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規(guī)矩
這時，作為當(dāng)事人的令狐沖忽然站了出來。
“師父……”他朝封不平躬了躬身，又轉(zhuǎn)頭看向方證。
“方證大師，當(dāng)日在紫云樓，晚輩念及大師與我有救命之恩，因此被貴派方塵大師和幾位師傅圍攻之時，從頭到尾未還一劍。
以至于險些身死當(dāng)場，是以往日大師救命之恩，令狐沖便已償清！與少林寺再無恩怨糾紛?！?p> 方證阿彌陀佛道聲佛號，“令狐施主得以無恙，老衲欣喜萬分?！?p> “大師，晚輩今日于此，不打算計較當(dāng)日重傷之仇，因此與那幾位圍攻于我的師傅也沒有關(guān)系。
只有方塵此人，當(dāng)日多有辱及本門與師尊之言，今日晚輩卻是要與他做個了斷的！”
方塵躲在后面笑道：“你華山派甘當(dāng)朝廷鷹犬，為天下江湖好漢所不齒，貧僧當(dāng)日可有一句說錯?！?p> 此前這人懾于封不平的氣勢跟實力，一直躲在后面當(dāng)啞巴。
眼見令狐沖有意將此事攬到自己身上，認(rèn)為這是自己唯一死中求活的希望，故而出言刺激令狐沖，意圖將矛盾集中在兩人身上，避免封不平代徒出手。
令狐沖聽了這句話，當(dāng)然是勃然大怒。
“方塵和尚！可敢依江湖規(guī)矩下場與我一戰(zhàn)！”
方塵還未說話，方生大師卻搶先一步開口道：“封掌門，令徒看來想自行解決當(dāng)日恩怨。本寺也不會包庇行兇之人，只是若是按照江湖規(guī)矩。
他們二人這一戰(zhàn)無論勝負如何，過往恩怨當(dāng)一筆勾銷，不再相互計較，你看如何？”
封不平卻是一聲冷笑，“方生大師要以江湖規(guī)矩處理，封某當(dāng)然沒有問題。不過……這江湖規(guī)矩之上，還要加一條規(guī)矩?！?p> 眾人心下一凜，但也只能聽他繼續(xù)說下去。
封不平看向令狐沖，“沖兒，你老實告訴為師，與此人交戰(zhàn)，你想怎么做？”
令狐沖愣了一下，老實說道：“師父，弟子會廢去他的武功，教他以后再不能侮辱我華山派。”
封不平搖頭道：“不夠！也是，這半年以來，你大部分時間都在養(yǎng)傷，未曾親眼看見江湖上本派究竟遭遇了什么。
但不要緊，為師會有時間讓你慢慢了解的。只是現(xiàn)在，有些人必須死?！?p> 他拍了拍令狐沖肩膀，斜著眼看向在場的少林眾僧，最后定在方塵身上。
“這新增的規(guī)矩，就是他二人場中比武，只能有一人活下來！
若是令狐沖勝，卻留方塵一命，封某便會廢去令狐沖全身武功，逐出門派，并取了方塵性命。
若是方塵勝，卻留令狐沖一命，那么沖兒，今日少林便是你的埋骨之地?！?p> 在場眾人，無不悚然一驚。
便是張永、江彬、張銳都詫異的看向封不平。
華山派諸多同門亦是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而少林寺從方證大師，到尋常武僧，無不露出震驚之色。
那方塵和尚，先是默然，再變得雙眼通紅，鼻息粗重。
封不平這句話，不僅封堵死了令狐沖的退路，也封堵死了方塵的道路，這令他們二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留手，只能你死我活！
令狐沖眼見封不平眼中殺意毫不遮掩，也是心下惴惴。
封不平對他說道：“你心地太過仁善，這本是好事，但江湖上哪有什么好人。
為師只能把你的路堵死，也是最后一次教你，你不殺人，人就殺你，看看你的對手，他絕不會留情的”
戒律院首座方嚴(yán)怒道：“封一劍！我少林寺乃佛門清凈之地，絕不允許血灑禪庭之事發(fā)生！
