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老鬼的劍
這場大雪一連下了七日，屋外的積雪幾乎能蓋過了成年人的腰，可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往日極其清靜的雪劍山莊此刻怎么也靜不下來，時常有門客在走道上躊躇，就連深夜時分，有些門客也不安分，私出房門，不知去往何處。
到了第十天，雪終于停了，李天鳴那小子又如生龍活虎一般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相邀下一場比試，沒想到對陣他的并不是雨嘯天——霍安，而是老鬼——季常春，老鬼念叨著七劍堂空間太小，不適合發(fā)揮，建議移步于堂外的雪原之上，李天鳴那小子也一聲應(yīng)下。
屋外雪原上的積雪已經(jīng)被家丁們清掃過，不過依舊殘留著蒼白的一層薄冰，霜雪初化時的嚴(yán)寒，更加增添了幾分凜冬的肅殺，讓一眾門客緊緊的蜷縮在貂裘中，老鬼卻依舊一身單薄衣衫，一個酒葫蘆，四把劍，無論春夏秋冬，仿佛他的裝束都是如此，若不注意他身后形態(tài)各異的四把劍，還真能把他當(dāng)作個落魄的乞丐。
贏過一場后的李天鳴，倒是顯得有幾分傲氣，初出江湖，就斬殺了成名已久的逍游劍——潭清，多少有些少年得意。
老鬼咕嚕咕嚕的將葫蘆中的烈酒一飲而盡，輕哈一口熱氣，將酒葫蘆拋到一邊，落到地面上打了幾個轉(zhuǎn)，便歪倒一邊，而他也沒有著急出劍的意思，“我是長輩，你是晚輩，你實力雖然比我高一個境界，不過，我還是讓你先出招。”
李天鳴卻淡然一笑，也沒有出劍，“老鬼前輩也知晚輩擅守不擅攻，防守才是最完美的進攻，晚輩怎么可能先出招呢？”
“那好！老鬼我就免為其難，先出劍了?！彼哪抗庥幸鉄o意的瞥了方雨這邊一眼，隨后轉(zhuǎn)向李天鳴方向，干枯的大手一揮，身后的四把劍迅速升空，直至千丈高空，可依舊沒有下降的趨勢，“老鬼我有四位老婆，其名落淵、洪闕、飛翎、長嘯，今天我可要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個黃口小兒，志向高遠(yuǎn)是好事，可好高騖遠(yuǎn)，那便是壞事?！?p> 話音剛定，老鬼的身影卻已經(jīng)騰步升空，手中出現(xiàn)了一把漆黑嶙峋的鈍器，看似平平無奇，就如同一件打造失敗的兵器一般，甚至連鈍口都凹凸交錯，但老鬼的右臂上的突兀筋脈蔓延到他的右邊臉頰，銀牙緊崩，不知要花費多大的氣力來支配這把兵器。
“這是我的大老婆——落淵，她蠻橫暴躁，破壞力驚人，看你是接是躲。”
霎時，老鬼宛若和這鈍器渾然一體，好似隕落天星一般，與空氣磨裟出滾滾火星，急速朝向李天鳴墜落，先行的熾熱之息已讓地面上的余雪瞬間氣化，就連李天鳴的衣裳也已經(jīng)變得焦黑一片，一只膝蓋也已經(jīng)被牢牢扣在地上，身體無法動彈半分。
“轟”的一聲驚天暴鳴，鈍器落淵居然與李天鳴的雙劍拼撞在一起，恐怖的勢場壓制著四周的山石連連崩碎，亂石飛濺，地動山搖，乾坤撼動，而兩人僵持的身影早已沒入深深的石坑中。
望著天空中漸落漸進的三把劍，有位門客驚道，“這李天鳴敢硬接老鬼的落淵定坤，腦子有問題吧！”
僅僅一個呼吸之后，石堆中眺出一個人，正是老鬼，接著，又跳出一個人，全身鮮血淋漓，左腿甚至有些折屈，身形搖搖欲墜。
老鬼沒有停手的意思，再次瞥了方雨的方向一眼，“老鬼的第二個老婆叫洪闕，洪闕一怒，能破千軍?！?p> 幾道沉重的劍步之后，老鬼手中的劍已經(jīng)變成了一把湛藍的巨劍，好似一把冰晶玉砌的絕世之作，但那凌厲的鋒芒，完美無瑕的劍軀，更加詮釋了這破敵利器的雄偉之勢。
他的步伐停在了李天鳴身前十尺遠(yuǎn)的地方，一眾門客不由屏住呼吸，“看來老鬼要用那招破鈞橫秋了?！?p> 可很快，他們的面頰上皆化作詫異之色。
老鬼的劍并未橫斬秋波，頃掃殘云，而是使出了一連串的斬?fù)魟κ?，每一劍，每一頓，都覆頂而下，勢要將李天鳴斬為兩段，僅僅接了一劍，就讓李天鳴的雙腳深深的陷入碎石中，他的防守在這千鈞之力下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霎時，一抹厲色浮現(xiàn)在他的嘴角，異樣的氣場從他身上擴散而出，雙劍錯致而出，連出六劍，化解了第二道覆頂巨劍的威勢，老鬼的第三劍霎時撲天蓋地而來，直取李天鳴的天靈蓋，只聞“叮！叮！叮！叮！”四聲金屬撞擊的翁鳴聲響起，李天鳴右手連出四劍，減緩了洪闕劍80%的威勢，而左手中的劍幾乎劃過老鬼的喉嚨，可惜老鬼早有防備，在第二劍被異常的李天鳴擋下后，第三劍是虛招，空有勢而無力，否則全勢而攻，身體就會變得僵硬，正中了這小子的殺招，幾道連綿退步后，與李天鳴拉開距離。
同時，他身邊也響起了三聲長劍落地的金屬嗡鳴聲。
一抹冷笑浮現(xiàn)在李天鳴的嘴角，此刻他的兩道分劍，一橫一縱，一前一后，一攻一守，“這根本不是落劍定魂?。?！”
老鬼也對視一笑，“你也不是只守不攻！”
“那就再比劃比劃！定分個高低！”不知何時，李天鳴身上的傷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就連骨折的腿也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他的劍步并不快，但有實有虛，有進有退，冰冷的雙眸如同鷹眼一般，死死的盯著老鬼。
可老鬼卻不以為意，大手一振，四把劍再次飛入天空，再次瞥了方雨一眼，“每把劍都不是冰冷的寒鐵和那陌生的符文的組合，它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愛恨嗔癡，感觸它們的情緒波動，埋入心中，與自己渾然一體，定能憑心而動，憑欲而行?！?p> 滿臉輕松自若的他，居然赤手來到李天鳴身前數(shù)尺處，手中突臨一短劍，快入疾風(fēng)，行如閃電，居然脫手而出，直取李天鳴的喉嚨，沒想到李天鳴的后劍居然直接了斷的將其擋下，可第二劍接踵而至，宛若水蛇一般纏繞在他的前劍之上，劍長居然比他的劍還長上一尺，劍芒微扭，差點擰下他幾根手指，幸好后劍招架的及時，擋住了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