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制作通草花
江煙敲響了年氏的門“年嬸，你在家嗎”
“江煙你來了，快進來坐”年氏連忙讓她進屋掃了掃凳子上的灰，倒了一杯水。
從這個舉動看得出來年氏是極其講禮數(shù)之人，江煙笑道“年嬸，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這家里做了點肉想著給你送一點，順便讓嬸指點指點手藝”
年氏是從隔壁村子嫁過來的，沒想到一嫁進來沒過兩年丈夫就意外去世了，這守寡一守就是十幾年，雖然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一個女子又是寡婦出去做事哪那么容易，所以長年只能在家秀點東西換點錢過活，這幾年隨著年紀(jì)上去眼睛也不好了也就繡的更慢了，生活拮據(jù)她都忘了多久沒吃肉了。
年氏把碗推向江煙說“那多不好意思，你家過的也拮據(jù)還要養(yǎng)弟弟妹妹，好不容易吃頓肉就別考慮嬸子了”
“看，你又跟我客氣了吧，你就放心吧小秦要補身體我燉了一斤肉，我們夠吃了”
年氏有點猶豫“可，可是——”
江煙故作委屈搖晃她的手帶著點撒嬌意味“你再推脫我就要懷疑嬸你是不是嫌棄我手藝才這般猶豫”
見她如此年氏倍感親切，不由感覺兩人距離親近些“不，，好吧嬸說不過你，那嬸就收下了”
“快嘗嘗味道怎樣”
年氏對著紅燒肉一口下去軟爛甜糯，肥而不膩滿口肉香，一點肉腥味都沒有比自己做的還要好。再嘗了一口豬下水，彈牙有嚼勁配上辣椒和酸蘿卜，極其開胃感覺能吃下幾碗飯。
年氏一臉不敢置信問她“這真的是豬下水嗎，那么臟那么臭的東西，能做成這樣！”
江煙說“不然呢，你們感覺臭只是沒有處理干凈而已放點面粉多洗幾遍就干凈了”
年氏忍不住感嘆“你有這手藝還要嬸子指點什么，怕是嬸子比不上你一半”
過了一會江煙開口試探“這些年嬸子賺錢肯定不容易吧”
說到這年氏嘆了口氣說“這世道能填飽肚子就好了，還提什么賺錢”
見對方上鉤，江煙也就不繞彎子直接切入主題“那如果現(xiàn)在我有一個辦法在家就可以賺錢，年嬸可以跟我一起干嘛”
“這——什么方法，先說好嬸子可拿不出什么錢”年氏膽子小有風(fēng)險的事情是萬萬不會去做。
江煙馬上安撫“不用年嬸你出錢，你只要出力就好了，工錢我會付給你”
她松了一口氣，又擔(dān)心起來“這出力我倒愿意，可若是我不會也無濟于事啊”
“你只要愿意做就好，其他的我會先教你”江煙大致把要做什么跟年氏講了一遍說“明天我會過來教你怎么把通草削成片，怎么做花瓣還有通草紙的特點都講與你聽，憑年嬸的手這些都不是問題”
她聽了個大概心里對自己也有些把握，自己沒什么別的優(yōu)點唯獨這雙手還挺巧的，學(xué)什么東西一學(xué)就會，便答應(yīng)下來“那好，明天你便過來，至于這價錢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
江煙喝了口水，忙擺手說“說什么呢，這工錢怎么能隨便給，這樣做一只釵子給你200文，等以后賣的好再漲工錢”
年氏大感驚訝，一支就可以賺200文，這可比她繡東西賺錢多了，反復(fù)確認(rèn)“多了多了，一支釵子就有200文”
江煙一把握住她擺動的手輕拍她手背滿臉自信說“不多，這簪子賺錢可不止這么點，而且比你想象中要復(fù)雜多，等你上手了就知道了”
“那就依你”
“既然嬸同意了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明天過來，我先回去了”
“好，快回去吧太晚了”
