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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遠抗戰(zhàn)風(fēng)云錄

第五章 苦肉計(一)

  賈蘭一時沒有回來,賈梅心里有些發(fā)慌,便信步走出來,四下閑逛著。當她經(jīng)過一個院子時,從那破舊的石頭墻的豁口望進去,看見賈蘭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子當中,而奇劍嘯正在狠狠地批評著她。

  一直到天已經(jīng)黑了,賈蘭才十分沮喪地走回來,耷拉著腦袋,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兒。賈梅急忙上前問她:“奇團長為什么批評你呢?”

  “都怪你!我說不行,你非得讓我去請假,結(jié)果怎么樣?他說我在部隊上不安心打鬼子,是因為吃不了苦,想跟著你回家……他對我不信任,根本不可能給我假?!?p>  “團長怎么會這樣?在八路軍的隊伍里就數(shù)他有文化,我以為他會通情達理呢!”

  “那是表面現(xiàn)象,奇團長訓(xùn)起人來,那才叫狠呢!小花兒讓他訓(xùn)哭過好幾次,為了兒童班的事,我也沒少挨他的剋!”

  賈梅著急地問:“真的啊?那怎么辦?”

  賈蘭無奈地說:“沒辦法……姐,真的對不起了?!?p>  賈梅想了一下,心中一動,說:“實在不行,你像我一樣——偷偷地跑吧?”

  “那怎么行?當逃兵被抓回來是要槍斃的?!?p>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蘭蘭,真的沒辦法了?”

  “讓我再想想啊……”賈蘭說。

  她的辦法還沒想出來,外面?zhèn)鱽砹顺臭[聲和腳步聲。姐妹倆向窗外望去,卻見幾個戰(zhàn)士闖進了院子,然后房門被踢開了,是政委海大錘和娜仁大姐帶著幾個戰(zhàn)士走了進來。戰(zhàn)士中間,有杜大興,也有小圪抽。賈蘭急忙站立起來:“政委……大姐……”

  老海板著臉問賈蘭:“我問你賈蘭,你這兒是不是藏了一些不太健康的東西?”

  “什么是不健康的東西?”

  娜仁大姐說:“有人揭發(fā)說你藏著一個姓裴的人寫的骯臟東西!”

  賈蘭驚訝地反問:“姓裴的寫的東西?”

  “有沒有這事?”老海不想多啰嗦,直接問道。

  賈蘭想了一下:“政委說的不會是裴多菲吧!”

  “對,就是這個裴多菲,你自己主動交出來。”

  賈蘭從枕頭下面取出一個筆記本遞給老海:“裴多菲的詩都在這上面!”

  老海一邊翻看著筆記本一邊問:“姓裴的是哪個連隊的?”

  賈蘭聽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嚴肅點!”

  賈蘭強止了笑。

  “政委,裴多菲這個人不在我們獨立團!”

  “那他怎么把這些詩交給你的?”

  “我抄的?!?p>  “抄的?你倒真下工夫!”老??粗P記本中的那首詩,吃力地念著,“我愿意是云朵,是灰色的破旗,在廣漠的空中,懶懶地飄來蕩去,只要我的愛人,是珊瑚似的夕陽,傍著我蒼白的臉,顯出鮮艷的輝煌……好哇,賈蘭!怪不得你一直當落后分子,思想上總出問題,原來根子在這呢——是這個姓裴的寫詩挑唆你呢……”

  “政委,裴多菲是一位偉大的詩人,他的詩歌鼓舞了不少戰(zhàn)士的斗志,他怎么反動了?”賈蘭據(jù)理力爭。

  “你瞧瞧,什么‘灰色的破旗’,‘懶洋洋地飄來飄去’,灰色的破旗指的是什么?這還不反動?”

  “政委,你……你沒文化?!辟Z蘭跺著腳說。

  老海態(tài)度粗暴地罵罵咧咧:“別跟我瞎**扯——我沒文化照樣打鬼子,照樣干革命,我說你根本不像個八路軍戰(zhàn)士,酸巴拉嘰的小資產(chǎn)階級,你必須端正態(tài)度!”

