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陵聞訊小笄兒蘇醒,前來與她診脈。陸陵坐于床榻,手搭小笄兒手腕。小笄兒脈象復(fù)蘇,算不得張弛有力,但與先前大不一樣。陸陵號脈畢,予小笄兒施針,又是開了幾副藥方。
藥力濟(jì)心,過了幾日,小笄兒心脈復(fù)原,唯身子虛弱,尚不能行。
陸陵又是給她會診。而后,給她再開了幾副滋補(bǔ)藥方。小笄兒在游云門中,修養(yǎng)半月,身子漸好。不多時,已能下榻。
楚南風(fēng)伴她左右,常陪她耍玩鬧騰,也是歡愉。小笄兒大喜,總覺得一覺醒來,哥哥大不一樣。關(guān)切多了些許,眼神之中,也有幾分柔光。昔日的嫌棄、怒罵,好像夢一般,煙消云散。小笄兒滿意,在游云門中,也是歡喜愜意。
一日,陸陵在三守堂中,查察山門守位之事。事情安排妥當(dāng),山門諸事安定,也未有別的事情。陸陵三守堂靜待,無聊之余,烹茶閑飲。一座茶爐安放三守堂中,陸陵命人點了檀香。四周盡是檀香的香氣。
陸陵低頭,吹了一下爐火。爐中木炭點燃,竄出一簇火焰。陸陵將新?lián)Q的茶爐,放在爐中。爐火正旺,吧啦吧啦發(fā)出響聲。不多時,茶水烹好,陸陵將茶水取下,倒入了茶壺之中。
一壺沸水蔓延,將壺中茶葉沖得冒起。陸陵將茶壺端起,予自己倒了一杯。茶香泛騰,四散飄遠(yuǎn),令人心曠神怡。陸陵茶盞湊湊前,聞了聞,點頭滿意。
楚南風(fēng)自三守堂門口進(jìn)來,他腳步輕緩,站定陸陵跟前。楚南風(fēng)看了陸陵一眼,而后身影一低,伏趴地上,慎重予陸陵,磕了三個響頭。
陸陵抬眼見得,幾分詫異,不明所以。
楚南風(fēng)未有起身,看向陸陵,“陸大俠,游云門中蒙你搭救,施以援手,更是救我妹妹于險境。在下銘感五內(nèi),不勝感激?!?p> 陸陵點頭,端了茶盞,淺飲了一口,“若是道謝,倒也用不著這般慎重。我游云門鋤強(qiáng)扶弱,也是應(yīng)該。用不著行此大禮?!?p> 楚南風(fēng)抬頭,“在下伏跪,還有一事相求。望陸大俠無論如何,都要應(yīng)允。”
陸陵一笑,來了興致,“有意思。你為楚鎮(zhèn)楚家公子,家財萬貫,還有何事,會有求于我?”
楚南風(fēng)遲疑,思量片刻,終是回話,“在下所求之事,也是極簡。楚某不才,欲拜你為師,懇請陸大俠成全,收我為徒。”
陸陵呆愣,心頭幾分詫異,眉頭一皺,也是不解,“這倒是稀奇。你我非親非故,你我也非是投緣,為何你要拜我為師?”
楚南風(fēng)拱手致意,“你救我,救我妹妹,皆是盡心盡力,楚某佩服。楚某自小生長楚鎮(zhèn),難有機(jī)會遇得你這才智雙全,武藝高強(qiáng)之人。楚某不才,欲拜入你門下。是想求學(xué)游云門武藝,更想練就一身本領(lǐng),可行懲惡揚(yáng)善之舉,可為鋤強(qiáng)扶弱之事……”
“你爹就是江湖高手,若是拜師學(xué)藝,只管拜他就好。又何必舍近求遠(yuǎn),拜我門下?你我年紀(jì)相差十余,我也非是良師。你若拜我門下,只會吃虧,也撈不著什么好處?!标懥晏寡裕毖跃芙^。
楚南風(fēng)聽罷,張嘴欲言,又是被陸陵攔下。
“楚家小子,你與我聽好。我陸陵此生只收一徒,她姓唐,名喚秋梨。其它旁人,就莫再想了。陸某生性閑散,不想、也不會,再收徒弟?!标懥暾似鸩璞?,小飲了一口,而后拂袖而去,自三守堂而出。
楚南風(fēng)驚愕,未曾料到,陸陵如此決絕,竟是一口回絕。他賊心不死,開口說道:“陸大俠,此事就沒有商量的余地?”
