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狂妄

　　霎時，靈魂深處傳來了一道潛意識，他僅僅需要一粒異獸火晶的能量，就能讓瀕臨崩潰的軀體恢復如初。

　　可聰明的他，怎么會露出端倪？故裝做雙目神色渙散，面容呆滯，仿佛丟了魂一般。

　　“桀桀！給你套上狗鏈，從此以后，你就是我身邊的一條狗，一只聽話的哈巴狗?！狈接晟砩系那рx枷鎖逐漸松開，環(huán)繞成項圈，套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將幾就計，露出舌頭，趴在地上嗅了嗅，有意無意的來到異獸火晶堆旁，隨意吞下一口。

　　體內(nèi)這些重新布局的符文串，就像一道道精妙的樞紐，將異獸火晶中的能量傳遞到全身各處，僅僅一盞茶的功夫，方雨深深塌陷的軀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每一寸肌膚都像浴火重塑一般，煥然一新，完美無瑕。

　　望著方雨身上奇異的變化，卓云并沒看出什么端倪，“桀桀！你喜歡吃異獸火晶？沒關系，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p>　　身體既然完全恢復，沒必要演下去了，方雨緩緩立起身子，怒目望向卓云所在的方向，“你沒資格再次奪走我的自由。”他肌肉爆棚的雙臂，一把拉扯住項圈兩側，盡管千鈞枷鎖上的符文閃耀，爆發(fā)出可以撼動成年大象的力量，但在此刻的方雨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他也進階成法器了，相比于這些普通的法器，他可是有火種力量支撐，強悍的并不是一星半點，“噼里啪啦！”一串叮咚作響，千鈞枷鎖碎裂成數(shù)截，散落在地。

　　但卓云面色上并沒露出過多的驚愕，“突然進階了？就以為自己羽翼豐滿，能夠逃脫我的手掌心？畜生就是畜生，我來告訴你一個詞，那就是妄想?！?p>　　霎時，一把滿是血紅色符文的長劍出現(xiàn)在卓云手中，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劍體中有溫熱小血液流動，十分詭異。

　　根據(jù)神兵武玉第二層中的信息，這把劍名為血馳劍，以血煞魔鐵加上嗜血符文歷三年零三個月打造，以血為食，以魂為飲，其強橫程度在所有法器中排的上名號。

　　方雨完全沒想到，潛心于打造法器的一代大師，竟煉出汝等邪器，恐怕自己的身軀沒挨兩下就會掛彩。

　　“畜生不聽話，自然要主人出手教訓?！睅椎辣孔镜膭Σ郊瘸?，卓云的血馳劍與方雨近在咫尺，他隨即揮動吟風劍奮力相迎，“砰”的一聲，即使是有流金加持的凡器，與這霸道的法器相碰，也有些吃不消，吟風劍的劍身霎時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崩口，又連接數(shù)劍，數(shù)道崩口處連綿的裂痕貫穿劍身，隨時可能崩碎，不可能再接下任何一劍。

　　“哼！法器和凡器有別，更何況是我這精心錘煉的血馳劍，只要挨上一劍，那疼痛，一定會讓你刻骨銘心的。桀桀！”

　　一道血劍殘影劃過，方雨迫不得已支起右臂格擋，“砰”的一聲，一道火辣辣的傷口貫穿他的整個臂膀，就像是傷口上撒下辣椒水一般苦楚，同時又像是萬千只螞蟥，趴在自己的傷口上，不斷吮**血，阻撓著傷口恢復，平常人要是挨上一劍，定會血流不止，不治而亡。

　　痛，這股疼痛直接蔓延至他的靈魂深處，甚至是阻撓思維。對抗法器，唯有對等，或者高上一階，才有勝算，可他體內(nèi)構建經(jīng)脈的符文串并不完整，無法構架武器中的符文陣列，否則能像凡器一般，化木為劍，化石為錘。

　　可這賊人卓云也不過是血肉之軀，挨上一招，定會大傷元氣，自己也會掌控主動權，他硬頂著右臂，護住腦袋，左拳尋到間隙，蓄力一拳，轟擊在卓云的心口，卻沒得到想象中血肉爆裂的聲音，反而像撞到堅硬的玄鐵上一般，震的他拳頭變形。

　　“老朽惜命的很，這濁川蠻荒橫野，異獸縱橫，若不用些法寶防身，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弊吭埔话牙_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套銀光閃耀的軟甲，居然連神兵武玉中都沒有記載。

