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寵愛的楚妃,號(hào)華陽夫人,沒有生子。嬴異人的母親叫夏姬是韓國人,不受寵愛,所以嬴異人到趙國作人質(zhì)后,秦國沒有什么人詢問關(guān)心他。當(dāng)白起討伐趙國時(shí),趙孝成王痛恨秦國,想殺掉嬴異人。平原君趙勝勸告說:“嬴異人并不受秦人寵愛,殺他又有什么用?只會(huì)白白讓秦國找到借口,斷絕了以后和好之路?!壁w孝成王的怒氣漸消,于是就把嬴異人安置在叢臺(tái),讓平原君趙勝派人出入都監(jiān)視他,又削減了他的廩祿。嬴異人出門沒有馬車,日用沒有多余的錢財(cái),終日郁郁寡歡。這日來平原君府正是來向趙勝借錢糧的。
“秦王孫嬴異人向趙君問安,”嬴異人一身秦人黑袍,抬袖說道,“嬴異人之存活全靠趙君在汝王上面前的好言相勸,救我一命已是善舉;若君再能助我解決錢糧之困更是善上加善了。異人深知近來秦趙交惡,秦國那輾轉(zhuǎn)運(yùn)來的給異人的體己衣食財(cái)貨,大半被貴國扣押,現(xiàn)今已是錢糧皆無。嬴異人旬日之間客死他鄉(xiāng)不要僅,恐怕要有辱趙君這棵大樹的盛名,使列國人恥笑啊!”
蔡澤見平原君趙勝半舉著酒杯,臉色紫紅,嘴角抽搐,顯然是聽了嬴異人那話感到不悅。他便準(zhǔn)備向二人插話,以化解這尷尬的局面,但蔡澤的話還沒開口,平原君趙勝飲盡杯中酒,放下杯子,換了一種嘲笑的口吻對(duì)面前的嬴異人說:
“不愧是秦國王孫,虎狼之嘯,聲震他人之耳。不過也是你那秦王大父歹苦,連番發(fā)動(dòng)兩國戰(zhàn)爭(zhēng),幾曾顧忌你這異人王孫人質(zhì)在我趙國的死活?方今長平血債,我趙王本意是殺你以祭死去的四十多萬趙國英靈的,若不是我趙勝厚著臉面著意照應(yīng)你嬴異人,你早被失心瘋的邯鄲國人撕成碎片了,豈能活到今日?”
蔡澤瞟了對(duì)面的嬴異人一眼,那個(gè)干瘦蒼白神色中又有幾分不可一世的年輕人,聽到平原君趙勝的譏諷之言心中的底氣傾泄于地,他苦笑一聲,斜著眼說:“老趙君言語不差,嬴異人既被我秦國忘卻,何不身死異地,以遂趙君之愿?”語重咬破了唇舌,力邪擊碎了皓齒,一縱身,低首投向了廳堂中的大木柱。
“小子欲陷我蔡澤與趙君不義也!”蔡澤一直在盯著嬴異人,早知他要妄動(dòng),跳過酒案,正身護(hù)在了廳堂的木柱上,嬴異人措手不及,搶地摔在了青磚上,面首的血拉了一層。
平原君趙勝先是一句:“苦也!”,后又一句:“險(xiǎn)也!”雙手背撐著地,面前的酒案被他的兩腿彈起掀翻,他拖起身子,扶起捂著肚腹的蔡澤,惡狠狠地看著地上流血不止的嬴異人,怒吼一聲:“來人,傳老夫之命,讓邯鄲令每月支秦國王孫嬴異人些許衣食器物,不得無誤!嬴異人啊嬴異人,你這是何苦嗎?老夫又沒讓你輕生丟命,你可自向咸陽帶信,你的秦王大父若記得你這個(gè)王孫,他老了;你父親安國君做秦王不是遙遙無期,你不考慮考慮,好自為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