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朝堂講故事
剛才辛生明說了句“你們這樣的世界”，李平陽就想難道他們這樣的“下界”有很多？再想想回來的路上辛生明說過寶仙九室之天是第五大洞天，他們那里總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辛生明舉例的時候有意不提“委羽洞府”這樣的概念，只說“大有空明之天”，李平陽和楚棠就以為這些洞天福地都屬于青城——洞天福地都有一百多個，有更多的“下界”很正常吧。也許每個洞天都負(fù)責(zé)很多“下界”，下來一次也不容易，所以天門只能百年一開，而開天門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是不是因為分配的“下界”越來越多管不過來？李平陽不禁替辛生明發(fā)愁：“那你們怎么回去啊，家里會來接你們嗎？”
“家里？應(yīng)該不知道我們來這了吧！”辛生明想他這是穿越，而且藍(lán)星目前的科技也接不回他們，“我讓你幫我找資料，還想看看以前的人是怎么回去的，到時候看能不能搭個便車?！蹦莻€青城肯定掌握了星際穿越技術(shù)，說不定能送他和小九回藍(lán)星，這時辛生明反而希望那個青城趕緊來人了。
因為文化差異，李平陽不明白什么叫“搭便車”，只聽懂辛生明知道怎么來卻不知道怎么回。辛生明看起來還不著急，大有在這方世界住一陣子的打算，光他自己也就罷了，偏偏還帶著小九，李平陽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仔細(xì)想想，盡管天門肯定不是想開就開，回去的代價估計也不小，既然辛生明能帶著小九輕松闖入理應(yīng)防守森嚴(yán)的“天門”，應(yīng)該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家里應(yīng)該有足夠的實力查到他們?nèi)ツ牧瞬⒔铀麄兓厝?。就像對許多大楚百姓來說千難萬難的事，她一句話就能解決。
李平陽很猶豫要不要把辛生明其實是個迷路的消息透露出去，如果是帶著任務(wù)的青城使者，是奉令降臨的使者，相當(dāng)于欽差，這方世界的人會敬若神明，但一個迷路的，有些人就沒有敬畏之心，在利益的驅(qū)動下，可能會生出不該有的想法，從而危及辛生明和小九的安全?？紤]再三，李平陽的感性占了上風(fēng)，說道：“小明，你以后不要告訴任何人自己是走錯路的，這事我知道就行。你只說來自青城寶仙九室之天，怎么來的為什么來的，誰問都不要說?！?p> “為什么？”不提前打個預(yù)防針，以后大家發(fā)現(xiàn)他回不了“青城”怎么辦？
“這是為你和小九好，你慢慢會知道的。不過——舅舅那里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jī)說一下，以后許多事都需要他幫忙，瞞著他的話，有時候不好解釋?！崩钇疥栂嘈呕实劬司藨?yīng)該跟自己一樣，能夠判斷出辛生明這個迷路的比正式使者更有價值，在青城的地位可能更高，而且沒有條條框框約束做事可以更隨意，能給這方世界帶來更多的好處。
“坦白”自己的來路只是為將來的解釋埋下個伏筆，這里是皇權(quán)社會，只要皇帝知道了，剩下的事用不著他去操心，再說他現(xiàn)在代表著“青城”，在絕大多數(shù)人面前保持一定的神秘感還是非常有必要的，那樣才可以做到利益最大化，于是辛生明誠懇地向李平陽表示了感謝。
辛生明竟然是迷路的，關(guān)鍵還帶著小九一起走丟，他們家人肯定非常著急，估計很快就會找來，所以李平陽覺得時間很緊張，要是辛生明過幾天就走了，他說過的種子和電設(shè)備的事怎么辦？也許他回去后可以想辦法捎來些新種子，甚至安排一個正式的使者，但魚和漁是不同的，人和人更不一樣——沒聽說過像辛生明這么好說話的青城來人。想到這，李平陽趕緊說青城資料沒問題，太史監(jiān)那邊很多，她一把辛生明送到家就去找皇帝舅舅，天黑之前就送來。另外，改良種子、制造電設(shè)備需要的物品和工匠，也盡快列個清單，她會第一時間安排。
“不用這么急吧！”辛生明聽得出李平陽話里的重點是“另外”，是擔(dān)心他會很快“回去”來不及兌現(xiàn)承諾，實際上他現(xiàn)在連怎么來的都還沒搞清楚，回哪去啊，又不能實話實說，只好點頭稱是。