江煙走后年氏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覺得江煙變了，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開朗了許多也變得愛撒嬌了，以前多她總是很聽話很沉穩(wěn)。
等江煙到家，兩個小家伙已經(jīng)吃上了，小秦正把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巴，一個兩個吃的那叫津津有味弄的滿嘴油光。
“姐回來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煙拉一把凳子坐下，夾起心心念念的肥腸送入口中還是原來的味道，接著說“我跟你們年嬸聊了會，以后你姐跟她就是合作伙伴了”
他們一臉疑惑“合作什么”
她接著說“合作賺錢啊，姐不是說過，姐要賺很多很多錢讓我們家每天都有肉吃，有新衣服穿，每天都吃大米飯”
小秦歡呼“好棒啊，姐”突然想到什么他用手肘撞了撞埋頭苦吃的杏提醒“杏你不是說路上碰到大嬸嬸”
提到這個杏停住筷子，興奮的講與她聽“對我碰上大嬸嬸了，她問我手上拿的是什么，我沒說她就搶過去打開看了，然后問我送去給誰知道是陸重哥哥還罵我們吃里扒外”
江煙腦子里出現(xiàn)她那大嬸嬸氣急敗壞的樣子“那你說了是因為咱借牛車的事情嘛”
“我按姐說的跟她說了”
“那沒事了，別管她你繼續(xù)吃”
杏一邊扒飯一邊一臉天真的問“大嬸嬸看起來很生氣，為什么啊，她會不會回去告我們的狀”
江煙捏起她肉乎乎油膩膩的小臉說“以后啊，那我們不用怕她們了，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她們過她們的，井水不犯河水當(dāng)然你小嬸嬸除外”
杏沒心沒肺開心大喊“歐耶，好開心，以后不用挨打挨罵餓肚子了”
“嗯”江煙輕哼出聲一陣心酸，以前他們過的什么日子啊，這種環(huán)境下還能成長的如此懂事可愛又不失天真真是奇跡。
“姐你多吃點，這個太好吃了，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江秦把肥腸夾進她碗里。
江煙立馬想起上次吃兔肉他也說過一樣的話于是斜著眼打趣問道“杏，他這句話我們好像在哪里聽過”
“在，哈哈，上次他也這么說”杏咯咯直樂，笑的前俯后仰。
江秦面子薄，被打趣刷一下紅了臉，悶聲嘀咕“其實都差不多”
香軟的米飯配上大塊的肉和酸辣開胃的肥腸，這是江煙這幾天吃的最酣暢淋漓的一頓，三人吃了整整一鍋飯，每個人都挺著肚子攤成一灘。
外面一片漆黑，兩個小家伙早就被她哄睡了，伴著煤油燈微弱的光江煙在肝設(shè)計稿。
她一直怕一個人做通草花效率太低，一天到晚一個人也做不了幾支何況每天還要處理其他問題，年氏的加入解決了人手的問題，算她們一開始手生一天做兩支也能保證三天后至少有4支。
等簪子賣的好，再把小嬸嬸也拉進來一起干，這解決了人手大問題接下來就是設(shè)計稿了，晚上連夜趕制應(yīng)該來得及明天做成成品。
一夜的通宵達旦，煤油燈不似現(xiàn)代的電燈，燈光微弱而昏暗，江煙沒干幾個時辰便揉了好幾次眼睛，她暗暗想這種事還是要在白天干，要是多幾次眼睛怕是要瞎了。
不知什么時候她趴桌上睡著了，而這一睡到第二天大清早才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帶著通草和設(shè)計稿直奔隔壁。
年氏一臉茫然“你說就這么一個東西能做成你畫的簪子？”
