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蜅S醒?!
經(jīng)過店小二這么一嗓子,消息瞬間在沿街百姓當中炸開。
現(xiàn)在可不是節(jié)省的時候,家家戶戶趕緊點起油燈,好像這昏暗的火光能把妖怪嚇走似的。
客棧掌柜一腳踹在店小二屁股上,大吼道:“鬼叫什么!快去衙門報官?。 ?p> “掌柜的...”
店小二踉蹌著出了門。
可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街頭,伸手不見五指的街角。
店小二咽了口唾沫,兩腳就跟長了釘子似的邁不出一步。
“掌...掌柜的...”
“還愣著干什么?”
掌柜看他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說著又抬起了腳。
“我我我怕...”他帶著哭腔。
都說了有妖怪,外面這么黑誰敢去??!
長這么大連天香樓都還沒去過,萬一被妖怪吃掉,那得多冤吶!
“妖怪已經(jīng)被道長殺了,怕汝老母!”掌柜怒吼著,“再磨嘰,今年的月錢你別想要一個子兒!”
“?。??”
這話可比妖怪厲害多了。
店小二咬緊牙關(guān),提起燈籠沖向縣衙。
看著自家伙計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掌柜神情凝重的回到樓上。
這回他忍住了女子人皮帶來的沖擊,朝著許易又是鞠躬又是拱手。
“多虧道長出手除妖,要是沒有您,小的這條命恐怕就要交代了?!?p> 不管是沒了命,還是沒了客棧,對掌柜來說都差不多。
客棧就是他的命。
眼下只是破了幾扇門,碎了幾塊地板,完全能接受。
全靠這位年輕的道長?。?p> 掌柜就差給許易跪下磕頭了。
許易倒是不在意。
他擺手道:“吾輩修行之人,自當斬妖除魔,舉手之勞而已?!?p> 千年黃大仙都宰了一只。
相比起來,這只戲鬼還嫩著呢。
掌柜不敢把對方自謙當真。
對他人是舉手之勞,可對自己來說就是全部的身家性命。
他想了想,指著地面那攤沒了皮的血肉小心詢問道:
“道長,這東西就一只吧...”
聞言,旁邊陸陸續(xù)續(xù)聚集起來的房客們一臉希冀的看著許易。
許易沉吟一番,搖了搖頭:“說不準。”
“???還有?。俊?p> 眾人頓時驚懼。
包括掌柜在內(nèi),所有人都快速向許易身邊靠攏,恨不得死死抱住這位小道長的大腿。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這時候可不能要臉。
當那位拿著環(huán)刀的壯漢靠過來時,一股濃郁的騷味兒就在人群中散開了。
有人動動鼻翼,立馬皺起眉頭:“什么味道?”
壯漢撓著胡須咧嘴回答:“或許是鬼怪散發(fā)的臭味,諸位最好不要亂聞?!?p> 眾人一聽,趕緊捂住鼻子不敢亂嗅。
無知房客們能被唬住,但許易是何許人也?
他一下就分辨出氣味的來源。
“這位大哥...”
許易掃了一眼壯漢那濕漉漉的褲襠,翻著白眼提出建議:“最近多吃點黃連,您這味兒也忒沖了。”
大家順著許易的目光才發(fā)現(xiàn)這壯漢竟然尿了褲子!
“噗嗤!”
有人不小心笑出了聲音。
“嘿嘿,道長說的沒錯,最近是有點上火?!?p> 壯漢臉皮也挺厚,不僅沒有理會笑聲,還順著許易的話接了下去:“改明兒咱就去藥鋪讓大夫開點黃連?!?p> “可別理這愣貨。”
說話的是個三十來歲,身形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
“道長,您剛剛說妖怪不止一只???”
他緊緊挨著許易,又害怕倒在旁邊的那具無頭血肉,臉色糾結(jié)。
許易點頭道:“白天在集市唱戲的班子有古怪,說不準全是鬼?!?p> 說著,許易跨過滿地木屑和地板窟窿,踱步來到女子人皮旁邊細看。
是人皮沒錯。
那戲班有問題!
身后五六人連忙跟上許易的腳步。
他們也不敢低頭打量人皮,視線直直停留在許易臉上,越看越覺得小道長風流倜儻,俊美無雙。
還是掌柜清醒,趁著沒有被許易迷住,他趕緊補了一句:
“戲班子是許秀才中舉后請來慶祝的,父老鄉(xiāng)親們都夸贊他心善...”
“這世道,善心未必有善果。”
許易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窗戶看向遠處戲臺。
那邊鬼市還在,并沒有因為戲鬼的死亡而遭受影響。
“行了,我去戲臺那邊看看情況,大家回去睡覺吧?!?p>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大驚。
“別啊,道長您可不能去?。 ?p> “對對對,戲班子全是鬼,道長您孤身一人未免太危險了。”
“這位大哥所言極是,道長,要不咱們等天亮再去?”
現(xiàn)在這群人恨不得把許易當成親爹,萬萬不愿讓他離去。
但許易不這么想。
鬼知道戲班那邊是什么情況,等到白天黃花菜都涼了!
加上徐酉道人和他說過鬼市的注意事項,心里也不虛。
日后云游天下少不得碰上鬼蜮妖國,正好今晚走一趟鬼市提前熟悉熟悉,免得到時候深入其中而不自知。
“放心好了,貧道去去就回?!?p> 說罷,沒再理會欲言又止的眾人,許易直接跳窗而出。
“道長!這是二樓?。 ?p> 眾人驚呼,連忙擁到窗邊,卻見許易腳尖輕點屋檐,身輕如燕,轉(zhuǎn)瞬躍上了街對面的屋頂。
“道長不愧是神仙中人?!?p> 正感嘆著,掌柜有些尷尬的問:“那,諸位客人是回去睡覺么?”
“咳咳,某家不困?!?p> 壯漢一聲干咳,緊了緊手中環(huán)刀。
富態(tài)男子不露聲色的將壯漢上下打量一番,隨后笑道:“在下吳弘義,壯士貴姓?”
壯漢一聽,面露得色:“客氣,免貴姓王,江湖人稱王霸刀!”
要不是那條濕漉漉的褲衩,倒是有幾分可靠。
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
先前還說人家是愣貨,現(xiàn)在富態(tài)男子卻滿臉推崇,拱手說道:“我與王壯士一見如故,不如讓掌柜做一桌好菜,你我下樓把酒言歡?”
“正有此意!”
王霸刀一臉驚喜的答應。
“誒?在下趙詢,方才見到兩位就覺得有緣...”
“那啥,俺也一樣。”
“同去同去。”
于是,一群人擁在一起下了樓。
掌柜也不敢獨自去廚房做菜。
就拿了幾碟花生,搬了幾壇黃酒,與眾人一起吹牛。
整整二十支蠟燭將大堂照的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