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鄭榮面向旅順口的方向跪著,面前是還沒燃盡的燒紙。
鄭榮哀怨:大人,夫人,弟兄們!咱大清跟小日本講和了。也不知道你們的仇什么時候能報的了……
遠處傳來喊聲:鄭大哥!
鄭榮回頭看到一工友跑過來。
工友:鄭大哥,工地出事兒了!
………………
工地上人頭攢動。
鄭榮分開人群走進去。
張二虎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左腿鮮血淋漓;旁邊是安應七。
鄭榮:怎么回事?
安應七:(苦著臉)枕木堆倒了,多虧張管事把我推開。要不我就……
鄭榮:兄弟,忍著點。
鄭榮開始為張二虎檢查傷口,張二虎一聲慘叫。
鄭榮:像是骨頭斷了!得趕緊找大夫!大家?guī)桶咽?,抬他上診所!
工友們紛紛上前,抬起張二虎。
………………
祝神婆家里,鄭榮和安應七將腿上裹著石膏的張二虎放在炕上。
祝神婆匆匆進門。
祝神婆:二虎子!傷哪兒了?
鄭榮:嬸子,二虎兄弟把腿傷了……
祝神婆:(長出一口氣)哎呦,嚇死我了。沒傷著要害就好!我們老張家還沒后呢!二虎子,沒帶我給你做的平安符吧?
張二虎無奈:娘,你就別吵吵了。還有,跟您說多少回了,我現(xiàn)在叫張宗昌。
祝神婆:一算命瞎子的話你也信,我管你什么昌,我這兒就喊二虎!
一旁的安應七愧疚地深深鞠躬:大嬸,張管事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對不起您……
祝神婆:你說你們朝鮮人怎么就學了日本人這套呢?整的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忽然,院子里一聲炸雷般的吆喝:張宗昌?!
兩個老毛子警察撞進門來。
警察甲:誰是張宗昌?
張宗昌愕然答:我就是……
警察乙:你被捕了!
鄭榮:為什么?
警察甲:有人告他盜竊公款!
張宗昌不解:誰?
一個俄國人從外面走進來:我!
張宗昌:巴普洛夫!
………………
張宗昌被警察帶走后,祝神婆在家哭的昏天黑地。
王氏和一個略有姿色的女子在一旁勸解。
王氏:嬸子,別哭了!身體要緊吶。
女子:您哭能把二虎哭回來嗎?
祝神婆:都是你這個白虎精!妨死你男人還不夠,還得把我們家二虎子饒上!
女子還想說。
王氏:大蘭子……
大蘭子臉色一變,低頭不語。
鄭榮匆匆進門:嬸子!
祝神婆:大兄弟!咋樣?
鄭榮:問清楚了。不知巴普洛夫怎么知道二虎兄弟上次賭債的事!
王氏:不是錢都還上了嗎?
鄭榮:其實跟賭債沒關(guān)系,工地上虧了一大筆錢,巴普洛夫跟警察說是二虎兄弟干的,所以……。
祝神婆:這二虎,真太二虎了,這不擺明了讓人給算計了嗎?說沒說怎么才能放人?
鄭榮嘆了口氣:除非巴普洛夫不告二虎兄弟……
大蘭子若有所思。
………………
俄國人辦公室里,留聲機放著歡快的樂曲。
巴普洛夫愉快的跟著曲調(diào)吹口哨。
大蘭子羞怯的站在對面。
巴普洛夫:你要我放了張宗昌?
大蘭子:巴普洛夫先生,錢的事真的和我們沒關(guān)系……
巴普洛夫打斷道:錢,我并不在乎,張宗昌也可以放。不過一切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大蘭子有些驚喜:只要能放了二虎,我做什么都行!
巴普洛夫貪婪的目光始終在大蘭子身上逡巡,轉(zhuǎn)到大蘭子身后,突然猛地一把抱住她。大蘭子嚇了一跳,奮力掙脫。
大蘭子驚呼道:你干什么?
巴普洛夫:你不是說做什么都行嗎?
大蘭子愕然。
巴普洛夫聳聳肩:你不愿意就算了。
大蘭子沉默半晌,開始緩緩的動手解衣服扣子。巴普洛夫迫不及待的撲上去。
………………
祝神婆拎著兩把菜刀沖出屋子。
鄭榮和王氏在院子里把祝神婆攔住。
祝神婆:別攔我!我要劫牢救我兒子。
王氏:嬸子!你這不是送死嗎?
鄭榮:您這樣,不光幫不了二虎兄弟,反而添亂!
祝神婆手一松,菜刀落在地上。
祝神婆哭訴著:二虎子身上傷還沒好呢,進大牢就是九死一生呀……
此時,大蘭子神情木訥地走進院子,低聲說了一聲:嬸子,二虎很快就能出來了。就徑直進了自己的屋子。
………………
鐵路工地工棚里,鄭榮驚呼一聲:槍決!
安應七坐在鄭榮對面說:對!我一個老朋友在老毛子警察局里當文書。消息絕對可靠!
安應七接著說:鄭大哥,怎么辦?二虎大哥這次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鄭榮沉吟半晌,果斷地說:不行!得把二虎兄弟撈出來!不能讓他冤死在老毛子手里!
安應七:要撈人,得花錢打關(guān)系。別說咱沒那么多錢,就是有錢,也沒門路去使??!
鄭榮:既然老毛子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安兄弟,咱們停工!逼老毛子放人!
安應七:對,罷工!
