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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酆都府當(dāng)差的這些年

第三十二章 風(fēng)外無言愁萬疊 【一】

  南都貴人巷的更深處,一雅致的后院內(nèi)。

  樓琰和吳道紫兩人坐落其中,欣賞著于風(fēng)中飄搖的紫薇樹,朵朵花瓣隨風(fēng)而落。

  早晨的一場陰雨過后,后院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

  先前兩人間還是針鋒相對,眼下卻是消弭了敵意,倒像是一對故人品酒賞花。

  “時隔二十年,再度造訪,紫薇花亦如往常姿美艷麗。”吳道紫品了一口樓琰親自溫好的釀酒?!叭羰且皇罒o紛爭擾心,獨坐靜雅別院,欣賞這邊風(fēng)花雪月,也是一樁美事?!?p>  “彌生七月紫薇花殘,終至散落。此皆上天之規(guī)則,自然之法理。”樓琰搖著手中紙扇。“世間萬物盛衰枯榮,皆有其理,切勿倒行逆施?!?p>  “學(xué)弟在學(xué)宮里面呆了這么久,就連說出來的話都讓人聽不太懂了?!?p>  吳道紫眸色如金川河水那般溫純,難覓絲毫殺意。

  掌中端著的酒杯汲來一瓣落花,在波瀾不興的表面靜靜漂浮。

  早些年從學(xué)宮出來的一身武功和學(xué)問早已拋卻腦后,加入成為南都天師府的方士那一刻,便是和前塵做了一個了別。

  自己的一生好似是從加入天師府的那一刻才算是開始。

  看著坐在一旁的學(xué)弟、水鏡公子,一時間百感交集。卻是沒有絲毫欲除之后快的情緒涌現(xiàn),竟享受著和對方在明面暗面的各種爭斗。

  哪怕是最終有一方,會因此而身敗名裂,那也是合乎情理。

  出自同門,卻難以同道。

  兩人再見,不是平淡如水的相交,便是仇深似海的爭鋒。

  一番情緒涌動,使得吳道紫現(xiàn)下的思緒前所未有的開闊,靈臺清明。自天師府內(nèi)淬煉而成的錄圖真功施然周身,自氣海處有靈氣緩緩流轉(zhuǎn),經(jīng)過頭頂百穴,行了一個周天。

  吳道紫就如同一顆蒼天大樹,融入這個院落里,合該生在此,長在此。

  一瞬間,吳道紫便是氣力充裕,沒了方才落敗的狼狽。

  “天師既然這么說,那么在下也不倒墨水了。”

  啪。

  扇子輕輕合上,樓琰雖是嘴角噙笑,卻未染上雙眸。

  “南都城二十年來,諸多神祠內(nèi)的神靈不顯,想來和天師府脫不了干系。”

  “這話你應(yīng)該去問一下我的前任,去年已經(jīng)致仕,據(jù)說現(xiàn)下已經(jīng)回返祁山潛修。”吳道紫毫不猶豫地將責(zé)任推諉給了已經(jīng)遁世的前輩,輕輕珉了一口溫酒。

  帶著一絲腥辣,從喉頭滾落。

  “畢竟我執(zhí)掌天師府不過一年,一些老人自是看我不順眼,與除之后快,比如隨便給我安上一個罪名,便開始四處造謠?!?p>  微微晃動手中的酒杯,浮在液面的花瓣隨之動搖,掀起漣漪不斷。

  “比如傳言我暗中和淮王勾結(jié),意欲犯上?!?p>  風(fēng)倏然停落駐足,花枝也停下?lián)u曳,仿佛凝滯一般。

  空氣彌漫的絲絲花香也已消散,整個空間內(nèi),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在此刻逐漸清晰,好似就在耳畔。

  “那天師是要坐實這個傳言嘍?”

