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白高興了一場。
嫘姑仍舊迷失在夢境里,遲遲不愿醒來。
嫘校長急了,又喚來醫(yī)生。
“醫(yī)生,我女兒,怎么還不醒?您要不再好好檢查檢查,看看她是不是還有別的病癥?”
諶夫人也附和著說:“是啊,醫(yī)生,要不,就再查查?”
醫(yī)生再次查驗了病歷及檢查記錄,笑著說了句“放心”,便平靜地走出了病房。
嫘校長急躁的心,總算平復了些。
諶夫人幫嫘校長倒了杯水,遞到他手上,小聲勸道:“嫘哥,您都守了兩個晚上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今晚我來照顧小骨?!?p> 嫘校長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又看看滿面憂色的諶夫人,還是搖了搖頭。
“傲儋,找到了嗎?”
諶夫人聽嫘校長問,趕緊背過臉去,偷偷揩了眼淚,才又回過頭來。
“偉民說,還在找。”
諶夫人沉浸在悲傷里。
嫘校長不說話了。
偌大的病房,一片沉寂。
夜深沉。
病房內(nèi),只余陪護的嫘校長。
許是太乏了,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趴在病床邊,沉沉地睡著了。
嫘姑的夢,終是到了尾聲。
那是個漆黑黑的夜,陶然居上方的天空,一個星子也沒有。
她倚在諶圖懷里,吹著山風,慵懶地想睡覺。
諶圖興致很好,溫柔又耐心地,給未出世的孩子,講那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突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傳來。
“貪戀塵世的東西,還不速速歸位!”
聲音剛落,嫘姑便覺得身后空了,緊跟著,心也空了。
睜眼。
她正處在一片虛空中,沒有陶然居,沒有伊甸園,更沒有攬她入懷的,溫柔的諶圖。
“小骨,等我!小骨,等我!”
又是那個聲音,飄渺幽遠,似諶圖,又不似諶圖。
“諶圖,不要走,不要走……”
嫘姑絕望地呼喊著,可任憑她喊破了喉嚨,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驚悸,醒來,淚流滿面。
臉貼枕頭處,已是濡濕一片。
她緩緩睜開眼,只見明亮的燈光,照得周遭一片白茫茫。
短暫的腦回路后,她終于想來了,在石家洼懸崖口,她暈了過去。
那么,這里是醫(yī)院了。
她又想起了傲儋,想起了“尸骨無存”,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時,粗重的呼嚕聲傳來。
嫘姑尋聲,看見了嫘校長。多日不見,他竟添了不少白發(fā)。那張酣睡的臉上,盡是說不盡的擔憂。
淚水,再次滑落。
“爸爸,爸爸……”
嫘姑急切地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即便不忍心,還是偷偷擦了淚,搖了搖沉睡的嫘校長。
嫘校長警醒,看見了清醒過來的女兒,竟是又哭又笑。
“大姑娘,你總算醒了……”
“爸爸,我怎么在這兒,傲儋呢?”
嫘校長心一沉,但知道瞞不住,就實話實說了。
“那天,我接到你的電話,就跟偉民他們,一起趕到了石家洼。剛到村口,就碰到了暈倒的你。你知道嗎?你已經(jīng)睡了三天三夜了?!?p> “三天三夜?傲儋呢?”嫘姑心心念念著傲儋。
“傲儋他,偉民帶著人,還在找?!?p> 嫘姑拔了針管,穿著病號服,掙扎著下床來,就要去找傲儋。
可惜,躺了幾日,她的身子,有些不聽使喚。
嫘校長扶住女兒,把她抱回病床。
“大姑娘,你聽爸爸說,大半夜的,你去了也是一場空?!?p> 嫘姑堅持要去。
嫘校長嘆一口氣,索性撂開手。
“你去吧!只是……”
“只是什么?”嫘姑知父親話里有話。
“只是,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嫘姑既驚且喜,緩緩摸向腹部。
陶陶,然然,原來,你們真的來了。
可是,你們的爸爸呢?他是那么渴盼你們的到來。
想起夢境,嫘姑復又躺好,背對著父親,任眼淚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