在鄭榮和安應七的帶領(lǐng)下,工地上的華工和朝鮮工人紛紛扔下手中的工具,走出工地。轉(zhuǎn)瞬間,偌大工地空無一人處于癱瘓狀態(tài)。
………………
火車站,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神色焦慮,走下火車。
早在站臺等候的巴普洛夫迎上去,二人匆匆向站外走。
彼得洛維奇劈頭便問:巴普洛夫,工人為什么要罷工???
巴普洛夫: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先生,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是一個叫鄭榮的華工,在煽動工人們鬧事!要不要通知警察局把他抓起來?
彼得洛維奇突然站?。翰唬≈袊说乃季S很奇妙,就算抓了這個鄭榮,工人們也不見得會復工。耽誤工期的損失我們承擔不起!這件事只有找伊萬諾維奇想辦法……
………………
夜晚,海參崴的街頭,鄭榮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面前出現(xiàn)一黑衣人。
鄭榮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暗影中另外幾名黑衣人隱隱成包圍之勢,將他退路封死。
擋在前面的黑衣人走出街道的暗影,露出面貌,正是與宋老憋對切口的紀鳳臺手下。
黑衣人:(抱拳)鄭爺。
鄭榮:段三兒?!
段三兒:我們老大有請!
………………
鄭榮被段三兒領(lǐng)進紀鳳臺的書房,迎面見到紀鳳臺坐在辦公桌后面。
鄭榮抱拳:紀老板。
紀鳳臺笑著還禮:鄭兄弟,別來無恙。請坐!說著指指桌邊的一把椅子。
鄭榮坐下。段三兒站在了紀鳳臺身邊。
紀鳳臺:看來你我有緣吶。
鄭榮:紀老板,找我有何指教?請您明說
紀鳳臺笑了:復工!我保證你和你的弟兄們不會有任何損失。
鄭榮:紀老板,恕難從命。
紀鳳臺臉色一變,隨即又恢復了笑容。
紀鳳臺:鄭兄弟信不過我?那好,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想漲工錢還是想要別的,只要你能提出來咱們都好商量!
鄭榮:我就一個條件!放人!
紀鳳臺一臉疑惑:什么人?
鄭榮:我兄弟張宗昌,他是冤枉的……
………………
第二天,彼得洛維奇辦公室里,彼得洛維奇將一疊賬目摔在巴普洛夫臉上。
彼得洛維奇大罵:你這只該死的吸血鬼!
紀鳳臺坐在一旁冷眼旁觀,身旁段三兒押著畏畏縮縮的一個華人。
巴普洛夫汗流浹背,不敢出聲。
紀鳳臺: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先生,人證物證都在眼前。巴普洛夫不僅貪污你的工程款項,還向工人收取保護費。他才是造成罷工的罪魁禍首,我的忙也就只能幫到這一步,下面該怎么做就要你自己決定了。
彼得洛維奇:來人!報警!
巴普洛夫跪倒在地: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先生,我錯了??丛谏系鄯萆?,請你原諒我一次,我可以立刻消失……
巴普洛夫指著段三兒押著華人:哦,對。這個中國人,可以讓這個中國人頂罪!
華人:哎,巴普洛夫你個王八蛋!我他媽對你忠心耿耿,你死到臨頭了還反咬我一口!紀老板!紀老板!
華人跪爬到紀鳳臺面前:我揭發(fā),這老毛子用貪來的錢起賭場,讓我出老千摟了不少錢,逼死了好幾條人命呢!……
紀鳳臺:有什么話你們到警察局去說吧!
巴普洛夫: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先生,咱們都是俄國人。難道你要聽一個中國人的擺布嗎?
彼得洛維奇:我現(xiàn)在唯一想看到的就是你被監(jiān)牢里的臭蟲咬死!
………………
監(jiān)獄門口,鄭榮、祝神婆、大蘭子站在門前。
一輛囚車停下,巴普洛夫和他的幫兇被押下來。
大門緩緩開啟,憔悴的張宗昌瘸著一條腿緩步走出,與巴普洛夫擦肩而過。
張宗昌:呸!媽媽的,你也有今天。
巴普洛夫奸笑:愚蠢的豬。知道嗎?你的女人滋味真不錯……
張宗昌咬牙切齒:你!
巴普洛夫得意的笑著走進監(jiān)獄。
華人:張兄弟,我就是個吃瓜落的啊。你出去跟紀老板說說,饒了我吧……
俄國警察不耐煩的將他推進門。
鄭榮領(lǐng)著祝神婆和大蘭子過來。
祝神婆:二虎!
張宗昌:娘!
祝神婆抱住張宗昌,喜極而泣。
祝神婆忙不迭的說:快!快給你鄭大哥跪下!
祝神婆拉著張宗昌一起下跪。
鄭榮趕忙伸手阻攔:嬸子,二虎兄弟!你們這不是折我壽嗎!
張宗昌:鄭大哥,我想跟你磕頭拜把子。以后咱們就是刀劈不開,雷打不散的親兄弟!
鄭榮:好??!
鄭榮給祝神婆施禮:嬸子,那我以后可就得叫您干娘了。
祝神婆高興地抹著眼淚:那敢情好啊……敢情好啊……
鄭榮拉過張宗昌說:二虎,這回為你的事兒,大蘭子也沒少操心。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大蘭子與張宗昌四目相對,一時間百感交集。
張宗昌:蘭子!過來。
張宗昌拉著大蘭子重新給祝神婆跪下。
張宗昌:娘!我要娶大蘭子!
大蘭子一驚,聲音微微顫抖:二虎,我……我已經(jīng)不干凈了……
張宗昌:我不在乎!這輩子我娶定你了!
祝神婆無奈地嘆了嘆氣:這就是命!起來吧……
張宗昌驚喜:娘,您答應了?
祝神婆:要不還能咋辦?看著你們倆變撲棱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