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清脆的話語擊中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那稚氣陽光的臉蛋擺出一朵向日葵那般的笑臉，給予人溫暖。
胡安撓著后腦勺，他很想免費給這對母女做飯。
不過一想到高額的罰款，登時有些前退兩難。
這時候，胡蝶走到胡安的身邊：“我，我來...”
“老板，來兩份雞排套餐飯?！睕]等胡蝶說完，李益康吃完飯，起身說道。
李益康向那對母女招招手，笑著溫柔道：“我請客?！?p> “別別別！我們不用！”女子聽到李益康的話，立馬慌了。
在她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好意。
是她的，她分毫必爭，不是她的，自己絕不接受。
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這是作為一個樸實的老百姓，最相信的真理。
“沒事，一頓飯而已?！崩钜婵禌]有在意，掏出手機開始掃碼。
女子拉起小女孩，臉色慌張，輕聲道：“走，閨女，我們回家吃飯?！?p> 說著便起身撐開傘，拉著小女孩想要出門。
盡管屋外大雨瓢潑，但母女倆毅然決然，和來躲雨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誒！外面還下著大雨呢！”胡安立馬沖上去，將其拉住。
“我?guī)ч|女去一下廁所?！?p> “??？哦，這樣啊，那我拿把大一點的傘給你，你等下。”胡安點點頭，轉(zhuǎn)身迅速到樓上找傘。
女子拉著小女孩的手，打傘徑直走到店外，母女倆緊緊靠在一起。
“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我們回家了，謝謝！”女子向店內(nèi)擺擺手，隨后消失在了冷雨夜。
胡蝶急忙追到門口，卻看到兩人已經(jīng)走遠了。
拿著一把大傘走下樓，胡安登時發(fā)現(xiàn)門口的母女倆不見了。
“人呢？”
“她騙你的，根本就不是去衛(wèi)生間，趁機離開罷了?！崩钜婵悼粗呀?jīng)付好的帳，無奈的搖搖頭。
“不接受嗟來之食？其實我也沒惡意啊。”李益康喃喃說道。
胡安瞬間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不要擅自主動替人付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胡安又學習了一課。
不一會，雨勢小了很多。
李益康戴上口罩，揮揮手離開店鋪。
“那兩百塊錢，就當是我的小費，走了。”
什么兩百塊錢？胡安一愣，隨后才想起來李益康為那對母女付的飯錢。
“喂！不用給小費??！”
掏出錢包追上去，卻見李益康打著黑傘，背對著胡安，瀟灑的擺了擺手。
“別想多了，那是給服務(wù)員的小費?！?p> 啊這...好像還挺有道理。
李益康這么一說，胡安也沒辦法了，于是道了聲謝。
回到店里，馬上給胡蝶發(fā)了一個兩百元紅包。
“客人給你的小費?！?p> “我，我不要?！?p> “不要白不要，你傻啊?！?p> 胡蝶一臉冷靜，認真的直搖頭。
胡安奪過她的手機，點擊領(lǐng)取。
隨后一本正經(jīng)道：“你要是不收，那位客人會和剛才那對母女一樣尷尬的，會以為你瞧不起他?！?p> “可是......”
“別可是了，收拾東西下班，今天生意就這樣了?！?p> ......