見辛生明被自己吃得死死的，李平陽很滿意，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故意皺起眉頭說道：“太子給你安排的宅子也不知道東西全不全，但我最不放心的還是他安排的人，連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都不可靠，其他人更不用說。把人都換掉的話，太子面子上過不去，再說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那么多合適的，要不，要不你干脆住我家吧，皇宮內(nèi)衛(wèi)基本上由我們娘子軍輪值，我的宅子其實比皇宮還安全，先在我家住著，等你的新府邸建好了再說?！?p> 辛生明心說這姐姐真沒白認(rèn)，就是不知道確實是從安全角度考慮，還是怕他偷懶所以放在眼皮底下盯著，可能兩者都有吧。都不想想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邀請一個大小伙住自己家是不是合適，可能習(xí)慣了將軍身份，忘記自己本質(zhì)上還是個大姑娘，不過既然人家姑娘都不在意，辛生明覺得他也沒必要矯情。何況他對這個世界幾乎兩眼一抹黑，自己單獨開府不知從哪入手，想想都心里發(fā)虛，不如暫時在李平陽家借住，適應(yīng)這邊的環(huán)境了再搬出去。嗯，他會用勞動換飯吃，不算吃軟飯。心里很愿意，嘴上還是矜持了下：“住你家方便——哦，能住下嗎？”
“怎么不方便，你自己說的，我是你姐姐！”李平陽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家占地三百畝，你能占多大地方，給你兩個院子，一個住人，另一個給你做試驗?！?p> 辛生明這才意識到這里是封建王朝，不是他原來的現(xiàn)代社會，所以同樣是將軍，李伯伯只有一棟二層小樓，這李姐姐占了一個社區(qū)。府里有院，大家住在不同的院子里而不是一個屋檐下，難怪李平陽那么坦然。
皇宮在京城北部，騎馬比坐車快得多，辛生明被李平陽趁熱打鐵逼著在馬車上就開始列清單的時候，楚植兄妹已經(jīng)進(jìn)了宮。在京的三品以上大員，以及特邀的各個世家大族在京話事人，已經(jīng)在正元殿等待多時?？吹匠囊瞾砹耍恍┤税櫰鹈碱^，但想到她是第一個見到青城使者的，還指望從她這里獲知最原始的情況，于是誰都沒吭聲，就當(dāng)今天開了特例。
正元殿是舉行大朝會的地方，不是她這沒有參政資格的公主該來的，楚棠心里其實很忐忑，走進(jìn)殿門后連腳步都慢了幾分。楚植比妹妹更緊張，雖然瘋馬是意外，但他是負(fù)責(zé)接待的，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系，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說才能減輕責(zé)任，卻始終拿不定主意，走到玉階前了還有些魂不守舍，遲疑著不知道從哪說起。
發(fā)現(xiàn)哥哥站在那里不說話，好像在等她先開口，楚棠本來就一肚子不樂意，小脾氣頓時上來了，噘下嘴氣呼呼地說道：“父皇，哥哥的護(hù)衛(wèi)太沒用了，連匹馬都攔不住，差點把那么可愛的小九撞了?！比缓笮∽扉_始叭嗒叭嗒地說個不停，雖然大都是聽親衛(wèi)說的沒親眼看到，但楚棠很會腦補(bǔ)，說得跌宕起伏精彩紛呈，重點突出了辛生明的神勇，以襯托太子護(hù)衛(wèi)的無能。
楚鋒想難怪總覺得楚植回來得太快，說沒接到人吧，楚棠卻一起回來了，原以為辛生明想低調(diào)，覺得太子目標(biāo)大，有他陪著太吸引目光，見過面就把他趕走，沒想出了這種事。
和李平陽不同，楚鋒認(rèn)為太子護(hù)衛(wèi)的忠心沒問題，問題是沒有經(jīng)驗，按計劃行動可以，處置突發(fā)事件不行。沒見八千人的左羽林衛(wèi)都打不過五千人的娘子軍嗎，關(guān)鍵在于娘子軍上過戰(zhàn)場。左羽林衛(wèi)開局先輸了氣勢，驚慌失措中亂了隊形，最后一敗涂地。不然的話，這幾年他為什么讓娘子軍輪值皇宮內(nèi)衛(wèi)，而不是個人武力值更高的其他部隊？聽說李平陽下令把太子護(hù)衛(wèi)都抓了起來，楚鋒忍不住大聲叫“好”，那幫家伙實在是太丟人了，更不用說辛生明還特意向楚棠點出來，不下狠手的話，到時候沒法交待。
楚棠正說得來勁，被她爸一嗓子吼得嚇一跳，忘記往下怎么說了，瞪了楚鋒一眼，干脆長話短說直接結(jié)尾：“正明哥哥親自動手拆那個高扶搖的骨頭，那個高扶搖叫得很嚇人，正明哥哥不高興，就一腳踢在他脖子上，把他踢死了，然后，然后把他剩下的骨頭都拆掉。然后三姐姐讓我跟著哥哥來見父皇，她帶正明哥哥和小九回家了?！?p> 拆掉骨頭，一腳踢死？這也太兇殘了吧！剛才楚棠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夸張，像是講故事，所以聽到她描述辛生明摔馬的場景，楚鋒以為小丫頭添油加醋夸大事實，又不是天堂來的魔頭，哪有這么高的武力值？沒想還有更夸張的，不禁下意識地站起來，急聲問道：“真的一腳踢死了？”
楚棠愣了下，然后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漏洞，趕緊解釋道：“不對不對，剛才說錯了，沒真死，是踢死過去了，三姐姐說還有氣。正明哥哥怕那個高扶搖叫得太嚇人嚇到小九，所以把他踢死過去的。但是骨頭、骨頭好像真的拆了，三姐姐說最好讓他叫上三天三夜，不然對不起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