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有踏云術,蘇哲不到一個小時就到達了斯巴達城郊曠野。
田野廣袤,徐徐清風吻過,原野上茫茫麥田隨風招搖,金黃色是這片平原的主色調。
蘇哲還沒見著人,就聽到一陣響徹山川的吼聲。
“啊嗚!”
“啊嗚!”
一陣狗熊咆哮似的戰(zhàn)吼。
蘇哲向聲音源頭奔跑過去,在一片小山坡后面,望見了這群戰(zhàn)士。
一群身披紅色戰(zhàn)袍的壯漢陣列整齊,他們左手持厚實的暗黃鋼盾,右手鋒利的鋼矛隨著口中呼號此起彼伏。
蘇哲在山丘上找了個觀察的絕佳位置,能清晰地聽到列奧尼達的說話聲。
列奧尼達國王和他的親衛(wèi)隊長在陣前巡視,每走到一個士兵前,或是捶捶他們的胸膛,或是拍拍他們的肩頭,給予鼓勵的目光。
這就是他臨時組建的親衛(wèi)隊,正好三百位勇士,身材皆魁梧至極,臂膀上的傷疤奪目,一看就知道個個身經百戰(zhàn)。
列奧尼達計劃就只帶著這三百位壯士,聯(lián)合雅典士兵一起北上守溫泉關。
目光再次掃過這些士兵,蘇哲才發(fā)現(xiàn)其中端倪,他們之中沒有一個青年人,從面容上看都是經歷不少風霜的中年人。
蘇哲這才明白,列奧尼達昨天為什么拒絕自己加入他的親衛(wèi)隊。
因為他很清楚,這三百位戰(zhàn)士經此一去,九死一生。
青年戰(zhàn)士雖然有更多體力防守關隘,但列奧尼達不想這些年輕人還未嘗及男人之樂就去面對死亡。
所以,盡管列奧尼達渴望和蘇哲這樣的青年勇士并肩戰(zhàn)斗,但還是拒絕蘇哲加入自己。
這時,列奧尼達的政敵,塞隆,小跑著匆匆趕來,他身后跟著一堆與他親近的元老院議員。
“吾王,神諭已經有了指示,我們絕不能違背神明的決定擅自出兵啊?!币粋€頭發(fā)斑白的貴族議員走上去誠懇地勸說道。
“列奧尼達,根據(jù)法律,你絕不能引兵出征,否則我們將依據(jù)斯巴達法律剝奪你的位置?!比【o接著毫不客氣地說道,說話振振有詞,底氣十足。
列奧尼達卻不慌不忙,頷首笑道:“出征?我為什么要出征?斯巴達軍隊當然不能出征?!?p> “那你現(xiàn)在聚集這堆士兵作何解釋?”塞隆皺著眉頭質問道。
“哦,你說他們啊。”列奧尼達摸了摸滿是胡渣的下巴,滿臉笑容,“他們是我新組建的貼身衛(wèi)隊啊,原來的那些年輕人,不夠成熟,性子還得慢慢磨,所以我抽調一些老兵換掉他們。”
列奧尼達沖塞隆展齒一笑,繼續(xù)說道:“今天大家剛認識第一天嘛,當然要出來熟悉一下戰(zhàn)友,來野外舒活下筋骨。”
塞隆不得不服氣,沉默不語,只是無奈地揚了揚嘴角。
“那你想要一起出來玩玩么?我保證,你一定會非常享受這趟旅程的?!?p> 列奧尼達對塞隆挑了挑眉毛,好像在暗示著什么。
“那不了不了?!比∧樕蛔?yōu)橐黄伒姿频暮?,連忙擺手拒絕。
其實大家也對列奧尼達的計劃心知肚明,但聽到如此合理的解釋也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畢竟國王確實只帶了三百人,干剛好卡在斯巴達法律定義的軍隊的人數(shù)標準下,完完全全可以定義成一次“小隊郊游”。
列奧尼達見這些貴族們都沉默不語:“那好,要是你們沒有其他事了,我就要出發(fā)了。”
正當列奧尼達戴上頭盔想離開時,王后帶著他的孩子一起來了,想為列奧尼達送行。