　　“這是劍鱗寶甲，進可化瀧鱗寶劍，退可化護身軟甲，是一件寶器，畜生，看清現(xiàn)實吧！你就是我掌中螻蟻，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那可不一定?！狈接甏颐Ρ荛_卓云的血馳劍，幾個翻滾，來到墻壁邊，一把扯下一把長刀，他思量過，這把法器長刀名為碎玉刀，是這一排十多件法器中最強的存在，雖在千百種法器中排不上名號，但能拖一時是一時。

　　令方雨崩潰的是，卓云一連從隨身空間容器中取出了三件法器，并且在所有頂尖法器榜上排的上名號，破空飛刃、吸水盞、金元令旗，“老朽今天來了興致，也陪你好好玩玩?！?p>　　一句“無恥”硬生生憋在了方雨靈魂深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法器與主人之間并無血契聯(lián)系，一旦脫控，便可能成為敵人的行兇利器，方雨也正是思量著這唯一機會。

　　一串細密咒語流轉于卓云嘴角，五只金元令旗上的符文頓時金光閃耀，方雨可知道，這金元令旗對于控制敵方法器可蠻橫的厲害，只要布好陣勢，大陣之內(nèi)的法器就無用武之地，與臭魚爛蝦沒有區(qū)別，更重要的一點，現(xiàn)在的自己，就是一件法器。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令旗已經(jīng)落到自己前方一尺遠處，手中的碎玉刀好像增加了千斤之力，沉沉的落到地上，自己的軀干也是如此，舉步唯艱，望著那相繼而至的其余四株令旗，方雨誕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一個奮力大步，來到前方的令旗邊，張開大嘴，一口將其囫圇吞下，想嘗嘗是什么味道。

　　經(jīng)過體內(nèi)的符文經(jīng)脈輸送，這金元令旗很快就沉浸入幽魂獄火中，一番祭煉，它的軀體已經(jīng)迅速熔解，接著，一串串符文秘法流轉而出，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方雨就明白了其中的奧義，調(diào)動這些符文串，融入自己的軀體中，進而消除這金元令旗的霸道威勢，接踵而至的千斤之負頓時土崩瓦解，其余的四面令旗與爛布無異。

　　“畜生，毀我法器，看我不給你教訓?。?！”霎時，他手中的吸水盞一頓青光閃耀，從中能夠聽到如奔騰激涌千里的大海怒濤，源源不斷，連綿不絕。

　　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方雨被吸入盞中，內(nèi)側巨浪滔滔不絕，將方雨的整個身軀吞沒，沉浸在連綿旋渦之中，根本無法穩(wěn)住身形，接踵而至的是七拔藍光盛耀的破空飛刃，即使受到水體的阻礙，旋渦的扭動之力，可威勢不減半分，疾馳如電，一連串呼嘯長鳴，已經(jīng)在方雨的身軀上留下七個大洞，七刃再度掉轉，蓄勢再發(fā)，讓方雨苦碎滿嘴銀牙，再挨一輪攻擊，傷到靈魂或者幽魂獄火，恐怕自己會萬劫不復了。

　　被打亂的符文串已經(jīng)肆意流竄，失去了初始的作用，讓方雨身上的氣力一頓匱乏，他唯一的機會，就是掌握法器中的符文秘法，那樣，一切超凡脫俗的法器在他面前都如同廢鐵一般。

　　可這些破空飛刃的能量根本無法掌控住，強行吞下，說不定會撂開自己半個腦袋，而在一剎那，那七把破空飛刃居然急速回旋，停滯在他三尺遠的地方，水波之上，傳來了卓云的聲音，“最后問你一次，臣服于我，或者，將你回爐重造?！?p>　　“不！沒人能再次奪走我的自由?。?！”，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他的身軀上蒙了一層漆黑如玉的幽魂獄火，陽火煉器，陰火增勢，他知道這樣做，自己可能萬劫不復，但已無路可走，何不背水一博。

　　他殘破的身軀再次充滿力量，甚至能比肩那法器中的王者——覆水劍，“轟隆”一聲巨響，一連串水泡浮起，七刃連綿而至，他卻硬頂著殘破身軀，身上的火勢陡冒數(shù)丈，奮力一嘯，在激流旋渦中穩(wěn)住身形，與那七柄連綿而至的破空飛刃來了個硬碰硬。

　　能穿山破城的驚嘯力量頂著他的身軀連綿后退，激旋的利刃如針氈一般，激起連綿火星，可依舊無法在他的殘軀上更進一步，力勢漸漸消散，一抹輕浮的笑容浮現(xiàn)在方雨的臉頰，一把抓起胸口上的那柄急旋利刃，全力一捏，竟然將其捻為廢鐵，這破空飛刃七星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余六柄，也好像脫了力一般，匯入激流之中。

