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
城隍廟門口的一輛馬車緩緩向東而歸,李仙衣坐在車內(nèi)好奇打量著眼前頭戴冪籬女子。
“公子為何一直盯著奴家看個不停。”
“我在想,你這冪籬之后的容顏到底是美是丑?!?p> “美又如何,丑又如何?不過一副皮囊罷了!”
“哎哎哎!不要這樣說,你這樣講讓我感覺像是在對我說,別對容貌抱有多少希望。”
蘇寰笑道:“我與公子的婚約是當(dāng)年爺爺親自為我定下,所以還是希望公子最好能夠接受,不然怕是有苦頭吃的!”
李仙衣眉毛一挑,“哎呦喂,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這還反過來了!不是應(yīng)該本公子的說辭才對嗎?”
蘇寰嘴角上揚,玩味說道:“你可以試試看!”
李仙衣瞬間垮下來臉,哀求道:“蘇姑娘,你看上我哪里,我改,行不?”
蘇寰歪著腦袋去有所思:“我喜歡你活著呀!”
李仙衣:“……”
沒過多久,馬車行至李府門口。
蘇寰對李仙衣作揖道:“多謝公子一日陪伴,我很開心?!?p> 然后帶著侍女蘇小小先行返回府中。
李仙衣小聲嘀咕:“我可沒那么開心!”
“少爺,我們也進去吧!”綠銀拉了拉李仙衣的袖子,打斷了自家少爺?shù)乃樗槟睢?p> 李仙衣大手一揮,說道:“先不回去了,走少爺帶你喝花酒。”
綠銀跟在李仙衣身后,嘴里念叨:“少爺?shù)男恼娲?,鋪子里的生意不去管,府里的蘇姑娘不去問,天天念叨著去秦淮河聽曲?!?p> 李仙衣看著她,笑道:“別念念叨叨的,你家少爺是去漲見識的,沒看那些文人墨客都逛青樓麼?”
綠銀反駁道:“人家逛青樓花的是自己銀子,少爺你逛青樓花的是綠銀的銀子。”
李仙衣表情一僵,“丫頭別這么說嘛,馬上鋪子里賺的銀子都放你那里保管?!?p> 綠銀哼了一聲:“那是公家的錢,不能動的!少爺自己的銀子怎么不掏出來?!?p> 李仙衣翻了個白眼:“沒錢!”
兩人行至一座名叫缺月樓的地方,李仙衣突然想起,路人杰曾經(jīng)說過,傳聞百年前有位儒家學(xué)究在此翻書成圣,頓時有了些興趣。
跨入這座缺月樓,便覺這里裝修與別地風(fēng)格不一。
樓下除了大廳中間放著一個半人高紫銅香爐,正在香煙裊裊。除此之外墻壁上刻有各種古文詩句子李仙衣隨意瀏覽幾句,皆是儒家先賢的驚世名句。
這店家掌柜倒是有做生意的頭腦,知道有錢來此消遣的公子老爺不過附庸風(fēng)雅,當(dāng)然要一擲千金。
大廳兩邊擺放有幾張精致書桌,上面擺放有筆墨紙硯。放眼看去,有幾張書桌上有讀書公子正在提筆走龍蛇。旁邊站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妝容精致,笑意盈盈。
李仙衣嘆息一聲,人傻錢多沒辦法。
此刻一個年輕婦人湊了過來,“客官看著面生,第一次來?”
李仙衣說道:“第一次是不錯,不過我這個有點挑,上次逛青樓的時候臺上有個丫頭舞跳的不好看,我把桌子給掀了?!?p> 年輕婦人美目流轉(zhuǎn)光芒,笑道:“公子真會說笑,我這兒都是文弱女子,還望不要唐突佳人。”
李仙衣咧嘴一笑,“好說,好說!”
年輕婦人小心問道:“不知公子想玩哪些花樣?”
李仙衣瞇著眼,說道:“聽說你這里女子舞姿妖嬈,那就讓本公子開開眼,先說好了,不妖嬈不要錢呀!”
年輕婦人笑顏如花,“公子您又說笑了!”說著帶著李仙衣與綠銀去往二樓雅間。
上樓之際,年輕婦人眼角余光瞥了綠銀一眼,心道,這妮子再養(yǎng)個三五年美艷動人不輸秦淮頭牌。
年輕婦人將李仙衣二人領(lǐng)到一個雅致的房間坐下,幾名侍女很快擺上了幾盤精致小菜,又送來了一壺塵年老花雕。
臺上數(shù)位女子翩翩起舞,臺下李仙衣自飲自酌。
還別說,雖不比別處舞女身姿妖嬈,倒也另一番風(fēng)味。
要說這地能有儒家先賢翻書成圣很難讓人相信呀,樂不思蜀嘛!
