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曦無力評價此人,只無奈笑了笑?!暗钕路判?,他不過是個無聊的人,我也并未放在心上,倒是讓殿下為我擔心了。”
慕北衍點頭:“阿曦即以與我為知己,你的事,我自然會上心一些?!?p> 孟曦輕輕一笑,瞥眸凝視波光粼粼的湖面,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憂愁,淡淡道:“殿下當真視我為知己嗎?”
慕北衍眉頭微顰:“自然是的,阿曦這話可是懷疑我的真心?”
“不是?!泵详胤裾J,側(cè)眸看他,見他神情緊張,輕搖頭:“只是覺得,孟曦不過區(qū)區(qū)平民之女,又怎當?shù)钠鸬钕乱宦曋??又有什么值得殿下信任??p> 慕北衍轉(zhuǎn)眸看著她,輕嘆一下:“我知道,阿曦這么說,定是覺得我們身份懸殊而擔當不起這份情誼,但你我為知己時,可曾為了身份?”
孟曦眸子一頓,自然沒有,也從不曾問,搖了搖頭。
慕北衍道:“即是不曾,那便不懸殊,我視你為知己,只因你與我心中都有著相同的繁花似錦,真的無關其他,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雖貴為太子,但也不是事事如愿,在別人眼中,我的權利富貴一呼百應,與我而言卻是尺寸之柄,儲君之位,是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令人寢食難安,關乎百姓,又關乎皇室傳承,國土延綿,我從小就嚴謹?shù)纳钤跔栍菸以p的后宮里,不僅要八面玲瓏處理朝臣與君臣關系,更要謹言慎行,稍有出錯,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身邊不是曲意奉承之人,便是那野心之人,可唯獨你不一樣。”
孟曦轉(zhuǎn)眸看他:“有何不同?”
慕北衍抿笑:“你性子淡然,從不過問別人之事,且醫(yī)術了得,治病救人,造福百姓,是一個真誠對待病人,對待我的人,所以,我慕北衍對于你我的這份情誼是很重視的,我的身份,本不是為了瞞你?!?p> 孟曦自然理解他這一番話,她又何嘗不珍惜這份知己之情,只是他的太子身份過于沉重,沉重到彼此不再如從前般自在,若她不知便罷了,如今知道了又豈能如同以往隨意?君是君,民是民,今日他可言之旦旦,他日難保力全自身而舍棄,她不是天真之人,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過說到底,也是自己心中害怕,害怕這份知己情并沒有那么根深蒂固,隨時會因為某件事或某個人而產(chǎn)生變化,變的不再至真至誠。
慕北衍見她沉靜不語。“你不相信?”
“我相信,因為我也很珍惜?!泵详孛虼交貞?,然后立刻換了話題?!皩α?,我聽那些夫人討論,你要挑選太子妃了?”
慕北衍眸光閃了閃,微微一笑,大袍子下的手握緊,像是隱忍著某種情緒,又像是有些話想說而又不能說的猶豫?!鞍㈥貙Υ擞泻我娊??”
孟曦靜靜的看著海棠花?!笆堑钕乱暨x太子妃,我能有什么見解?!?p> 慕北衍眸底一片失落,輕嘆,走向亭邊,望著這波光瀲滟的湖面,背手道?!斑@是父皇母妃的意思,我并不想挑選什么太子妃,可如今皇位之爭已然成立兩派,裕王野心日益壯大,父皇對此有些力不從心,如今希望我能擔此大任,而我身后的勢力必然要有與之抗衡的實力,你也看到了,父皇心中的人選。”
孟曦沉思的想了想今日宴席上他身旁坐著的三位女子,個個都是絕色,端莊優(yōu)雅,的確很適合太子妃的人選,她流連百家,朝堂兩派之爭的事聽過不少,也略知一二的,秦家是太子的母族,要想穩(wěn)住秦家軍,秦家之女必然是太子妃之選,嫻妃之意,陳家是當朝權威之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陳太師絕不可能丟失這可以把握太子的機會,權利之爭,陳家之女必爭,而溫家是中立之家,也是皇室之家,是太后與皇上受授意,慕北衍屹立在眾臣之中,顯然是寸步難行。
慕北衍又道:“但我母妃的意思,是希望我找到可以權衡利弊的人,她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不希望我被朝臣掌控,以免落入裕王陷阱,二是為了敲打敲打這朝臣,當然,在我心中,我只想找心中歡喜之人,懂我,而我又愛她的女子過一輩子?!?p> 說罷,眸子看向孟曦,認真的模樣,似乎想看一看她的神色變化。
孟曦神色清淡的笑了一下?!暗钕履苷业叫膼壑艘彩切闹?,我雖不知黨派之爭如何,但也聽過不少傳言,朝臣們畏懼裕王,所以不缺乏群臣見風使舵之人,想必你母妃這么做,也是為了冒險一試,既不希望你被朝臣左右,也不希望你違背心意做選擇,她這么做,即成全了你,也成全了眾臣,更讓權威之人無力可使?!?p> 慕北衍道:“不錯?!?p> 孟曦想了想,抬眸悠悠問道:“那……殿下的意思呢?”