  “我……”

  “你給我聽著——這本子我沒收了,三天之內(nèi)你給我交一份深刻的檢查……好家伙,居然把我們八路軍的光榮軍旗說成是灰色的破旗,還懶洋洋地飄來飄去,反動!”他拿著本子和娜仁大姐向外走去。

  賈蘭追到門口,氣憤地對外:“粗暴,沒文化,可笑之極!”

  賈梅急忙拉住賈蘭:“行了,你罵政委,不怕他給你小鞋穿啊!”

  賈蘭一屁股坐在床上:“氣死我了!”

  “我真奇怪,這種環(huán)境你居然能生存下來?”賈梅擔心地看著妹妹。

  “沒辦法……其實,我一直沒敢對你說心里話?!?p>  “我就知道你以前跟我說的不是心里話。你呀,太要強了,又愛面子,自己受了委屈都藏在心里不說,是不是?”

  賈蘭點了點頭說:“其實,我的高興和快樂都是裝出來的,從內(nèi)心來說,我真不想在八路軍干了。”

  賈梅驚喜地看著妹妹:“既然不想干了,那就跟我一起走!”

  “我怕……海政委說,我要像你一樣當逃兵,抓住就要槍斃?!?p>  “那是嚇暁你呢!我這不回來了,他們也不敢把我怎么樣嘛?!?p>  “部隊有鐵的紀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你離開的時候,哨們還是新戰(zhàn)士,再說趕上部隊轉(zhuǎn)移又沒造成太大損失,首長就沒追究?,F(xiàn)在可不一樣了,我們的軍紀可嚴了?!?p>  剛說到這兒,小花推門進來說:“賈蘭,下半夜是你值班啊!”

  “我知道?!?p>  小花拿了些東西走了出去。

  賈梅不解地問:“白天你不是忙了一天嗎?怎么晚上還值班?”

  賈蘭說:“我們?nèi)耸稚?,排不過班來,沒辦法!”

  “蘭蘭,咱不給他干了?!?p>  賈蘭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說:“不行……一會兒娜仁大姐要查崗……你先睡吧,我得過去值班了?!?p>  “蘭蘭,你沒事吧?要不舒服,請假吧!”

  “我還行……”賈蘭說著,向外走去。

  賈梅一直在用擔憂的目光目送著她。自從賈蘭出去后,她幾乎都快坐不住了,一會兒就走到院子里去觀望著,希望妹妹能早一點兒回來??墒且呀?jīng)很晚了,還是不見賈蘭的影子。賈梅真有些急了,她正準備出去看個究竟,突然小花有些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不好了!賈蘭出事了?!?p>  賈梅一把抓住小花問:“小花,出什么事了?”

  “賈蘭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神情恍惚,剛才她給一個傷員打針,把藥給弄錯了……就出事了?!?p>  賈梅緊張地問:“傷員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出了嚴重的醫(yī)療事故唄。”

  “啊,傷員死了?”

  “跟死也差不多,正在搶救呢!”

  “賈蘭呢?”

  “海政委帶人把她抓起來關(guān)禁閉了!”

  “關(guān)禁閉了?你快帶我去見她……”

  不一會兒,卓小花帶著賈梅來到了一座廢舊的磨坊里,清冷的月光篩下細碎的光斑。四處飛散的蜘蛛網(wǎng)猶如破爛的棉絮。隨著木門“嘎吱”一聲響,小花領(lǐng)著賈梅走了進來。小花手里拎著馬燈。借著燈光,賈梅看見妹妹被綁在一根柱子上,不由大驚,急忙上前:“蘭蘭,他們怎么把你綁起來了?”

  “我……出了醫(yī)療事故。”

  “那你也不是故意的,他們居然這樣對待你,太不近人情了!”