“你別看它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待會就變成一張紙了，你看”
面對年氏的質(zhì)疑江煙淡然一笑，拿著銼刀對著管狀的通草芯髓中間割了一條縫，然后沿著縫順勢滾動片下一大塊有幾毫米厚度的片狀，一張張完整的通草紙就完成了。
年氏眼看著忍不住驚訝“還真是，這種植物山上到處都是，就是不知道它的芯還能變成一張紙，可真神奇”
“更神奇的在后面”只見她剪出一片花瓣的形狀放進準(zhǔn)備好的一條濕潤的毛巾里，幾分鐘后沒有彈性的紙就變得極其柔軟。
江煙一邊塑型一邊講解原理，神態(tài)認(rèn)真好像自帶一圈柔光，“濕潤的通草紙要在干之前快速塑型，等它干了就定型了，力道合理，不能過于柔和也不能太大力拉扯”
那雙手在花瓣上拉伸捏曲沒幾下彎曲的一片菊花花瓣就成型了。
江煙把做好的花瓣遞給她說“你看這樣一片菊花的花瓣就好了，接下來只需要按我畫的圖紙剪下大小不同的花瓣塑型粘貼固定在一起，染色是最后一步，年嬸你也試試”
年氏擺擺手不自信地推辭道“我行嘛？看上去挺難的，我不行，我不行?！?p> 江煙把紙強行塞她手里隨便吹彩虹屁“年嬸，我相信你，對你來說不難的，我看你擺在椅子上的刺繡精美無比，一看就是手巧之人做這種手工只要熟悉了就絕對不是問題”
“那，那好我試試”年氏雖然推脫但潛意識對自己的手還有一點自信的，這不一開始捏總是不成型，練手了幾十片后逐漸來了手感，這手感一但形成捏的也就越來越順利，兩個小時后要用什么力道巧勁都摸得個五六分。
可能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從小就干活，基本沒有幾個手笨的，加上年氏又點天賦沒幾個小時花瓣形狀從東歪西扭，千奇百怪到有模有樣，逐漸找到竅門。
江煙欣喜心想自己的眼光果然沒錯“年嬸，你可太棒了，我就說什么，說你可以，這再讓你熟悉幾個禮拜手藝就超過我了”
“這有什么，要是沒有你畫的圖紙我就算再熟練也不知道怎么捏”雖然嘴上這么說但語氣還是忍不住透露出一絲驕傲。
“嘿嘿”
江煙展開圖紙對她說到“我們要做兩朵這樣大的菊花，就像我畫的這樣這大概有幾百片花瓣，雖然難但是這種就會賣的貴，一朵頂好幾朵的價錢，我會按定價的百分之十給你，不會讓年嬸你吃虧”
年氏說“嬸相信你，我們一定可以賺到錢”
或許年氏昨天還帶著懷疑的態(tài)度但今天親眼看到還動手做了之后就堅信無比，她有一種直覺這個小姑娘有本事帶領(lǐng)她賺大錢。
“年嬸相信我就好，我們再多剪些花瓣我教你怎么粘貼固定住花”
“好”兩人干勁十足。
剪裁塑性好后先把最外面一層的花瓣按圖片用膠黏成一圈，然后以此類推層層遞進，一朵普通的菊花前后共有十幾層越到里面花瓣越小也越彎曲密集，而外層則更舒展。
江煙提醒道“這每一層粘的時候要記住不能太整齊會顯得呆板，要高低錯落有前有后才顯得靈動”
忙活了一天終于到了最關(guān)鍵的一步就是上色，這也是最讓江煙心痛的環(huán)節(jié)。
她沒想到古代的染料這么貴，其實仔細(xì)想想也難怪，做通草花一定要用礦物染料才更容易上色，而礦物染料相比于植物染料由于更難提取所以賣地相當(dāng)昂貴。
而通草花在塑型后是不能碰到水的，所以她買的顏料是用油綜合過的能保證上色后通草花不遇水不變形。
用特殊油稀釋過的顏料需要用一根小毛筆小心讓顏色附著在花瓣的每個角落，按設(shè)計稿先上一層固有色再疊加其他顏色，希望顏色濃烈就多刷幾層。
年氏手巧又聰明，基本一點撥就通，接下來的日子雖然時有狀況，可江煙豁達又愿意教也就迎刃而解了。
就這樣三天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