　　方雨仰天一嘯，激起怒天驚浪，他的身形不再受這激流旋渦一絲影響，再度回想起當初在萬幽祭魂塔中的自己，陡然間，以身化劍，氣絕千塵，焰影陡行百丈，漆黑的獄火已將整片海洋朦朧的混沌一片，一柄驚天泣地之劍急速穿梭在水中，陡進百里，勇往直前，尋找著這大海的邊際。

　　“轟隆”一聲金屬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吸水盞破開一個拇指大小的洞，接著，一道漆黑若煉獄幽影的人呼嘯而出，直指卓云的心口，勢必要打他一個大窟窿。

　　“砰”的一聲，卓云的身影居然像一面破碎的鏡子一般，霎時片片剝離，而一個全新的卓云，出現(xiàn)在屋內(nèi)的另一個角禺，但他右手上的一枚青色戒指燃起一縷黑煙，漸漸消散，“你的潛力很讓我很是意外，居然破掉了我四件法器，不過，我感覺你這副器身撐不了多久了，現(xiàn)在，我給你唯一活路，臣服于我，或者，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消散于這塵世間。”

　　“我還是那句話，沒人能剝奪我的自由?！笔艿接幕戟z火的侵蝕，他的這副皮囊，已經(jīng)和篩粉一般脆弱，也許只需要一陣微風，就能讓他萬劫不復，但一股執(zhí)念支撐著他，不能放棄。

　　恍惚之間，他好像感觸到了春雨朦朧的親切感，小草發(fā)芽，萬物蘇生，沉浸在冬日的死寂一揮而去，大地上的一切生靈重獲新生，而這股清切氣息的源頭，居然在小屋中心的地底下，對，就是那枚滿是符文的古石。

　　身上的幽魂獄火已經(jīng)散去，現(xiàn)在的他萬般狼狽，十分虛弱，內(nèi)心之中的三魂七魄隱約間再度離體，他拖著巍巍即倒的身體，撲到小屋中心的地面上，用自己的最后力量，挖掘著那一方碎土。

　　卓云連連搖頭，“哼！現(xiàn)在你好像風燭殘年，半入黃土的老者一般，神仙也救不了你！”

　　霎時，“嘩啦嘩啦！”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大地寸寸裂開，仿佛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卓云隱約間感覺不對勁，取出一面古琴，正是他經(jīng)常在溪邊彈奏的一把，十指并揮，鏗鏘若萬馬奔騰，千軍縱橫百里，又若天崩地裂，雷霆萬鈞。

　　每一個曲調(diào)蘊含的能量，似乎能激起驚濤駭浪，整間小屋頓時被掀了頂，處處可見九天神雷般的雷鳴爆響，就連那座黑魂鐵石門，也霎時土崩瓦解，弦音未絕，雷聲常鳴，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浮塵篩粉。

　　煙塵漸漸散盡，本以為一切皆被抹去，但流轉的金光殘影讓他皺了皺眉頭，此刻的方雨身軀似乎是破爛不堪，依稀能夠看見他腹部的那團幽魂獄火，還有心口中的三魂七魄光影，那些符文串，已經(jīng)十不存一，但是，他依舊還有生機，緊緊的將那塊滿是符文的怪石摟入懷中。

　　“不要動老夫的符文石?。?！”

　　一抹肆意的笑容浮現(xiàn)在方雨的嘴角，而那塊符文怪石已經(jīng)吸入他的體內(nèi)，一串串符文從中流轉而出，不斷的修繕著他的殘軀，同時，這塊怪石的信息已經(jīng)完全被他了解，根本不是什么古國的國書，他的名字是《太古生命之書》，它闡釋著生靈的起源，發(fā)展，甚至是壯大，依此借鑒，可以打造各種鬼斧神工般的法器。

　　僅僅一盞茶的功夫，方雨的軀體已經(jīng)恢復如初，望了望自己的新生肉體，似乎能感覺到血液流動，經(jīng)脈流轉，心臟跳動，就像是鮮活的肉體一般，但這一切都只是感覺，并不是真實的存在。

　　“我猜，卓云前輩的古琴也應該是件法器，但您已經(jīng)不是我的對手了，不必再糾纏下去了?！?p>　　“狂妄！??！還我古文符石！”他再度撥動琴弦，弦音若暴雨激臨，飛瀑直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