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雖說還是答應(yīng)了帶她出去透透氣,但事實(shí)上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踏出這間石室了。
尸修大部分都是因?yàn)樗篮笤箽獠簧?,靈魂依舊留在軀體而成,沒有修煉的功法,只有靠自己摸索。祁家一百二十六口被屠殺殆盡,死后怨氣沖天使得他的修為增長飛快,而后又找到惡妄淵這處地方,對尸修來說更是得天獨(dú)厚。
因?yàn)檫@里是通向冥域的必經(jīng)之路,世間所有怨氣的聚集地。他躲在這里是為了吸收惡妄淵的陰氣和怨氣,用來供養(yǎng)祁家的一百二十六號人的身體不腐不滅,因此祁景濯自身的修為增長頗為緩慢,也是他沒能早早步入地尸境界的原因。
祁景濯打開甬道的入口,往外走去,南崔就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她的心臟狂跳,休息了那么久,她的身體恢復(fù)的差不多了,此時逃跑,就是她最好的機(jī)會。
可還沒等他們走出去,一個眼熟之極的人就從甬道之中滾落下來,這人便是尋找她許久無果的寒毓。
就在剛剛,他尋見此處有塊無字石碑頗為奇怪,摸索著的時候,石碑下突然出現(xiàn)了暗道,于是他便掉進(jìn)了甬道中。
三人就這樣會面了。
“寒師兄?”南崔認(rèn)出來了他,驚喜的叫他。
終于見到自己師妹的寒毓很高興,可看到她和旁邊這個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上都穿著大紅色的婚服,隨即變了臉色。
“師妹,過來。”伸手就要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祁景濯說話是憨了點(diǎn),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這種情況,一看就知道這人是來搶他媳婦的。
甬道之中還剩下約五十名尸者,他不用像渚白二人一樣,需要依靠行尸旗才能操控,只需吩咐一句就可以了。
“把他趕出去!”
五十名尸者齊刷刷的動了起來,僵硬的四肢走在石板上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祁變態(tài),你別……!”南崔想要阻攔,她以為祁景濯要跟寒師兄動手,但尸者們排的整整齊齊將甬道塞得滿滿的,一點(diǎn)點(diǎn)向前移動,好像只是要把寒毓擠出去一樣。
寒毓的毒針對如同鋼鐵之軀的尸者們毫無效果,眼見自己就要被推出甬道之外,他一咬牙,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
里面裝著的是之前從一名男子體內(nèi)逼出的噬骨蟲……
噬骨蟲只吃骨頭,雖然只有指甲蓋那么大,但它的嘴卻是連任何堅硬的骨頭都能咬碎。
噬骨蟲遇上尸者……自然是噬骨蟲勝。它們啃食骨頭的速度非常快,就見前方的尸者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骨頭被噬骨蟲啃食干凈,變成軟軟的一灘倒在地上。
見此,原本只是想將他趕出去的祁景濯勃然大怒!
這些尸者都是祁家的家仆。
他周身的怨氣沖天,濃郁的陰氣彌漫了整個窄小的甬道,連靈氣恢復(fù)得差不多了的南崔都覺得寒冷至極,這種冷如同附骨之疽,即便是調(diào)動靈力阻擋也收效甚微。
祁景濯的瞳孔內(nèi)只剩下眼白,一雙青灰的手直直的越過倒下的尸者們掐住了寒毓的脖子,將他拖拽到自己面前。
“你找死!”鋼鐵一般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他,只有眼白的眼睛里,怒火滔天。
“祁變態(tài)?不要!”見此,南崔趕緊扒住他那只掐著寒毓脖子的手。
祁景濯對于南崔的阻攔無動于衷。
眼見寒毓在他手上毫無反抗之力,臉色也隨著他手指用力而變得難看,變紫。
情急之下她冒出來一句:“夫君!他是你大舅子!”
此言讓祁景濯的手猛地一松。
大舅子?
“他是我?guī)熜郑韧谑俏业男珠L,我是你娘子,那他就是你大舅子……”見有效果,她趕緊乘勝追擊道。
祁景濯慢慢將被他拎起來的寒毓放回地面,松開手。
寒毓支撐不住的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被掐的黑紫的脖子瘋狂咳嗽。
南崔見寒毓沒事,松了一口氣。
她也是了解之后才明白祁景濯不是傳聞中的樣子,她心里也清楚這石室里的尸者對他有多重要。
噬骨蟲將五十名尸者的骨頭啃得干干凈凈,縱使祁景濯再怎么為他們渡去陰氣也毫無作用,他自知這些尸者廢了,索性收回全部的陰氣,沒了陰氣維持的尸者化作了灰,消散了。
險些被掐死的寒毓,被南崔喂了一顆丹藥,恢復(fù)了一些,他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顯然他是聽到自己叫祁景濯夫君了。
“娘子,今日不出去透氣了?!闭f完他就要將甬道的入口封閉。
南崔眼疾手快的飛出一張爆火符,將原本要合上的入口又給炸來了。
她駝起寒毓,對著身后的人說:“抱歉祁變態(tài),這個氣我非透不可!”
說完便閃出了甬道。
祁景濯想要阻攔,但卻發(fā)現(xiàn)周身被透明的絲線纏住了,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出去。
先前被瀲紅的那什么亂花漸欲迷人眼給弄得渾身無力,靈氣滯澀,連同時刻纏繞在手上的琉玉綃都施展不了,后來又一直昏迷著,直到現(xiàn)在靈氣恢復(fù)她才能使出來,作為攔住祁景濯的最后一手。
出了地下,她按照寒毓的指揮,飛快的在惡妄淵之中穿梭,祁變態(tài)那么厲害,自己的琉玉綃可堅持不了多久,得趕快!
天要亮了,逃出惡妄淵的最后一刻,南崔不由自主的往后看了一眼,好像看見那人就站在黑暗里目送他們離開……
甬道中,祁景濯雙手一用力,將絲線掙斷,他摩挲著手中光滑的絲線,滿腹心事。惡妄淵中陰氣密布,只要他想,阻攔他們不過輕而易舉。
但是……
三百年來,他第一次冒出想要出去的念頭來,想要同她一起站在陽光下,很想很想……
寒毓的半個身子都靠在南崔身上,任憑她將自己帶離。
“師妹他們在哪?”南崔擔(dān)心其他兩人的安危。
“咳...去招搖山救百里師弟師妹了。”他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剛剛那一遭顯然是傷到了。
“我們?nèi)フ宜麄儏R合?”
“也好……之前我看見了紅白長老急匆匆的離開,說不定是發(fā)現(xiàn)他們了,我們過去接應(yīng)吧。”
“好,話說師兄……你真的好重??!可惜我的琉玉綃沒了,不然還能幫幫我。”法寶與她的神識相連,斷掉的那一刻自己感覺到了。
寒毓看著一身嫁衣的南崔,回想起了剛剛在甬道里發(fā)生的事情。
“...那個尸修對你做了什么?”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做什么,就是給我換……”好像不對。
“就是睡……”好像也不對……
“他什么也沒做,傳聞里抓女子做成尸者也是謠言,其實(shí)人都放走了,甬道里和后面石室里的尸者都是他慘死的家人和仆人,他和傳聞中不一樣,沒有害過人?!?p> 見她張口閉口全是說那尸修的好話,寒毓的臉色越發(fā)不好看起來。
他倆的尷尬氣氛被一道傳訊符給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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