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醞笑了笑,嗓音格外動聽。
“不帶這么咒我的,依我們家的財力,還能靠化療撐幾年,沒那么容易死”
以前任懶根本難以想象有一天她能這樣和時醞如朋友般說話。
兩個習慣了約束和自持的人都放下了條條框框,只是這樣的機會還會有幾次?
思及此,任懶豁出去了。
“時醞活久一點好不好?最好能與我共白頭”
她眼里已積滿了淚。
時醞知她反常為何,伸手抱住她,“乖”他摸了摸任懶的頭,“別等,你明明懂”
說這話時,時醞腦海里浮現(xiàn)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他的心,在遇見她時就填滿了,再難有別人的容身之地。
任懶沒有回答,兀自抱他抱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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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謐回到了老家的高中上學,后來任懶意外去到的地方。
寧謐曾誠心誠意地勸解時醞別對她用情太深,她根本無以為報。那時時醞垂著的眸子似鑲嵌繁星,他的語氣很堅定:“怪你長了張禍國殃民的臉,我不能任你危害人間”
這是夸人還是罵人?
寧謐對時醞的直從來無奈。
時醞的病她聽他說過,在他去BJ的那一天。
時醞抱住寧謐,在她耳邊低語:“我有血癌,也許這是最后一次相見了,但你要記住,我的往后余生都會與你有關”
時醞始終沒說出那四個字……
寧謐回以微笑,“我希望還能見到”
這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表白和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拒絕。
她的話里只有憐憫,沒有愛意。
時醞的心臟抽動,卻只是轉身對任懶揮了揮手,而后向檢票站方向走去。
像一步步遠離這個世界,走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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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也是忙碌的,任懶一直在逼自己不要害怕,安慰自己時老師身強力壯哪兒那么容易死。
但腦子里還是不斷浮現(xiàn)前幾天見到的時醞的樣子——
形銷骨立、面如雪色。
他說的話如尖刀般鋒利,剜得任懶痛到窒息,“不需要知道關于我的事了,我想安靜地離開,你走吧”
有那么一瞬,她以為這樣的訣別話是時醞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的見證,就好像身患絕癥的男主角不愿讓所念之人痛苦一樣。
可事實證明,時醞對任懶,從無情意。
臨開學,任懶懇求父親送她到BJ,作為她自律了一個暑假的報酬,父親答應了。
任懶其實心里充盈著焦慮擔心恐懼,累得疲憊,卻一直保持清醒。
到達BJ時已是凌晨。
任懶在醫(yī)院的長椅上看見失眠的時醞,他閉目養(yǎng)神,唇色泛白。
哪怕是病號服也穿出了私人定制的味道。
任懶激動地說不出話,只能伸手緊緊堵住欲抽泣出聲的嘴。
時醞,你還在……
她很怕,連他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少年瘦削的下巴被骨節(jié)分明的手撐起,五官狠狠收束,眉間蹙起高高的一座山峰。
時醞薄唇微啟,口中仿佛念著什么。
任懶下意識地隨著他的節(jié)奏和嘴型,重復幾次后她反應過來,是“寧謐”
任懶使勁地盯著時醞的唇瓣,他的唇形很好看,正一張一合地重復著同一個名字,字正腔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