今日我們諸院首座，再加身后的十八羅漢大陣皆在于此，絕不會看你當(dāng)眾逞兇的！”
封不平再次笑了起來，身法驟然接近方嚴(yán)。
方嚴(yán)大驚之下，抬手格擋，然而封不平卻與他擦肩而過，出現(xiàn)在了少林眾多武僧之后，方塵和尚之側(cè)，并一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此時他若有心殺人，方嚴(yán)與方塵便已經(jīng)是個死人。
“可惜，諸院首座再加十八羅漢，也阻止不了封某殺人?！?p> 少林寺上下頓時大覺臉上無光，卻不得不承認(rèn)方才那一下，的確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封不平。
“阿彌陀佛……”
一陣佛號傳來，仿佛域外之音從天而降。
方證住持身法同樣快速的自人群忽然出現(xiàn)在封不平身邊，千手如來掌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的層層疊疊向他擊來。
面對這般無窮無盡，仿佛鋪天蓋地的掌法，封不平也沒把握在運勁擊殺方塵后再進行抵擋，只能先行出手接招。
兩人掌勁接連碰撞，在此期間封不平根本沒考慮過用吸星大法，畢竟任我行都吸不動對方，自己用了也是白搭。
因此只能以本身碎玉拳和混元掌的造詣，來硬拼方證的成名絕學(xué)。
這半年時間，他將黃鐘公與錢寧兩人的精純內(nèi)力全部化為了自己的紫霞真氣，內(nèi)力已經(jīng)超過了左冷禪，便與方證相差也不算太遠。
因此二人此番硬拼，封不平竟一直未落下風(fēng)。
半空氣勁相擊，余波震蕩，四周的和尚紛紛捂著耳朵退開，而華山派眾人則拔出長劍，隨時上前戒備，防止其他和尚偷襲。
這舉動立時引起雙方對峙，少林的武僧占了多數(shù)，看上去自是占著上風(fēng)。
但這個時候，錦衣衛(wèi)跟東廠的番子忽然壓了上來，他們的數(shù)量雖然比不上在場的武僧，但他們背后的勢力，卻不是少林能招惹得起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驚天炸響，場地上的青石接連震碎，如波浪般翻涌出去五丈之遠。
封不平從眾多武僧當(dāng)中躍出，回到華山派眾人中間。
方證亦從半空飄落，寶相莊嚴(yán)，神態(tài)慈和。
方才雙方對掌的結(jié)果，終究是方證更勝一籌。
戒律院首座方嚴(yán)冷笑道：“封掌門雖然厲害，但終究仍是被住持壓了一頭?！?p> 封不平無所謂的笑了笑，“方證的千手如來掌果然名不虛傳，封某佩服。不過……封某可一直都未拔劍?！?p> 一直都未拔劍……
這句話說出，在場的少林僧人都沉默了下來。
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封不平的劍法獨步天下，無人能敵，而方才不過是內(nèi)功掌法的比拼，他也僅是稍弱于方證。
若是再拔劍而戰(zhàn)，這結(jié)果又會如何？
少林派上下見識過封不平方才表現(xiàn)的內(nèi)功實力后，再無人敢說方證能夠壓他一頭。
封不平拍了拍令狐沖的肩膀，“他死，或者你死，明白嗎？”
張沖和勸道：“大師兄，何必對仇敵心慈手軟，你也應(yīng)該要學(xué)會第一課了！”
靳不惑知道是不可能說服封不平的，因此也只能嘗試說服令狐沖。
“沖兒，華山派何人雙手不染血腥？你不殺人，人便要殺你！”
曲非煙說道：“大師兄，人家當(dāng)日是沖著要你命去的，你這也能忍？他既然想殺你，你殺了他才是武林正道！”