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
長安首輔府，屋脊高高低低，層層疊疊，首輔曹鐸在書房，面前坐著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
曹鐸滿臉滄桑，但是眼睛仍然充滿精光。
“昱兒，你平日和景王交好，這次出去游玩遭了刺客，連陛下也聽聞了此事，你覺得這其中有什么蹊蹺嗎？”
曹言昱回道：“父親，當(dāng)日我們是因為暴雨過大，所以休沐了三天，出游本不在計劃內(nèi)，黑衣人在水底像是潛伏已久，恰好在我們停下的地方。”
曹言昱頓了頓繼續(xù)道：“當(dāng)時我和王沐之都是早上被景王臨時通知的，我覺得王爺身邊人可能有細(xì)作?！?p> 曹言昱沒說的是，黑衣人全程雖朝景王襲來，但是黑衣人甚至沒刺到景王面前來。
曹鐸頓了頓問道：“琛兒，你覺得呢？”
曹言琛說道：“這件事確有蹊蹺，王府也在配合大理寺調(diào)查，但是孩兒認(rèn)為，幕后指使可能是我們都很熟悉的人?！?p> 曹鐸饒有興趣的問道：“琛兒，你說說？”
曹言琛開口道：“大家都知道景王和太子是面和心不和，甚至能牽扯到后宮各位嬪妃娘娘的斗爭中。
現(xiàn)在景王遭到刺客，太子肯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但是我覺得可能真相可能就藏在這底下?！?p> 曹鐸欣慰的說道：“琛兒昱兒，你們都長大了，為父很欣慰?。 ?p> 但是又話音一轉(zhuǎn)，滿面威嚴(yán)的說道：“既然你們都看出這事有蹊蹺，又是景王和太子的瓜葛，這是咱們首輔府應(yīng)該被牽扯進(jìn)去的事嗎？
景王和太子如果斗爭嚴(yán)重，那也都是陛下的孩子，但是別的人，比如首輔府那可沒那么多顧忌了！”
曹言琛和曹言昱雙雙跪下說道：“孩兒知曉了！”
曹鐸抬手讓他們起來，坐在椅上望著天空說道：“龍爭虎斗，不幸的是萬物啊！你們回去吧。”
曹言昱和曹言琛尊言退下了，只剩一個雖正值壯年但是卻滿眼滄桑的男子獨坐在書房。
曹鐸收回心思，抬手招了招，讓下人將桑然請來。
桑然是首輔府的門客，足智多謀。
桑然敲了敲門，曹鐸說道：“進(jìn)！”桑然一進(jìn)來沒行禮也沒招呼直接坐到椅子上。
曹鐸像是習(xí)慣了似的，開口問道：“你知曉江南這次水患的事了嗎？”
桑然喝了口茶說道：“還是你這書房的茶香，我懷疑我那小院的小廝偷偷換茶拿去賣了?！?p> 曹鐸無奈道：“陽澄，等下給桑居士拿兩盒我的茶葉?！?p> 桑然心滿意足的笑了，然后回道：“當(dāng)然聽說了，早半個月前江南水患就已經(jīng)嚴(yán)重了，但是巡使壓著不報，怕陛下責(zé)怪他治理無方，但是如今事態(tài)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如今王大人也回到長安，明面上是匯報江蘇的情況，實際上是尋求舊友，到時候紙包不住火了，好為他求情！”
曹鐸眼色變了幾變說道：“王道齡真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這些年他在江南的所作所為真以為天高皇帝遠(yuǎn)，就沒人知道嗎？”
桑然笑著說道：“那可不就是天高皇帝遠(yuǎn)嗎！就看這次王大人還能瞞幾天了？”
曹鐸說道：“江南的災(zāi)情怎么樣？”