  賈蘭悲哀地說:“姐,這下我完了,那個傷員真要是有個好歹,我就得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

  “那會不會被槍斃?”

  賈蘭搖頭說:“不知道……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p>  “什么時候把你送軍事法庭?”

  “不知道……姐,你要救我啊?!?p>  “蘭蘭你別怕!姐會想辦法救你。”賈梅安慰著妹妹,其實她自己此刻也害怕得要命,心里沒一點兒底。

  負責看管的杜大興聞聲走進來:“喂喂,誰讓你進來的?”

  小花忙說:“是我?guī)齺淼?。?p>  杜大興的口氣很嚴厲:“小花同志,我可警告你,賈蘭現(xiàn)在是犯人,你擅自帶人進來,萬一她們串供怎么辦?”

  小花害怕地說:“這是賈蘭的姐姐,她只想看一眼妹妹。”

  “馬上離開,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杜大興端起了槍。

  小花急忙拉著賈梅說:“快走吧,走啊……”她強行把賈梅拉了出去。

  紅召的那家小客棧離獨立團衛(wèi)生隊還有些距離,需要走一段山間小路。云遮著月,天空是暗的,地下更是暗得什么都看不清。賈梅跌跌撞撞小跑著,深一腳,淺一腳,幾次險些摔倒,又幾次差點兒把腳給崴了。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她來不及多想,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把妹妹救出來!

  終于跑到小客棧門前,那貴寶正站在門口等著她。賈梅驚慌失措地說:“貴寶啊……”

  貴寶連忙迎上前來:“別著急,二小姐呢?”

  賈梅擺手說:“出事了……趕緊給我聯(lián)系葉知秋!”

  “賈小姐,你先跟我來?!?p>  賈梅怔了一下,跟著貴寶進了房間。

  房間里沒有點燈,光線更加陰暗。賈梅跟著貴寶進來,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立在窗口。貴寶恭敬地對那人彎腰:“處長,賈小姐到了!”

  那人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賈梅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嘴里叼著一根煙,不緊不慢地摁了一下一只手里的打火機。打火機噴出一道光亮來,那一瞬間賈梅看清了他的臉——原來是葉知秋!

  賈梅又驚又喜,一頭撲在葉知秋的懷中:“知秋!”

  葉知秋摟著賈梅問:“出什么事了?”

  “蘭蘭出大事了……”

  葉知秋輕輕地攬著賈梅,用溫和的口氣安撫著她:“你慢慢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別急,慢慢說……”

  賈梅開始對葉知秋細敘起來。

  葉知秋聽罷沉吟:“……他們真要處置賈蘭?”

  賈梅焦急地說:“當然是真的,聽說要把她送到軍事法庭嚴辦呢!知秋,你快想想辦法!要不蘭蘭可要吃苦了?!?p>  “當初我說什么來著?賈蘭就是不聽,非要在八路軍里混出個人樣來,現(xiàn)在后悔了吧!”葉知秋事后諸葛亮的樣子。

  “蘭蘭嘴上不說,心里早就后悔了,她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現(xiàn)在要是有人身自由,一定會跟著咱們走!”

  葉知秋思索著說:“既然要送軍事法庭,八路軍肯定對她看管得挺嚴,想去營救都困難?!?p>  “你是軍人,手下又有一幫弟兄,你會有辦法的。知秋,求你了!”賈梅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說。。

  葉知秋滿腹狐疑地看著賈梅:“這件事情不會是個圈套吧?”

  “你也太多疑了!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我就在蘭蘭身邊,所有的過程我都親眼看到了,絕對是真的?!?p>  葉知秋說:“我們現(xiàn)在除了武力劫持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賈梅問:“你打算怎么辦?”

  葉知秋說:“你馬上回去,打聽清楚他們什么時候把賈蘭送到蒙綏軍區(qū)。你只要把時間、路線搞清楚,我們就在半路上下手,把賈蘭搶回來?!?p>  賈梅應(yīng)著:“哎,我這就回去。”她起身要走。

  “等等!你回去后,只要看見賈蘭被他們送出村子,馬上到村西頭的破廟里,我們在那兒等你。”他輕輕撫摸著賈梅的臉頰,“答應(yīng)我,千萬小心!”