  “吳道紫雖然沒有水鏡公子這般學(xué)識,卻也深知一理,古往今來,以下犯上者唯有一死,受萬民唾棄?!?p>  吳道紫一飲而盡盞中殘余,只感到腹部一陣滾燙?!跋M麡敲苁姑鞑?,能夠給天師府一個交代?!?p>  “來之前,我也已經(jīng)了解過?!睒晴嬲归_手中的紙扇。“調(diào)閱了酆都府館藏的記錄,單就南都府這一年來發(fā)生的邪祟事件就比去年翻了三倍不止。”

  “且不論大澤鄉(xiāng)一事,只得一人生還。而那夫子廟的兇行一事接連使得酆都府派出的陰曹吏死于非命,至今仍是懸而未解。若說這兩起皆是于神祠有關(guān),莫非天師府仍是要推諉嗎?

  天師叫我給一個交代,那么在此前,天師府能否給南都百姓一個交代,也給天家一個交代?”

  置下杯盞,吳道紫無言地敲了幾下石桌,良久,嘆出一口氣。

  “我話已至此,學(xué)弟還是不相信我?!?p>  “七日后,南都府和巡撫司會來此,請去公堂。還望學(xué)弟念及自己的身份和名譽,勿要做出出格之舉動?!?p>  啪!

  紙扇合攏,樓琰淡淡回敬了一句。

  “隨意!不送!”

  霎時,微風(fēng)自天邊吹來,花枝于風(fēng)中飄搖,跌落的花瓣蕩起清池一片波瀾。

  紫薇花的清香隨風(fēng)盈滿整個院落,迷亂當(dāng)中之人的七竅。

  ......

  城隍廟內(nèi),曹宗祠一時之間被安道樂給問住,扭捏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解釋,也是腦內(nèi)記憶有損,一些關(guān)鍵之處全然不清不楚。

  支吾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如何向安道樂解釋。

  想來是熟悉這個師叔的性子,安道樂嘆了口氣。“南都確實兇險,也怪不得師叔。師侄這回南都之行,也險些松了性命?!?p>  瞥了眼曹宗祠身后的關(guān)鳩。

  “若非是關(guān)鳩相救,恐怕今日就不會站在此地了?!?p>  因緣際會,同門的師叔師侄皆是和關(guān)鳩扯上了不小的關(guān)系。

  “只是師叔...”安道樂猶疑一會,斟酌了一番用詞。

  曹宗祠現(xiàn)下只是生魂一道,若無陰損之氣縈繞,哪怕是附體在關(guān)鳩身上,消亡也是早晚之事。

  “我明白你想說什么,只是我也沒什么辦法,只好寄希望于關(guān)鳩能幫我找到自己的身體。”曹宗祠見安道樂一臉憂愁模樣,明了他心中所想。

  “不過,你在這里,反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你可以用術(shù)法幫我鎖定一下我的原身在何處!”

  登天道本身以符箓修道為主,對于三魂六魄也是頗有研究。

  便如同曹宗祠這般情況,明顯便是被攝了三魂六魄,卻是留了人身在外。

  若是能尋找得到原身的位置,三魂六魄再度歸位重塑,也是一種辦法。

  “師叔,您稍等片刻?!?p>  若是要尋得那位置,便需要開一個齋醮科儀來施法,略需要些時間。

  上朝認(rèn)可的道門正統(tǒng)有三處,便是終南山的登天道、祁山的正天道以及云夢山的洞明道。

  齋醮科儀便是從洞明道發(fā)揚出來,逐漸普及到其他兩處。

  這在坊間俗稱為‘法事’,便是要方士身著異色道服,口吟古老腔調(diào),手持法器,在法場內(nèi)步罡踏斗。

  其中也分陰陽,也就是‘清醮’和‘幽醮’,‘清醮’多是行祈福怯病,祈雨迎晴,祝國迎祥,解厄禳災(zāi)等,皆是太平法事。

  多是舉行在天家壽誕,祖師圣誕,或逢朔、望日。

  ‘幽醮’則是攝召亡魂,尋引生魂,沐浴度橋等,乃濟幽度亡的法事。

  如曹宗祠這般情況,安道樂也無需排布多長時間,只需要在城隍廟搭建一個簡易法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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