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忌日
一路驅(qū)車，肖無言面無表情地來到了老宅。
不管下人的阻攔，肖無言直接就踹開了大門，幾步走到了高坐在上，慢悠悠端著個杯子，喝著茶的老人面前。
“老爺子，這……”管家為難地看了看肖老爺子，又看了看肖無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肖老爺子朝管家擺擺手，“沒事，你下去吧。”
管家看了看一臉陰沉的肖無言，內(nèi)心腹誹了幾句，看這位爺?shù)臉幼?，可不像沒事。
但做下人的，頂上都發(fā)話了，他還能怎么樣呢？所以即使心里有再多的話，管家也是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直到管家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中，肖無言才重新看向了肖老爺子。
他沒有急著說話，只是看著。老爺子也不慌，低垂著眼睛，吹了吹手里的茶碗，然后慢悠悠地飲了一口。
兩個人都十分淡定，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很顯然，肖無言還是太年輕，沒有肖老爺子這老狐貍沉得住氣。
他還是首先開了口，“前段時間，周若汶被你放出去了？”
“嗯？”肖老爺子抬眼看了自己孫子一眼，笑了一聲，“我以為這件事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問我？”
肖無言被肖老爺子這句話刺了刺，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去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沉了沉氣，避開了這個話題，直接了當?shù)貑栃だ蠣斪印?p> “周若汶在哪？”
肖無言想了半天，顧寧什么時間失蹤不好，偏偏會是這個時候。
在這段時間能和顧寧有仇的想來想去也就是周若汶這一個人了。而之前，肖老爺子就將周若汶給保了出去。肖老爺子作為這段時間最后一個見到周若汶的人，肖無言也只能來找老爺子問了。
老爺子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碗，看著自己面前的孫子。
“早早，這地方你可是好久沒來了，不去看看你爸嗎？”
這個小名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叫過了，這么突然地被老爺子叫出來，肖無言不禁愣了一下，隨即他低下頭抿了抿嘴，開口說。
“我不想跟你拖延時間，告訴我，周若汶在哪？”
老爺子仍然是笑瞇瞇的樣子，“你這么久沒來，你爸也想你了?！?p> “你到底聽沒聽到，我在問你周若汶在哪里！”
肖無言不想去想今天肖老爺子一味讓他去看他爸這奇怪的動作是什么意義，一直得不到答案的焦躁讓他沒忍住地吼出了聲。
老爺子聽著肖無言的話，臉上的笑終于是收了回去。他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冷淡地看著肖無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肖無言眼睛閃了閃，在自己的腦子里找了找，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愣在了原地。
“今天……是……”
“對?！毙だ蠣斪咏舆^了肖無言的話，點了點頭，“今天是你爸的忌日?！?p>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有多緊急，今天除了你父親的事，我什么都不會說?！?p> “你也最好想想，到底是你的事重要還是你爸重要！”
老爺子說到最后，也不禁帶上了些火氣。
肖無言從愣神中醒過來，聽到老爺子帶上了火氣的話，忍不住地反駁了回去。
“您現(xiàn)在看重我爸了？那我爸沒死的時候，怎么沒見的你這么看重他？”
“你！”肖老爺子看著肖無言，一時竟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釋那些年自己對肖父的不聞不問。
肖無言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刺激自己面前的這么一個老人。而是直接轉(zhuǎn)身，走向了外面。
肖老爺子看著肖無言要離去的背影，連忙抬起手喊住肖無言，“你要去哪？”
肖無言停住了腳步，背對著肖老爺子，頭也不回地開口說，“我去給我爸上香。”
肖老爺子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半晌無聲地落了下去。他嘆了一口氣，妥協(xié)地說，“嗯，你去吧?；貋砹?，我再告訴你周若汶在哪？”
肖無言沒有說話，眼里閃過復雜，然后重新抬起腳走了出去，將肖老爺子一個人拋在了身后。
門被拉開，然后就被關(guān)上。屋外的光也隨著門的關(guān)上被隔絕在外。
肖老爺子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坐下?；ò椎念^發(fā)下藏著隱隱的淚光，他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
管家不知道從哪又鉆了出來，就看著肖老爺子問，“老爺子，今天的晚飯……”
肖老爺子回過了神，面上帶著哀傷，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笑，然后重新坐下，看著管家抬了抬手。
“叫廚房多做一些那臭小子喜歡的菜。臭小子在他爸那估計要待個不少的時間，出來應該就餓了。”
“是。”管家低頭應下了，然后又抬頭看著渾身散發(fā)著疲憊的肖老爺子，擔心地開口，“老爺子……”
肖老爺子沖人笑了笑，“沒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挺個不少日子，一時半會還讓那臭小子氣不出好歹來?！?p> 管家嘆了一口氣，他在這肖家也帶了不少年了，從看著老爺子一家和和滿滿到如今的孤家寡人，他又何嘗不痛心。
他恐怕是肖家里的一堆人中最希望肖無言和老爺子和好的人了。
“您這樣做，少爺他不會理解您的?！?p> “所以我就該慣著他嗎？”肖老爺子淡淡地說。
“你別看那臭小子在你我面前做出多么一副深情的模樣，可那里面的深情有幾分真幾分假，恐怕連那臭小子都不清楚?！?p> “他啊，不過是想逃脫我的擺控才找上了那個丫頭。如果我不幫他好好地理清他自己的感情，最后遭殃的還是他?！?p> 肖老爺子說著說著，臉上就帶上了懷念的表情。
“我不說，他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模樣跟他爸方年多像啊。我看著他就像看到我兒子又回來了。只是……我們多久都沒有再一起好好地說過話了。”
管家聽著肖老爺子的這頓話，心里也是一片酸楚。他這做下人的，也不好去管他們的事。
明明做的事都是為自己孫子好，結(jié)果卻得不到孫子的理解。這到底說起來也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