  其實狡猾的葉知秋并沒有完全相信賈梅說的是真的。他倒是不擔心賈梅對他撒謊,而是擔心這一切都是八路軍做的套兒,是障眼法,為的是讓賈梅相信,更是為了讓自己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并沒有立即行動,而是等待著來自八路軍獨立團內(nèi)部的情報。

  第二天一大早,沙狐的情報送來了——那是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所寫的與賈梅所說的幾乎一樣。葉知秋看著紙條微笑,說:“沙狐是旁觀者,他看得最清楚??磥碣Z梅說的是真的,驕傲的公主終于成為階下囚,現(xiàn)在輪到我們英雄救美了!出發(fā)?!?p>  葉知秋和兩個手下及貴寶向外走去。

  上午,臨近秋天的太陽釋放出最后的熱量,把大地烘烤得熱氣騰騰。正是秋收時,部隊的大部分戰(zhàn)士都派到田地里,幫老鄉(xiāng)搶收去了。村子里沒有幾個人。只有兒童班的小五子和那幾個孩子聚集到關(guān)押賈蘭的房子門外,不肯離去。而負責看守的杜大興不時走過來驅(qū)趕他們。

  “快滾開,小兔崽子,別在這兒添亂,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杜大興吃勁兒地吆喝著。孩子們呼啦一下跑散了,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

  這時,背著盒子槍的柱子走過來,對杜大興說:“團長要審問賈蘭,馬上把她帶到指揮部去。”杜大興和另外一個負責看守的戰(zhàn)士打開柵欄門上的鐵鎖。賈蘭從里邊走出來,她的頭發(fā)凌亂,臉色蒼白,她瞇著眼睛看著天空。天空很藍,很晴朗,一群野鴿子正好從頭頂上飛了過去??諝庵辛粝铝怂鼈兂嵋碚饎拥穆曧?,又慢慢地消失了。

  柱子推了賈蘭一把:“走吧,團長要問你話呢?!?p>  “我能不能梳洗一下?”賈蘭問。

  “不行,團長正等著呢?!?p>  賈蘭只得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杜大興不客氣地上前拉了她一把,被她甩開。賈蘭瞪著他喝問:“你想干什么?”

  “嘿,都成犯人了,還臭美個啥,快滾犢子!”杜大興說。

  村路上,柱子和杜大興等人押著賈蘭一路走來。路邊的戰(zhàn)士們和老百姓見到她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賈蘭瞟見二后生躲在莊戶人家的柴垛后邊望著她,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有點心疼他——他居然當真的,真的以為自己要被送到軍事法庭嚴厲處治呢。又走了一會兒,看見蘇克迎面走過

  來,他看見賈蘭,急忙上前問:“賈蘭?你又犯什么錯誤了?”

  “很嚴重的錯誤,我出了醫(yī)療事故!”賈蘭垂頭喪氣地說。

  “那也是人民內(nèi)部矛盾,醫(yī)療事故怎么也不至于是敵我矛盾吧?不行,我去找團長。”蘇克非常仗義地說。

  賈蘭連忙制止他:“蘇主任,千萬別去!昨天海政委沒收了我的一本裴多菲手抄詩集,還批評我是資產(chǎn)階級。我不服氣,就帶著情緒去值班,結(jié)果疏忽大意,出了重大的醫(yī)療事故,差點死人,這的確是我的錯,怨不得團長他們!”

  “這是要把你帶哪兒去?”蘇克問。

  “去見團長……”賈蘭話沒完,杜大興又從后面推搡著她向前走去。蘇克眼神中透出憤怒與無奈。

  進了團長的房間,柱子向團長報告說:“賈蘭態(tài)度不好,對我們還摔摔打打的……”奇劍嘯擺了擺手說:“沒你們的事兒了,出去吧?!敝永糯笈d向外走去。

  奇劍嘯關(guān)上了房門,這時候,屋子里只剩下賈蘭和奇劍嘯了。奇劍嘯低聲說了一句:“賈蘭,委屈你了!”

