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只是眼神好而已

　　趙行來還是吃上飯了，楚良畢竟還是個有良心的人。

　　商隊共有一百余人，馬車的數(shù)量超過二十輛，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來裝載貨物的。

　　趙行來作為貨物在馬車上待過，所有的貨物都被密封在小箱子里，趙行來碰也沒碰那些箱子一下。

　　其實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

　　箱子不大，就說明東西也不大，上百人的商隊，不用拉貨的馬車而是全用帶轎子的馬車，說明東西價值不菲。

　　簡州是什么地方？大康境內(nèi)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場就在簡州。

　　另外，既然這支是商隊，卻能讓老者楚良和自己臨時加入其中，最多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是這支商隊本就是那位的，要么是這支商隊屬于那位的某個手下。

　　既然跟那位有關(guān)，那么已經(jīng)可以確定的馬車上的東西的價值不菲，就能在價值不菲的基礎(chǔ)上再上一兩個臺階了。

　　換句話來說，這一趟理所當然很安全。

　　然而，夜里扎營休息的時候，就遇襲了。

　　商隊的護衛(wèi)一共有四十人，占了商隊總?cè)藬?shù)的將近四成。

　　護衛(wèi)由兩批人組成，一批是商隊自己的護衛(wèi)二十人，另一批是花錢聘請的護衛(wèi)二十人。

　　最后雖然將來襲者打退，但是那一批花錢聘請的護衛(wèi)們有意見了。

　　“還在龍州境內(nèi)，就有歹人敢來偷襲，你們這支商隊，有問題?！备唑v與商隊的領(lǐng)頭僵持起來。

　　商隊的領(lǐng)頭一身的冷汗，正是驚魂未定之際，見高騰這么不講究，便回懟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若不是實在危險，你們以為你們憑什么能收兩倍的價錢？”

　　聽到這里，趙行來就不再關(guān)注這邊了。

　　現(xiàn)在來責問商隊，收錢的時候就不知道動動腦子？

　　他往商隊自己的護衛(wèi)那邊走去。

　　“我記得你的名字是周領(lǐng)，對吧？”他直接來到護衛(wèi)們的頭領(lǐng)面前。

　　周領(lǐng)在之前的戰(zhàn)斗里吃了點虧，受了點傷。倒是不嚴重，不過很憋屈。此外，這邊的眾人受傷的不少。

　　他們在這場遭遇戰(zhàn)里更加盡力。

　　至于那些收錢的護衛(wèi)……倒不是說不夠敬業(yè)，只是在發(fā)現(xiàn)對方是真的下狠手的時候，稍微有些惜命。

　　談不上對不對，但是讓人失望。

　　這種錢哪是這么好拿的？說得不客氣一點，沒有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覺悟，最好趁早別干這行。

　　“對，有何貴干？”周領(lǐng)站了起來，他負責這一趟的護衛(wèi)職責，知道一些內(nèi)幕，因此對這位看似被當成貨物成為大家笑料的年輕人不敢輕視。

　　“剛才見你與敵對戰(zhàn)時，出劍不凡，但總是差那么點意思，所以想來教教你?！壁w行來這話說得直截了當，就在旁邊休息的護衛(wèi)們聽了個明明白白，頓時個個怒視起趙行來。

　　“請先生指教?！敝茴I(lǐng)知道這一趟行商水深，所以不會像兄弟們一樣覺得趙行來這話是在侮辱人，他微微躬身，雙手抱拳，誠心誠意的請教。

　　“老大，你這是做什么？就這么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他懂個屁的劍法！”護衛(wèi)中有人不忿。

　　“住嘴！”周領(lǐng)回頭呵斥，接著回過頭來對趙行來解釋：“兄弟們直率，想到什么就會說什么，沒有惡意，還望見諒?！?p>　　“沒關(guān)系?！壁w行來搖搖頭，他走上前幾步，從地上撿起來一根粗細合適的干柴。

　　趙行來就地做了個右手抱劍于胸前，劍尖朝下的動作。

　　光這么一下，頓時就鎮(zhèn)住了場面。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

　　趙行來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平抱劍的動作，就讓所有人生出沒有破綻的感覺。

　　就算是楚良都不禁動容。

　　楚良在剛才的戰(zhàn)斗里心安理得的做著一個旁觀者。

　　此外，楚良沒有告訴趙行來的是，那位說了，他以后就跟在趙行來身邊，如果趙行來出了意外，他也就不用回去了。

　　正是因此，所以初見趙行來的時候，楚良其實很不喜歡這個讓他攤上了一份苦差事的臭小子。

　　不過趙行來確實帶給他不少意外。

　　從趙行來靠望向天空預(yù)測吉兇開始，到幾句話的功夫過后，就敢用后腦勺對著他。

　　從待在馬車里，竟然可以耐心好到對馬車上的貨色不伸手，到現(xiàn)在做出這無可挑剔的平抱劍的起手式。

　　接著，趙行來就動了。

　　他的動作很慢，倒不是他故意如此，而是現(xiàn)在的他畢竟只是普通人，想快也快不起來。

　　但是他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楚良和周領(lǐng)的心神。

　　楚良不用說，老一輩的人物了，以他的眼光當然明白這看似鬧著玩兒的劍法實際上究竟是何等的凌厲。

　　周領(lǐng)其實反而比楚良看出了更多。

　　不是周領(lǐng)比楚良更有能耐，而是因為趙行來放慢了數(shù)倍的動作，絕大多數(shù)都與適才他迎敵之時的招式吻合。

　　尤其是有些地方趙行來做出的細微變動，簡直像是給周領(lǐng)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一樣。

　　楚良看不出這些是因為趙行來的一整套動作并不復(fù)雜，雖然偶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變化，但也就那樣。畢竟剛才他并沒有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周領(lǐng)身上。

　　而在十九名護衛(wèi)的眼里，趙行來的表現(xiàn)簡直就是在搞笑了。

　　出劍這么慢，是為了等死嗎？

　　不過看著周領(lǐng)一副嚴肅而駭然的表情，他們實在沒法笑出聲。

　　趙行來很快收劍，將干柴隨手扔進火堆里，人已經(jīng)氣喘吁吁。

　　“自己悟吧?！壁w行來對周領(lǐng)擠出一個笑容。

　　“謝閣下指教。”周領(lǐng)拱手致謝，神色激動。

　　腳步發(fā)軟的趙行來走了回來，一屁股坐下。

　　“有點意思?！背假澷p道。

　　“您也想學？”趙行來問，不等楚良說話就說道：“我恢復(fù)一下，待會兒再教您。”他神情坦然，笑容真誠。

　　讓楚良差點想脫口而出的嘲諷實在說不出口。

　　“不過其實您學這個意義不大?！壁w行來道。

　　“嗯?！边@點楚良認同。

　　“因為這一套招式是為周領(lǐng)量身打造的，天底下除了他，誰學了去意義都不大?！壁w行來道。

　　楚良終于無法淡然，“你說什么？”

　　“剛才周領(lǐng)跟敵人對戰(zhàn)的時候，我全程都在看，所以琢磨出了這一套招式。所以這一套招式也只適合周領(lǐng)，其他人都不行?！壁w行來笑著解釋。

　　“你只看了一遍，就為周領(lǐng)量身打造了這一套招式？”楚良無法不承認，趙行來給他的驚訝比他以為的大得多。

　　“我只是眼神好而已。”趙行來倒是不自傲，也不居功。

　　然而趙行來不知道，他在楚良的眼里，已然變成了怪物級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