慕北衍轉(zhuǎn)身凝視她,動了動唇角,似乎欲言又止,這朦朧的月色照射在她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夜里的微風吹動著她的發(fā)絲,即便是輕紗遮面,也擋不住她那雙美的讓人挪不開眼的眸子,兩人無聲勝有聲的望著彼此片刻,慕北衍低眸一笑而過,最終道:“這月色上頭,再過一刻便是煙火綻放之時,這是父皇御賜,難得一見,阿曦不如先去歇息片刻再來觀賞?!?p> 孟曦看了這月色一眼?!耙埠?,那殿下也要好好歇息,切莫太過勞累?!?p> 慕北衍點頭,背手轉(zhuǎn)身便要離去,只是走了幾步便又停了下來,喚了一聲“阿曦”。
“嗯?殿下還有事?”孟曦恰好起身,有著惘然。
“若是……”慕北衍背對著她握緊手指,像是隱忍著什么難言之隱一樣欲言又止。
孟曦認真的聽著,卻遲遲沒有下文,她似乎能猜透他的意思,又似乎希望他說出些什么,便問。“若是什么?”
“沒什么,阿曦好生歇息?!蹦奖毖軆墒治站o拳頭,想說的話還是忍住了,他什么都可以擁有,什么都可以給,唯獨這情字,他要不起,也不敢要。
“殿下?!边@次,孟曦叫住了他。
慕北衍轉(zhuǎn)身,見她直視他,那一雙艷媚的眸子像是要看透他一般,讓他頓覺一絲緊張感,輕笑問道:“阿曦還有話問?”
孟曦優(yōu)雅的站立著,神情認真看著他?!斑h離是非,堅守底線。”
慕北衍頓了一下,雖然不是自己想聽的話,卻是一句讓人反省的話,可他對她又何止是知己而已,他明白的點了點頭,付之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孟曦站著良久,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方才就是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都沒有說,想來也是權衡利弊過了,但試問自己真的只是把他當做知己這么簡單嗎?方才她居然想了不該想的事,她在期待什么?輕嘆一聲,也不去再想,的確有些乏了,轉(zhuǎn)而回去。
孟曦走了片刻停住腳步,頓覺怪異,偌大的太子府居然這般安靜,丫鬟婆子都不曾見到,正警惕了心,行至陰暗轉(zhuǎn)彎處,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便跑了,一股淡而不可聞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是?!遭了!有人下藥!孟曦凝眉急忙捂住鼻息,但為時已晚,藥性太強,瞬間全身無力,一片眩暈之感,隨后,有人把她拉進一處隱匿之地按在了地上,并被上下其手的扯著衣裙。
孟曦大驚失色?!澳闶钦l?!放開我?!?p> 黑暗處那人有些著急的撕扯著她的衣領和腰帶,根本不理會她的掙扎。
孟曦奮力抵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有氣無力。
誰,到底是誰這么對她?這里可是太子府,是誰這么大膽?到底是誰這么歹毒,盡想著這般侮辱她,難道,自己要這樣任人擺布嗎?不,絕對不能。
她狠狠咬了那人一口,那人低喊出聲,趁他吃痛之即,她滾到一旁,將袖子一拂,袖子上的粉末落到黑暗中那人身上,他先是安靜,等了一會便難受的低罵了一句。
孟曦急忙起身喘著氣跑掉,她拉緊自己的衣領狂奔,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她吃了解毒的藥,但一點作用也沒有,全身開始滾燙起來,她實在無力多想,只趁著自己清醒之即,趕緊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越走,就越發(fā)的難受,這藥效實在是太猛了,令她開始神志不清了。終于,她找到了房門,想都沒想的就推門而入。
轉(zhuǎn)入屏風后,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裸著半身泡澡的男人,他長發(fā)濕潤,肌肉緊致,膚質(zhì)細膩,胸口規(guī)律起伏,上面還有光澤的水珠,看的孟曦神情呆然,體內(nèi)的某處神經(jīng)都開始沸騰起來了。
怎么是個男人?
孟曦狠狠的甩了甩頭。
做夢,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孟曦心里掙扎,可望著浴桶里被水半淹著的身軀,人卻已經(jīng)往浴桶靠近,還抬手摸了摸這個男人的胸膛。
男人睜開眸子,猛然抓住孟曦的手。
孟曦像觸電般一怔,眉眼迷情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神情冷睨,她心火在燃燒,全身都是酥酥的感覺,完全無法理解他的神色,然后沖他笑了笑。
“你是誰?!”男人冷嗤。
孟曦手攥著浴桶的邊緣,修長手指點住了他的薄唇。
“噓……”
張青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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