一件簡陋的民宿房，煤氣罐和灶具擺在窗外的走廊上。
女子腰間系著圍裙，拿著勺子正在煮面條。
充滿濕氣的房間里，九歲的高雅正趴在桌上讀書。
當然盲人讀的自然是專用的盲文書本，她必須用手指摩挲凸起的盲點，才能知道是什么字。
母親張斐剛為她洗完澡，抹上香香的郁美凈，此時她感覺身體可舒服了。
34歲的張斐拿著勺子，舀起一小勺面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隨后點點頭開始盛面。
“來，高雅吃飯了?！?p> “哇，好香??！”高雅開心的鼓掌。
“嗯，媽媽給你吹冷一點再吃?！?p> “不用，我自己來?！?p> “那好吧，那你小心燙啊?！?p> 張斐將筷子塞到高雅的手里，隨后拿著高雅的小手碰了碰面前的碗，告訴她大概的位置。
“媽媽，你也吃點。”
“我不餓?！?p> “為什么你每次都不餓？”
“媽媽不是跟你說了嘛，大人一天吃兩頓飯就夠了，你們小孩子不一樣，還在長身體呢，一天三頓飯可不能少。”
“可是同學告訴我，他們的爸媽每天也吃三頓飯啊。”
“那你同學的爸媽應(yīng)該是個大胖子吧?！?p> “咯咯咯咯！”高雅樂了，“我明白了，媽媽是瘦子，所以不用吃那么多?！?p> “高雅真聰明?！?p> 張斐摸摸高雅的腦袋，又囑咐了幾句，隨后靜悄悄的走到屋外。
拿起碗盛了一碗面湯，應(yīng)付起自己饑餓的肚子。
吃完飯，張斐吃力的將高雅抱到床上，隨后又燒了一壺水，坐在大圓盆中洗澡。
“媽媽，我想給你搓背。”
躺在床上，高雅聽著水聲，玩著自己的手指，突然有感而發(fā)。
“不用，媽媽自己可以?！?p> “那我可以給你洗腳嗎？”
“媽媽自己可以洗腳啊，而且媽媽是環(huán)衛(wèi)工人，每天要走很多路，腳很臭?！?p> “不臭?！?p> “行啦，你讀書吧，媽媽還沒老，不需要照顧?！?p> 高雅抓了抓發(fā)癢的頭皮，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童話書，開始摸起來。
關(guān)了燈，母女倆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樣閑聊著。
“我是不是很沒用，我連給媽媽洗腳都不會，書上說，小羊還給羊媽媽洗腳呢?！?p> “怎么會，高雅最棒了，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了，這一次期中考試，你又是第一名?！?p> “可是我連媽媽的腳都沒洗過?！?p> “你為什么糾結(jié)這個問題呢？”
“因為我們老師今天說，懂得給媽媽洗腳的孩子，就證明長大了?！?p> 黑暗中，張斐露出慈祥的笑容，用手指彈了彈高雅的鼻子。
“我可不希望我們家的高雅那么快長大，長大了會有很多煩惱的。”
“可是高雅想快快長大?！?p> “為什么呀？”
“因為長大了我就可以自己賺錢了，到時候媽媽就不用那么辛苦了?！?p> 高雅認真的繼續(xù)道，“爸爸不要我們了，我知道媽媽現(xiàn)在很辛苦，每天早上四點就要上班，很累。
我也知道媽媽平時省吃儉用，好的都給我吃，連雞蛋都舍不得吃。你剛剛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喝湯呀？我都聽見了，其實我都知道的，所以在學校我很認真，我想給媽媽洗腳，我想早點長大，這樣媽媽就輕松了?！?p> 淚水從張斐的眼角洶涌滾出，一滴滴打在枕頭上。
曾經(jīng)心中有萬股委屈不知與誰訴說，而這一刻全部幻化成淚水，突然釋放開來。
她知道，自己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自己懂事的女兒，就是她所有的動力。
緊緊抱著高雅，這么多年張斐第一次當著閨女的面抽泣，穩(wěn)住情緒道：“閨女，明天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很貴的，吃米粥就行?！?p> “傻姑娘，明天是你生日呀，無論如何，媽媽都要給你過這個生日，想吃蛋糕嗎？”
“不想。”
“騙人。”
高雅緊緊依偎的母親，嘴里分泌出口水，努力將口水咽進肚子。
張斐擦擦眼淚，想到了晚上躲雨的小店。
明天，就到那里吃一頓吧，貴就貴吧，那老板人不錯，就當還人情了。
再給閨女訂個小蛋糕，嗯，加油啊，張斐，要讓自己的閨女幸福。
張斐緊緊抱著自己懂事的閨女，在心里定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