……
金陵城外。
一座破舊的道觀內(nèi)有一黑色道袍女子盤腿而坐,不遠處生有火堆,火苗旺盛,枯枝被燒的噼啪作響。
火光照耀在羅剎的臉上將精致的妝容印的通紅,煞是好看。
此刻夜空中一道光影飛掠而來,只見一中年男子跳下飛劍來到道觀之內(nèi)。
羅剎睜開雙眼,看見眼前人皺了皺眉,隨即開口說道:“已經(jīng)確定是遺留世俗的那六塊無事牌之一。”
中年男子眼神視線掃過羅剎的全身上下,意猶未盡的收回視線,才緩緩開口道:“當(dāng)年儒家至圣先師派門下六名弟子來人間以無事牌震懾蟠龍脊。千年之后那六塊無事牌遺落人間,除了三百年前有消息說其中一塊被中土神州的道家祖庭收歸己用,除此之外再無下落?!?p> 羅剎站起身,隨手找來一根樹枝輕輕撥弄火堆,讓火勢燒的更旺些。
面無表情,言語清冷的說道:“師尊派你來就為了質(zhì)疑我?”
中年男子桀桀笑道:“觀主說了,師侄此行功不可沒。讓我來配合取回?zé)o事牌,所以有什么臟活累活不用客氣?!?p> 羅剎冷笑一聲,“哪敢勞煩師叔大駕,此事我親自盯著出不了亂子。”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明顯有些不悅,“既然師侄有言在先,我也不好多事,如果需要相助,只管開口。”
羅剎眼神微瞇,一言不發(fā)。
這個中年男子名叫樓酥,是小玄碧玉觀中祖師堂長老之一,不過為人刻薄,做事手段毒辣,且喜好女色,所以一直為人詬病。
不過此人卻也做事周全,所以也深的觀主信任。
羅剎扔掉手中的枯枝,一步走出道觀之外。
……
缺月樓。
酒過三巡,臺上女子早已離去。
李仙衣顫顫巍巍起身,看了看身邊的綠銀,說道:“綠丫頭你也太沒用了,一杯倒?!?p> 綠銀囈語兩聲又繼續(xù)睡著了。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響,斷斷續(xù)續(xù)。李仙衣起身下樓。
只見樓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丫頭,長的粉雕玉琢,如同一瓷娃娃一般。
小丫頭穿著泛黃色的小羅裙,此刻嘴里正叼著一個雞腿,站在一張桌上張牙舞爪,嘴里含糊不清的支吾著說什么。
桌子周圍站數(shù)名小斯,手里拿著木棍板凳。那個年輕婦人一手叉腰,一手蘭花指指著桌上的丫頭,美目一瞪,厲聲道:“小丫頭片子,你膽子挺肥呀,敢到我望月樓搗亂?!?p> 你見那個小蘿莉一邊撕開雞腿,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你這個女人,長的挺漂亮的,心腸怎么這么歹毒,我爹來你們這好多天了都不讓他回去,就他那小身板,還不被你們吸的還剩皮包骨頭?!?p> 年輕婦人,幸災(zāi)樂禍道:“哎呦喂,小丫頭片子懂的還挺多,我這可是正經(jīng)地方,你爹怕是陷進秦淮河邊的哪個勾欄妓館了吧,那恐怕不是皮包骨頭的事了,能給你留根骨頭就不錯了?!?p> 小蘿莉臉色一邊,一個飛躍,速度極塊的撞在年輕婦人的腰間。
“哎呦!”
年輕婦人躲閃不及,一頭撞入懷中,跌倒下去。
小蘿莉誓不罷休,張嘴就一口咬在年輕婦人的胳膊上。
“哎呀,你這臭丫頭是屬狗的是吧,疼疼疼……你們都是死人是吧,還不快給老娘拉走?!?p> 小蘿莉速度極快,讓眾人一時都沒反應(yīng)過來,等到老板娘罵罵咧咧才察覺大事不好,老板娘被咬一口事小,這個月工錢被扣事大。
幾人趕忙拉開兩人,并費了老鼻子勁才控制了那個小蘿莉。
年輕婦人要氣到發(fā)瘋,指著這丫頭的手忍不住顫抖,“你這丫頭是屬狗的吧,怎么還張口咬人,你那爹不在我這里?!?p> “怎么不在,你這個壞女人!喏,那不在那里呢么!”
小蘿莉指著二樓此刻正在看熱鬧的李仙衣。
年輕婦人愣了愣,下意識順著小蘿莉指的方向看去。
嗯?這不是剛才那個二樓公子么?
李仙衣不由眼皮跳了跳。
“哈?我?”
這特么逛青樓逛出一個女兒的意思?
一愣神的功夫,小蘿莉已經(jīng)躥上二樓,一把抱住李仙衣的大腿,哀嚎道:“爹,萱萱找你找的好苦呀!”
李仙衣嘴角一陣抽搐,“喂,你認識我嗎?張嘴就叫爹。”
小蘿莉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在李仙衣的衣服上,眼神淚汪汪的看著他,“爹,你出來鬼混這么久,什么時候才能回?娘都想你想的病了!”
李仙衣看著這個小蘿莉滿頭黑線,“你夠了啊,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此刻年輕婦人帶著兩個壯漢來到二樓。
“公子,那有老子逛青樓,女兒來抓……”話未說完,年輕婦人察覺言語不妥。
李仙衣看著年輕婦人苦笑道:“我說這丫頭和我毫無關(guān)系,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