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錯過

　　“那天我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七玄門沒了，幫主和長老們都死光了，門內(nèi)僅存的護法和弟子們也在吵著散伙，你們兩個也離開了，我突然變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去哪?！?p>　　“仔細想了想之后，覺得待在七玄門實在太過無趣，就開始從七玄門出發(fā)，在整個鏡州流浪起來。”

　　鏡州定蒙城的小酒館中，張繇坐在靠窗的餐桌前，聽著坐在對面的厲飛雨和他講述自己的故事。

　　“剛開始時倒也還好，一路上看到了許多不曾見過的風景，因為宗門變故，還有你們兩位好朋友離去而產(chǎn)生的空虛感，倒也得到了一定的緩解，心情也沒有那么糟糕了。但是……”

　　厲飛雨腦中也伴隨著他的故事，似乎回憶起了什么，面容變得有些哀傷。

　　“但是后來，在路過一個村子休息的時候，遇到了一伙強盜，他們在搶劫當?shù)匾患腋粦舻腻X財?！?p>　　“像我這種江湖中人，對這種事情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也懶著去管他們，反正這些人搶了錢財就會離去，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p>　　“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這伙劫匪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一路上燒殺搶掠，壞事做絕?！?p>　　“我親眼看到了他們劫掠后的村莊，整個村莊的男人都被殺了個精光，他們更是將村里的年輕女人像牲口一樣給圈養(yǎng)了起來。”

　　“甚至這幫畜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其中有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孩，我當時在游歷的路上遇到的她，她跟著父母到處經(jīng)商，路上和她還玩鬧了一陣，臨走當時她還送了我一朵小紅花，可是她被這幫禽獸給糟蹋了！”

　　說到這時，厲飛雨奮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神色有些猙獰。

　　周圍的人被他這么一拍，嚇得一激靈，不過在看到他面目猙獰，桌上還放著一把長刀之后，便趕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他，周圍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些。

　　“我十分后悔，當時為什么沒有多管閑事，我本來有能力、有機會出手救了他們的，可就因為我一時的猶豫，整個村莊的幾百名村民全都死了，那個小女孩也死了，就因為我自己一時的不在乎。”

　　厲飛雨眼角略有淚痕，有些悲傷的搖了搖頭，右手死死的緊握著餐桌的桌角，試圖發(fā)泄出心中的悔恨。

　　“為了彌補……不，彌補不了了。我是為了他們死去的冤魂，我要為他們報仇，我找到了那幫劫匪，我將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折磨了一遍后，才殺了他們。讓他們也嘗試了一遍那些村民們經(jīng)歷的痛苦和磨難。”

　　“也算我不白學這一身功夫，為那個小姑娘報了仇吧?！?p>　　厲飛雨講到這時，猙獰的臉上難得的笑了笑。

　　“而且后來，我因為抽髓丸的事情，身體的藥物后遺癥也變得越來越嚴重，我知道我的生命應該沒有幾年可活了，我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來為我的人生做一個完美的謝幕?！?p>　　說到這時，厲飛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朝張繇憨笑下，說道：

　　“張哥，你別笑我，我是真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少時在七玄門時，想著我長大要做一名武功蓋世的大俠，但等我出了七玄門才知道，這世上哪有什么所謂的大俠，不過是人們的一場夢罷了?！?p>　　說完這句話，厲飛雨突然望向窗外，神色嚴肅緩緩的說道：

　　“但我還是想做這場夢，既然夢是假的，那就由我來將他變成真的！”

　　“我游走在鏡州的山野之間，尋找那些為非作歹的匪徒，憑借越來越強的武功，將他們送去了該去的地方?！?p>　　說完，又轉過頭來看向張繇。

　　“前前后后算下來，大概滅了十幾伙山匪吧，沒想到有天我進了酒樓，我居然在說書先生的故事里聽到了我?！?p>　　“可能是自己的虛榮心作祟，也想著讓世人能夠記住我?！?p>　　“一時興起，也就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故事匯總了一下，編成了故事。每到一個地方，就到酒樓里面講一講，偶爾分享給其他的說書先生，倒也還算有趣?！?p>　　說著說著，他拿起餐桌上的酒杯，提在半空中。

　　“一來，算是滿足了我那個做大俠的夢。二來，隨著我的故事流傳的更廣，鏡州的匪徒們也變得收斂了些，百姓的日子倒也算是安穩(wěn)了些?！?p>　　酒杯遞至嘴邊，細細的抿上一口后，又輕輕的將其放下。

　　“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吧！”

　　說完，便神色淡然的看著對面的張繇，等著張繇的故事。

　　“沒想到短短一年左右的時間，你的經(jīng)歷竟是如此的豐富，我和韓立的事情就沒你這么復雜了，倒也簡單?！?p>　　張繇見厲飛雨閉口不在言語，便說出了自己的經(jīng)歷。

　　“那日離開七玄門后，我和韓立先去了一趟他的老家，之后又去了嘉元城……”

　　張繇手提酒杯，開始向厲飛雨繪聲繪色的講述著他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

　　可能是人的虛榮心作祟，為了故事的精彩度，不輸給自己這位好朋友，他將原本有些平淡的故事，添油加醋，大肆魔改，故事講的是險象迭生，困難重重，險些厲飛雨就看不到他了。

　　故事講完，張繇看著一臉驚掉下巴的厲飛雨，內(nèi)心竊喜無比。

　　不動聲色的提起酒杯，微瞇雙眼的喝上一口。

　　啊，這該死的勝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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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張袖兒呢？你不是和我們說非她不娶的嗎？”

　　張繇略有疑惑的看著對面的厲飛雨。

　　“可能，從你們你們走后，我也長大了吧，我自己這種情況，就還是別耽誤人家好姑娘了，人生哪能沒有遺憾，就當是錯過了吧?！?p>　　厲飛雨提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神情略有苦澀的望著窗外的云朵。

　　張繇面露思索，咂了一下嘴，也端起酒杯飲上一口說道：

　　“但有時，人生最大的遺憾，應該是錯過了那個最想對你好的人吧！”

　　厲飛雨聽到這話略有愣神的看著張繇，兩人突然相視一笑，互相指著對方搖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