桑然說道：“江南陰雨已經(jīng)導(dǎo)致長江水位上漲，一些地區(qū)已被淹到小腿那么高，但是近來北方的雨水也比往年高出很多，恐怕江南的房屋這次也要被毀個七七八八了?！?p> 曹鐸深吸一口氣道：“官府的探子還有多久到。”
桑然說道：“怕是近日就到了?！?p> 曹鐸說道：“到京城附近了，讓那探子直接來見我，我?guī)雽m匯報?！?p> 桑然正色問道：“大人，這先戳破窗戶紙的可會得罪一大批人啊！”
曹鐸嘆氣道：“那江南的百姓可是已經(jīng)水深火熱許久了，要是再被王道齡壓住消息，怕是過不久災(zāi)民都會北上到長安附近，哪個時候就真的危害社稷了！”
桑然回道：“大人深明大義，我桑某定赴湯蹈火，追隨大人?！?p> 曹鐸笑著說道：“就是有你們和我一起，我才能放心啊?！?p> 兩人又談了許久，過了晌午才散。
下午后，曹鐸準(zhǔn)備去后院散散心，身邊的陽澄卻猶豫的開口道：“大人，我有一事稟告?！?p> 曹鐸問道：“何事？”
陽澄回道：“聽聞三夫人最近像是憂思過慮，又病倒了。”
曹鐸問道：“你們告訴她昱兒在外遇害的事了？”
陽澄回道：“不是不是，是前日二夫人去三夫人院子勸慰不要太擔(dān)心，之后三夫人就病倒了。”
曹鐸揉了揉眉頭說道：“去三夫人院子?！?p> 曹鐸進(jìn)了三夫人院子，如意正在為三夫人熬藥，忙叫到：“大人，您來了，三夫人正在臥室歇著呢！”
曹鐸進(jìn)了主屋，見瑩玉苑不僅院子陳設(shè)簡樸，就連這屋內(nèi)，也并無裝飾。
曹鐸心里忽的一軟，是他虧待了這娘兩，也很久沒來看她了，她怕是也會怨自己吧。
曹鐸進(jìn)了臥房，見三夫人柳玉兒正緊閉雙眼，稱心正在一旁勸說著喂粥。
曹鐸把小碗接了過來，又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看著柳玉兒柔弱美麗的臉，疼惜道：“柳兒，我來了，起來喝點粥吧！”
柳玉兒猛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曹鐸，眼淚嘩嘩的流下來，柔聲說道：“大人今日公務(wù)不忙嗎？怎地還來瑩玉苑了?！?p> 曹鐸也溫聲說道：“不忙，來看你又不好好吃飯了，該罰！”
柳玉兒擦了擦眼淚說道：“柳兒這就好好吃，大人不必為我憂心?！?p> 曹鐸一勺一勺的喂柳玉兒喝完粥，看著柳玉兒的精神也好了些。
兩人又去院子里坐了會，曹鐸對這個柔弱美麗的女子心里還是無比疼惜的。
當(dāng)年被底下的人送給曹鐸，曹鐸見她脆弱清麗，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光。后面懷孕了以后也帶她回府，抬為姨娘。
柳玉兒一生坎坷，幼時因玉雪可愛被賣給大戶人家當(dāng)瘦馬培養(yǎng)。
再后來被獻(xiàn)給首輔曹鐸，曹鐸憐她身世可憐先養(yǎng)在外室，后面懷了孩子才進(jìn)府抬為姨娘。
曹鐸見她進(jìn)府也算是安心了，后面也不經(jīng)常來看她。府里人多眼雜，柳玉兒也算是乖巧懂事，從不惹事。
到后面，甚至連院子也很少出了，整日待在瑩玉苑種花刺繡，曹鐸知她小時候坎坷傷了身體，也正好在府內(nèi)靜養(yǎng)。
今日一來，沒想到柳玉兒憔悴如此。
想到曹言昱小時候冰雪可愛，聰明伶俐，后面落水之后性情大變，連娘親的院子都很少踏足。
可憐柳玉兒一人孤單，曹鐸不由得又對柳玉兒多了幾分心疼。
兩人先依偎著說了好久的話，柳玉兒小心翼翼的問道：“昱兒他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