沃鵁o柄劍刃,回答:“他們想要實力,就給他們,他們的實力,我看不上?!?p> “可這一次出現(xiàn)的元素器……”
紅衣老者微微急促地開了口,卻是被面具人伸了伸手,示意他閉嘴。
“被扔了的東西,總會有撿起來的人,”面具人用自己的衣袍擦拭著劍刃上的灰塵,面無表情地繼續(xù)說了下去,“那種東西,要之無用。”
“在我眼里,他們根本沒有實力可言?!?p> 面具人放下劍刃,緩緩向外走去,走入到了陰影之中。
“是不是覺得,我很自大?”
面具人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問。
紅衣老者連忙低下了頭:“不敢?!?p> “沒什么不敢的,”
面具人仿佛是輕輕笑了笑,“實力在他們眼里,確實是最重要的,甚至在你眼里,也是如此,可是……”
“實力是死的?!?p> 面具人突然冷漠地回過了頭,甚至言語都是降到了冰點:“最有用的,是權(quán)力?!?p> 面具人說著,對著一旁冷冷地開了口:“米卡羅!”
吼。
一陣低沉的應(yīng)答聲從角落傳出,一道身軀極端碩大的牛頭身影,徐徐出現(xiàn)在了面具人的身邊。
面具人只是看了它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打開伊甸門?!?p> ——
黑暗。
眼前全是黑暗,哪怕是四周,也是如此。
我只覺得我的腦海中,映入了一個女孩的身影,這道身影漸漸驅(qū)散了我眼前的黑暗,讓我進(jìn)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是誰?
看她的樣子,貌似只是四五歲的孩子,嬌嫩的身影,模糊的身形,以至于我一時間回想不起來她究竟是誰。
我想起來了。
那是我五歲的時候。
那一年的夏季,極為漫長,之所以極為漫長,是因為入夏之前,哥哥有一天突如其來地問了我一句:“想不想練劍?”
而我心血來潮地回了一句:“想?!?p> 其實我根本不想。
但本著信守承諾的原則,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哥哥一個夏天。
那時候的我,僅僅只見過父親的劍以及軍隊的佩劍,所以根本不知道練劍是什么東西。
但年幼的心靈總是躲不過新奇的事物,以及身在王城特殊身份而具有的特別的興趣。
所謂的興趣,是因為在父親面前,他從來不允許除了哥哥之外的我,去觸碰或者是學(xué)習(xí)有關(guān)兵器的一切,久而久之,我反而對兵器這種東西生成了濃厚的興趣。
后來我知道了一句話,叫好奇心害死貓。
我就是那一只貓。
可以想象一下,一個長度超過我身高的物體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那種感覺,是我一直不想回憶起來的。
“啊,抱歉?!?p> 我面前的哥哥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從自己的房間拿出了兩把略微短小的木劍,將其中之一丟給了我。
我略微有些興趣地端詳著手中被稱為“劍”的東西,第一次涌起了一股特別的感覺。
那種感覺,是血液淡淡的沸騰。
仿佛很早之前,我就擁有過這種感覺。
“運用劍的方式,有很多種,在這之前,我想跟你說清楚?!?p> 哥哥將木劍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平靜而又慎重地看著我:“劍是一種可以傷害別人,也可以保護(hù)別人的東西。”
“如果你會選擇,你會怎么選擇?”
哥哥的心理年齡,從來不像表面哪樣,哪怕是那個時候,他的語氣中依舊帶著類似大人的口吻。
我微微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好像看出來了我的難堪,不禁笑了笑:“你想當(dāng)英雄么?”
“想?!?p> 稚嫩的年齡,稚嫩的話語。
對于這種事物,無論是誰都曾經(jīng)擁有過,哪怕多么不切實際,哪怕是我自己,也不例外。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那個成為英雄的人是你。”
哥哥忽然伸出手,柔和地?fù)崦艘幌挛业念^。
我疑惑地看了哥哥一眼,疑問了一句:“為什么?”
哥哥看了我一眼,輕輕收回了手,帶著我走出了房間:
“因為你會傷害到很多人……”
哥哥帶著我,來到了王宮的后花園,這個地方,在我的印象中,無論何時,都有我與哥哥的身影,在這里,我才能夠安安靜靜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當(dāng)然,那是在這之前。
自從哥哥將木劍交給我之后,后花園反而成為了我與哥哥的劍術(shù)場。
哥哥帶著我來到了花園的一角,隨后問了我一句:“你會拿劍么?”
“會?!?p> “等等。”
“嗯?”
“你拿反了?!?p> ——
熱度這種東西,在年幼的我身上是不太存在的,這也導(dǎo)致了只是第三天,我就有了放棄的念頭。
叮!
清脆的木劍觸碰聲響徹在后花園中,我手中的木劍跌落在了一旁的石板上。
落地聲余音繚繞。
“認(rèn)輸!”
我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臺詞吐出口,卻是換來了哥哥無奈地表情。
我一屁股癱倒在樹蔭下,一臉懶散地模樣,仿佛能夠就這么一睡不起。
“哥哥,為什么我一直打不贏你?”
我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了我身邊的哥哥,問。
“你覺得呢?!?p> 哥哥靠在樹干上,閉目養(yǎng)神似的。
“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
“因為……”哥哥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腦袋,笑罵了我一句:“你太心急了?!?p> “你沒有感覺到么,”哥哥看著被樹葉切割成碎片的光線,說了下去,“你總是想要多走一步,去阻攔我的劍,可是每一次,你都因為多走了一步,輸給了我。”
“如果你肯等我走出那一步,或許輸?shù)木褪俏伊?。?p> 哥哥說罷,我反而是依舊一臉萌萌然地?fù)u了搖頭:“不懂?!?p> 聽到我的回答,哥哥不禁狠狠地扯了扯我后腦勺的馬尾,一臉壞笑地調(diào)侃了一句:“你很可愛唉。”
我一腳就是踹開了哥哥:“我是男的?!?p> “哦對了?!?p> 哥哥忽然靠了過來,并將一樣?xùn)|西放在了我手心。
“這是什么?”
我眨了眨眼,看清了手中類似一種植物種子似的東西。
“這是櫻花的種子,”哥哥一臉笑意地開了口,“等這顆種子發(fā)芽了,你就能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