“未有。我陸陵,一諾千金。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斷不會反悔。你若想留我游云門山門,只管尋別的名師。只是陸某這,你就莫要想了?!标懥暝挳?,只身出了三守堂。
他腳步輕緩,再去了后院。后院之中,梨樹猶在,枝枝蔓蔓。陸陵自腰中解下了酒葫蘆,開懷暢飲了幾口,“江湖門派千千萬萬,又何必執(zhí)著我游云一門?天底下名師千千萬萬,又何必執(zhí)著我陸陵一人?”陸陵一笑,飛身躍上梨樹樹梢,在樹上小飲了半個時辰的美酒。
酒入心懷,浮云在眼,變化萬千,鳥鳴蝶舞,花香滿園,幾多閑散。陸陵看云看得累倦,眼睛一瞇,忽是想起,楚南風(fēng)身上還有隱傷。
陸陵飛身,自梨樹離開,又去了書房。他思忖楚南風(fēng)身上之傷,提筆輕落,給他寫了一副藥方。既在山門之中,來者就是客,楚南風(fēng)身上諸多傷疾,也就不能不管。
陸陵提筆寫畢,正欲呈遞守衛(wèi),與楚南風(fēng)送去。一個身影,在窗臺探出了腦袋。唐秋梨嬉笑,一身粉衣,看向陸陵,張嘴就問,“師傅,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此生只收一徒?”
“你墻角倒是聽得挺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陸陵反問幾句。
唐秋梨聽罷,倒是急了,“師傅,你怎這樣說呢?你要決然說絕不收徒,這才對。那小子呆頭呆腦的,哪有我這般機(jī)靈?”
唐秋梨轉(zhuǎn)念一想,又覺不妥,“師傅,不對啊。你明明收了我與姐姐,兩個徒弟,你怎說你只收一個?”
陸陵冷眼一瞪,厲聲質(zhì)問,“師傅的事,還要你來管?”
唐秋梨見陸陵冷眼,急忙掩飾,陪笑認(rèn)錯,“哪能啊。師傅你所做之事,皆是高明。徒兒不敢有半點異議。你說對便是對,你說錯便是錯。你讓我往東……”
陸陵一個搖頭,墨筆一收,“不用溜須拍馬。藥方拿去,你且給楚家公子送去?!?p> 唐秋梨聽言,極不情愿,巧言爭辯,“師傅,用不著吧?那小子命硬,挨了天雷都沒死。哪還用得著藥方?縱是要吧,那你打發(fā)個下人,給他送去,不也完了?”
陸陵一笑,只是簡單問了一句,“你去還是不去?”
唐秋梨嬉笑,撒巧賣乖,“師傅,我能不去么?”
陸陵面不改色,冷冷回話,“不能?!?p> “不能也不去?!碧魄锢嬉姞?,一個飛身,凌波散步施展,就是要溜。
陸陵心中,早有謀劃。他一枚金針射出,命中唐秋梨穴道。
唐秋梨身影站定,頓時動彈不得。唐秋梨急忙呼喊,“誰?誰敢暗算本姑娘,看本姑娘不砍了他的腦袋。”唐秋梨眼睛滴溜滴溜轉(zhuǎn),試圖找出兇手。
陸陵緩步,推門而出,走了過來,“不用嚷嚷了。點中你穴道的,是為師我。楚家小子,一身刑傷,皆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栽贓陷害所致。今日讓你給他,送副藥方,你倒是不愿?”
“冤枉啊師傅,冤枉啊師傅。是那小子愣頭愣腦的,見著我也不通名姓,揚(yáng)言要搶秋刀冬劍。弟子無奈,這才將他擊暈,帶回山門。往后諸事,皆是青山師叔所為,與弟子無關(guān)啊?!碧魄锢鏍庌q,并不認(rèn)錯。
“你倒是會推得一干二凈。不辨是非對錯,不識人之好壞,你倒是有理?”陸陵質(zhì)問,不依不饒,“我且再予你一個機(jī)會。這藥方,你送還是不送?”