列奧尼達向親衛(wèi)隊長打了個手勢,指示他帶隊先出發(fā),轉身對王后皺眉說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嘛,今天你不要送我?!?p> “對不起,我的國王。”王后微低著頭,緊攥著孩子的手,“請你答應我一定要堅持住,等祭祀節(jié)一過,我一定會到元老院演說去派兵援助你的?!?p> 國王神情凝重,沒再說什么,只是冰冷地點了下頭,然后從地上拔起鋼矛,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列奧尼達走遠了,這時蘇哲注意到,這位冷峻的硬漢眼角似乎閃過一絲淚花。
斯巴達的漢子,不愿在出征時展現(xiàn)兒女情長的軟弱,他甚至沒能說出最后一句:“再見吾愛?!?p> 紅色的隊列穿過金黃麥原,三百位壯士,包括列奧尼達自己,都沒再回頭望故鄉(xiāng)一眼。
歷史上,他們沒有一人能再次踏足故鄉(xiāng)的土地,
“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p> 蘇哲躺在柔軟的麥原上,望著天空不禁輕聲吟唱道。
荊軻刺秦前在易水畔的別離,三百勇士在斯巴達郊外的訣別,這兩件事相差不過兩三百年,何嘗不是同一時代的同一種壯士氣概。
不過這幻境里的歷史,將在蘇哲手中改寫。
……
風吹動金燦燦的麥穗輕刮在臉上,蘇哲舒服地躺了好久。
“唉,以后來了就要來這種仙境養(yǎng)老?!?p> 【任務提示:“神諭女”任務已中斷,請重新獲得神諭女?!?p> “什么!”蘇哲像觸電似的一下子坐了起來,趕緊往村莊方向趕去。
行進到里離村莊不到十公里路時,忽然發(fā)現(xiàn)村莊方向冒起一股黑色硝煙。
“我特么,壞了!”蘇哲驚得逼出一身冷汗。
他真想一巴掌甩自己臉上,剛剛要是不貪懶在麥原上多躺那么一會,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到了村莊,只見村口有兩三座房屋正在燃燒著,泥濘的鄉(xiāng)村土路上多了好幾灘深綠色的污水,污水又綠又稠,簡直就像20世紀化學武器的殘留。
蘇哲找遍了全村,見不到任何一個村民的身影,地面上滿是拖拽的痕跡,和血印血痕。
蘇哲搜尋的腳步不斷深入,終于,村莊后頭一棵聳立的大枯樹上,蘇哲找到了村民。
沒錯,是所有的…村民。
都找著了。
他們,全都在那棵樹上。
蘇哲雙眼滿是駭然。
“難道上蒼一點憐憫之心也沒有?”
……
扭曲赤露的男女尸體被箭矢、長槍插釘在大樹的樹干、枝干上,身軀間的一縫一隙完美地接合在一起,完美地組成這顆大枯樹的新衣裳。
蘇哲強忍著悲憤,仰頭望樹對尸體一個個清點尋找,找到那個農民和他妻子被牢牢釘在一起的尸首,卻始終找不到輝月。
或許輝月沒有死。
到底是誰做的?
首先肯定能排除斯巴達,斯巴達需要勞動力充當農奴,絕不會如此屠殺村民。
“難道是波斯?”
這種猜測也難以成立。
這個希洛人村莊處于半島腹地,倘若波斯帝國的軍隊要殺到這,至少要先經過雅典和斯巴達。就算是波斯帝國精英不死軍秘密潛入,也沒必要對這么個一文不值的小村莊下手,沒有任何價值。
“難道……”
蘇哲思索許久。
“難道和那五個祭司有關?”
“不可能吧?!?p> 心頭產生這種猜測,蘇哲隨即趕到神諭嶺懸崖下的樹林,在茂盛的灌木雜草里搜尋了一個下午。
……
果然,他找不到任何一個祭司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