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穎陰縣,這里是潁川重鎮(zhèn),同時也是荀氏所在之地。
當然劉封他們這次的目標可不是荀家,劉封還不想被人弄死在荀家門口贖罪。
從當年的神君蓋世,到后面的荀氏八龍,慈明無雙,最后到現(xiàn)在的荀家四子,荀彧,荀悅,荀諶和荀衍,荀家當真算得上是一代更比一代強。
這個時候他偽裝成董仲穎的麾下能不能被識破他不知道,但是被打死那是肯定的。
劉封看著那荀家高大的門墻,然后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然后上前敲響了荀家的大門。
“管寧座下弟子劉封,請見慈明先生。”
荀爽,荀慈明,八龍之一,慈明無雙,這是對荀爽的認可,在當年解除黨錮的時候,五府幾乎同時發(fā)出征辟,希望荀爽能夠入府,結果這位卻是誰的面子也不給,直接全部拒絕。
五府也就是朝廷的大將軍,太傅,太尉,司徒,司空,這幾乎囊括了整個朝堂所有的勢力,五個人同時像朝廷舉薦,甚至袁逢對他的評價都是有道之人,足以證明荀爽的才華為天下所認可。
而劉封對于荀爽也就是幾面之緣,劉封的師祖算是潁川四長之一的陳太丘,而四長之中的另外一人還有荀爽之父,被稱之為荀神君的荀淑。
所以論起來,劉封得管荀爽叫一聲世伯,當然,這也說明了管寧這個幾乎算是小師弟的家伙在這里面很是受寵,要不然也不至于幾十年之后,一提隱士,就先將管寧拿出來說事兒。
劉封的通稟,很快就換來了荀家的院門打開,荀爽之子荀棐從里面走出,看到劉封之后本能的打了一個寒顫。
兩年前管寧帶劉封等人游歷而來,荀棐看劉封年幼,同時對于管寧這個和自己年歲相差不多卻憑空長自己一輩兒的世叔頗為不滿,說話間多有不妥之處。
結果還未等自己父親責罰,當天晚上就被人用麻袋蒙住了腦袋一頓爆錘,第二日找人卻是怎么也找不到證據(jù),最后無奈之下只能作罷。
但只有荀棐知道,那揍他的人有一柄大錘,而這柄大錘就別在這家伙的后腰上,只不過這廝咬死不承認,加上自己又沒有人證最后也只能作罷。
而最讓他感覺到過分的是,管寧在自己挨揍的第二日登門拜訪,不是來道歉的,是來和自己父親論禮的,說白了就是給這家伙找場子。
論了兩天兩夜,雖然管寧處于劣勢卻也算是未分勝負,只可憐自己忍著一身的傷痛在旁邊伺候了足足的兩天。
等他們走了之后,他足足半個月沒能下得了床。
如今再次見到這個禍害荀棐不由的臉色露出來一抹驚恐。
“這賢弟怎么有空來我荀家做客,可是路過?”
“不是,專門拜訪!”
劉封不顧那荀棐難堪到了極致的臉色,直接大大咧咧的走進了荀家,就和回自己家里一樣,順帶還拽過了一名仆人,讓他煮茶湯的時候莫要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清茶即可。
看著這般“自覺”的劉封,荀棐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有得罪于他了。
“這....專門拜訪,可是有何事情?”
“也無甚大事,就是某家打算前往渤海將母親接回金城,這一路諸多關隘,希望世伯能夠給一封憑證,也好省些探查,家母年紀也大了,小子這不是想要盡盡孝道么?!?p> 劉封十分客氣的說著,讓荀棐不由的輕輕出了一口氣,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就好。
劉封并未在荀家多做停留,而荀爽的年紀也大了,見到這個在這圈子里十分有名的禍害也是不由眉頭大皺,聽到他的要求之后沒有感覺到哪里不妥,所以便手書一封,讓他帶去。
劉封想要的無非就是兩種,一是請渤海郡的官員行個方便,人員遷徙需要諸多手續(xù),戶籍等等也需要改變,這些東西若是尋常百姓弄下來會很困難。
而若是有荀爽這等人物的話,那就簡單多了。
而第二個,荀爽看著這個將為母盡孝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小家伙,就知道這是要名,雖然不喜卻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好。
劉封年紀不大,這正是要名氣的時候,日后方好進入仕途。
而劉封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后,他也未曾多做停留,離開荀家之后又拜訪了諸多家族。
比如同縣的郭家以及陰家等等,也都是同樣的理由,我要送母還鄉(xiāng),要一封手書也好日后讓那些人行個方便。
潁川被稱作名士搖籃,豫州又有中原腹地之稱,這里世家縱橫,這些年劉封和他們就算是心不熟臉也熟。
第一站長社因為他暴打過鐘繇的弟子黃道周,所以和鐘家關系不睦,他便沒有進去,可剩下的諸多家族他卻是沒啥太大的仇怨。
挨個拜訪之下,從穎陰走出,他又去了鄢陵庾氏,禹州方氏,鄢胡康氏,許國許氏等等這諸多家族之中,最后他拜訪的是許地的陳家,那是他的師門,為表鄭重,他專門留下吃了頓晚食。
然后趁著城門關閉之前溜出了許地。
不過等到他離開之后,陳太丘的六個兒子聚在了一起,而讓他們聚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剛剛離開的劉封。
“這一陣子傳來消息,有一批自稱并州牧董仲穎麾下愛將的家伙一路橫行霸道,甚至還劫了官府的罪犯,這事情你們怎么看。”陳家三子陳洽最為看不上劉封這無禮小子,說話也頗為不客氣。
“什么橫行霸道,不過就是收拾一些山賊土匪罷了,再說了,那董仲穎的愛將和封兒又有什么關系!”這時候說話的是陳太丘的小兒子陳光,他和劉封最是投脾氣。
“大方,為兄什么時候說這件事情和那廝有關系了?”陳洽冷哼一聲之后,繼續(xù)說了起來.