唐秋梨倔強(qiáng),一犟到底,“不送不送。弟子冤枉,弟子無錯,弟子不服,就是不送,就……是……不……送……”末了,唐秋梨一字一頓,表決心意。
“不服?那便讓你服?!标懥暝挳?,右手一伸,手持三枚金針,瞬時插入唐秋梨笑穴。
而后,唐秋梨大笑不止,哈哈哈哈,笑聲不絕。她狂笑了一陣,自覺難受,臉上一僵,嘴巴頜骨歪斜,支撐不住,終是屈服,“師傅饒命,弟子去,弟子去……”
“這才像我陸陵的徒兒。”陸陵見狀,伸手一取,將笑穴金針取下。
唐秋梨急忙揉了揉自己的臉蛋,滿身怨氣。陸陵也懶得看她,伸手將書信,于她懷中一塞,叮囑了幾句,“命他照方抓藥,每日一服。不出七日,身上傷口及內(nèi)傷,皆可復(fù)原?!?p> 唐秋梨氣惱,凌波散步催動,飛身而去,嘴里嘰里咕嚕,不住叫罵,“游云門中最偏心,向著旁人不向我。烏龜王八混一路,龜?shù)皦牡昂康?。?p> 陸陵聽言,金針一出,又是向唐秋梨飛去。金針刺中唐秋梨笑穴,唐秋梨又是狂笑不止。唐秋梨笑出眼淚,仍是止不住。她急忙認(rèn)錯,又是服軟,“師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去時,與楚家少爺?shù)纻€歉。你若是再啰嗦,就別回山門了。山門外天大地大,自有你的去處?!标懥炅粝乱谎裕剖怯行┥鷼?。
唐秋梨伸手,將金針取下,笑聲立止。她悻悻然,也不知是不是惹惱了陸陵。唐秋梨見陸陵拂袖而去,唯恐被逐出山門,不敢再言語半句。她身影飛掠,只得先行將藥方給楚南風(fēng)送去。
楚南風(fēng)在房中踱步,焦躁不安。拜師未成,也不知該如何,才能令陸陵點頭同意。
唐秋梨身影飛掠,落在楚南風(fēng)窗外,她伸手自懷中掏了藥方,伸手一拍,就是撂在窗臺,“給你。我?guī)煾嫡f了,這是療傷治傷的藥方。他讓你照方抓藥,一日一服,傷勢不出七日,自會痊愈?!?p> 楚南風(fēng)聽言,心上歡喜,拱手致意,“謝陸大俠關(guān)心,楚某愧領(lǐng)?!?p> “少來客套”,唐秋梨不耐煩,撒腿就要走,她忽是想起別的,身子又是立住,“另外,害你山門受得諸多刑罰,也是我的不是。本姑娘,給你賠個不是?!彪m是賠禮道歉,唐秋梨心上倔犟不服,言語間也看不出誠意。
“哪里哪里,唐姑娘客氣了。是在下莽撞,闖入山門,也怪不得姑娘你。”楚南風(fēng)客套,未有責(zé)怪。他言語試探,又是追問,“就是不知尊師有什么喜好?楚某想像姑娘一般,拜陸大俠為師,還望姑娘指點一二?!?p> “你還不死心?莫想了,莫想了。師傅說了不收你,就是不收你。”唐秋梨撅嘴,一想到楚南風(fēng)要與自己,同拜陸陵門下,心上不喜,“我才不要你做小師弟。你趁早死了這條心罷?!?p> 楚南風(fēng)呆愣,一時不解,“敢問在下何處得罪了姑娘,竟是惹姑娘這般嫌棄?如有不妥之處,在下定思己過?!?p> 唐秋梨擺了擺手,“不必,不必。反正就是看你不順眼。與旁的,倒也無關(guān)?!碧魄锢媪滔聰?shù)言,身影飛掠,就是從楚南風(fēng)房前離開。
云生草
熱烈慶祝:28天連更達(dá)成。有些累乏,雖然沒人看,沒人評論,但還是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