  賈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見了親娘,頓時淚如雨下:“團長……”

  奇劍嘯為賈蘭擦拭著眼淚,安慰了她一番,并且再次叮囑她:卓資山是日寇盤踞的地盤,到了那兒,千萬要小心,不能意氣用事,不能單打獨斗,一定要與當?shù)氐狞h組織取得聯(lián)系,聽組織發(fā)給你的指令,然后再行動。

  一個時辰后,賈蘭被押出了村子。賈梅快步跑過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杜大興一把推開賈梅,態(tài)度很兇地說:“別妨礙我們執(zhí)行任務(wù)!”

  “姐,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見了父母,就說我一切都好,只是部隊紀律嚴格,我不能回去參加婚禮了。”賈蘭哽咽著對姐姐說。

  “蘭蘭,姐不會不管你,你不要害怕……明白嗎?你會沒事的……”賈梅在話語中給妹妹發(fā)出暗示。她的意思賈蘭聽得很明白,心中一陣竊喜——看來,魚兒已經(jīng)上鉤啦。

  “姐,我不害怕!”

  杜大興和小圪抽押著賈蘭沿著一條彎曲的村路走著。這是一條田間小路,路兩邊是茂盛的莜麥地。已經(jīng)到了正午時分,太陽太毒,這時候農(nóng)民們都歇了工,或者在樹蔭下乘涼,或者回家去吃午飯,田野里一片空空蕩蕩。又走了一會兒,突然不知從哪傳來了槍聲。杜大興警覺地聽著:“不好,有埋伏!”立即推著賈蘭進了路邊的莊稼地里。杜大興對小圪抽說:“你掩護,我押著她先走一步。我們在前面的小樹林里會合。”小圪抽便躲到田埂邊警戒起來。杜大興則推搡著賈蘭繼續(xù)前行,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快走……你要敢跑,老子就一槍崩了你?!?p>  賈蘭看了杜大興一眼,沒吭聲。他們匆匆地隱沒在一片小樹林里。他們身后,槍聲開始激烈。賈蘭說要停一下。杜大興問什么事。賈蘭說不能把那個同志丟下不管?。《糯笈d看著賈蘭問:“你要我回去找他嗎?”賈蘭說:“進了小樹林就安全了,我在這等你,你快回去支援他吧!”這時候槍聲已經(jīng)稀稀拉拉。杜大興冷笑道:“我回去救他,你好趁機逃跑,算盤打得不錯??!”

  “我肯定不跑!”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要不……你把我綁在樹上,這總可以了吧?”

  “好!我就把你綁在樹上,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想跑,我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杜大興狠狠地說。

  “我真的不會跑!”

  杜大興從腰間拿出繩子,把賈蘭綁在樹上。然后他貓著腰,沿著那麥地的壟子,向小圪抽那邊奔去。當他趕到小圪抽身邊時,小圪抽正向敵人那邊放著冷槍。

  小圪抽看見杜大興覺得不對勁兒,問他:“你過來了,那誰看著賈蘭?”

  “我把她綁樹上了?!?p>  “萬一讓她跑了怎么辦?”

  “我綁得可結(jié)實了,她又不是孫猴子會七十二變,跑不了!”

  小圪抽說咱可別中了敵人的調(diào)虎離山計!杜大興一聽也有些慌了,二人急忙向小樹林跑去。

  可是,當杜大興和小圪抽二人飛奔而來,卻傻了眼——捆綁賈蘭的那棵大樹前,她早已不見蹤影,只有一截被刀割斷的繩子扔在地上,宛如一條被斬斷的蛇扭曲著丑陋的身子……

  杜大興和小圪抽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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