“那小子做的其他事情也就罷了,劫官府要犯也未曾留下什么把柄,那要犯看著倒也算是一個義匪,這些事情我陳家都可以當做沒看見,但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呢?”
陳洽說完之后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嘴角帶出笑容,“莫要告訴我,你們都看不出來那個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過就是想要求名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标惞馊匀皇且懒艘獛蛣⒎獾囊馑迹吹年惽⑿念^火氣。
“大方你若是再這般不分青紅皂白,你就給我滾出去!”陳洽一聲怒喝,可是緊跟著他就被長兄陳紀打斷了。
“我等是要自家人先分崩離析么,封兒不管怎么說也是我陳家門徒,他想做什么那便做什么,出了事情自有幼安去庇護,需要我等多嘴多舌?
至于仲方你,封兒心中有想法,你心中難不成就沒有什么想法不成,現(xiàn)在這局勢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誰也不是傻子,你大可不用這般自作聰明?!?p> 仲方就是陳洽的表字,此時陳紀說出這般嚴厲的話語,讓陳洽也只能將嘴巴閉上。
看這終于安靜下來的場面,陳紀看向了角落里那個一直不吭不響的弟弟陳諶,這是幾個兄弟之中唯一一個能和自己齊名的存在。
“季方,這件事情你怎么看?”
聽到大哥點了自己的名字,陳諶只是輕笑了一聲。
“其實我等在這里完全沒有必要爭論這些,封兒那個家伙做事越發(fā)的決絕,他此時想來都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我等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什么,所以還是各自回房休息的好。”
陳諶說到做到,剛剛說完就直接起身朝著陳紀行禮,轉身離去,似乎是真的想要睡覺了一樣。
而陳紀等人看到陳諶離開,互相之間對視一眼,便各自離去,只有陳紀未走,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人。
半柱香之后,最先離開的陳諶再次回來,未等陳紀開口,就搶先說道。
“三哥和郭家交好,這些年又和汝南那邊關系不錯,所以想要做點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他派去的人已經(jīng)讓忠兒追了回來,兄長不用擔心?!?p> “嗯?!甭牭搅岁愔R的話語之后,陳紀這才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局勢不定,我陳家好不容易才有再次崛起的機會,萬萬不可走錯道路。
我等和荀家不同,他們可以讓各家子弟四散投奔,最后擇一而成,我等只有你我兄弟膝下的群兒忠兒倆人能有出仕希望。
萬萬不可走錯一步啊!”
“大哥放心,某家明白。”
陳家的交談劉封并不知道,他此時已經(jīng)是和馬超等人黑巾蒙面蹲守在了道路兩旁的密林之中。
劉封身邊的馬超看著那寂靜的官道不由的產生了懷疑。
“你確定那家伙一定會回來?”
“一定!”劉封臉上的微笑仿佛更加濃厚了幾分,“咱們劫人的時候你二弟可是專門將這錘子給露了出來。
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這穎川多少小輩被咱們偷偷敲了悶棍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么?
他們還能認不出來那所謂的董仲穎麾下愛將就是咱們?”
“那又如何?”
“如何?”劉封嘿嘿一笑,“你說我好不容易闖下這么大的禍,郭家那幾個被咱們揍過的小子哪能不逼著他們的那位族兄回來為他們來主持公道啊!”
說完,劉封便將身后的鐵錘緩緩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